十数个大大小小的青色火球转瞬便在他身上燃爆,而后被刚刚解决其他鬼童的“思无邪”狠狠撕扯下来,洞穿头颅和身体,很快灰飞烟灭。
沈星河的身体却还在抖,抖得“思无邪”都不敢再离开他半步。
脑海中一片混沌,止不住的干呕中,沈星河恍惚又听到许多嘈杂的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声响。
“……这果真是青鸾血?”
“……此物为稀世珍宝,食之益寿。”
“……可惜这世间再无‘天灵脂’。”
“……五千九百万上品灵石!成交!”
“……我也不想的,你莫怪我……”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云……你这是滥杀无辜!”
“轰——!”
某一刻,那颤抖不止的青年身上忽然爆出无数漆黑的火焰。
与苍青的青鸾圣火不同,当那些漆黑的火焰落在仍源源不断向此扑来的鬼童身上时,竟没有伤到那些鬼童分毫。
然而很快,鬼童们渐渐停下脚步,脸上一阵扭曲,忽而向彼此身上扑去。
“我是爹爹最喜欢的孩子……”
“不……我才是……”
“爹爹明明最喜欢我!”
“杀了你!杀了你们!”
鬼童很快互相厮杀起来,仿佛都视之前围攻的青年为无物。
那青年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只睁着一双空洞的红眸,眼神没有落处。
远方的天空上,正与宇文珏厮杀的云舒月忽然顿了顿,只这一瞬的破绽,身上便多了一道伤口。
察觉云舒月那一瞬的失神,宇文珏微微眯起眼睛,转瞬便察觉那破绽是因云舒月担心沈星河而生。
他忽而冷嗤出声,横笛于唇间重新唤醒那些厮杀的鬼童,令其继续围攻沈星河,这才勾唇对云舒月道,“琼霄万里云藏月,隐仙峰上隐仙踪。”
“隐仙山,望舒仙尊。”
“云舒月。”
“不过如此。”
“听闻你手中有飞升之法,若你今日把它交予我,我便给你和你那徒弟留个全尸。”
云端之下,无数漆黑的荆棘之中,在听到宇文珏的笛声后,厮杀的鬼童们终于恢复神智,再次向那失神的青年扑去。
也就是在这一刻,青年耳畔那串雪色叶片,忽然迎风而长,银色茎蔓转瞬爬满青年全身,把那失神的青年护得密不透风。
巴掌大的雪白叶片很快覆住青年身上每一处被撕咬出的伤口,只眨眼的功夫,青年身上坑坑洼洼满是血污的肌肤便恢复光洁,再无一丝伤痕污秽。
【我以为你会护好他。】
【废物。】
这是云舒月第一次对君伏动怒。
君伏:【如此更益于他掌控天魔之火。】
云端之上,云舒月淬雪的银眸中遍布霜寒。
【我不会再把他交给你。】
垂眸对君伏说完最后一句,待云舒月再抬眸时,银色美目中光华流转,仿佛有整个世界在其中缓缓转动。
恰好与他四目相对的宇文珏刹那失神,身后遮天蔽日的巨大鬼槐树猛地向无尽苍穹袭去,只眨眼的功夫,整棵树便拔地而起,发疯般生长不停。
宇文珏脸上也渐渐涌现狂热之色,与那鬼槐一同奔向无尽虚空。
云端之上,云舒月缓缓擦去颊边银色的血液,复又把那血液涂抹在手中冰蓝的“碎琼”长剑上。
而后,对云端之下挥出一剑又一剑。
冰蓝剑气上银光点点,所过之处,一切魍魉鬼蜮尽皆湮灭。
待云舒月停手,大地之上已再无任何荆棘和鬼童。
云舒月这才重新抬眸,再次用血液灌注“碎琼”长剑,而后,轻轻对那早已看不到树冠的仍在疯涨的庞大鬼槐拦腰斩去。
那一刻,整个魔域都仿佛被银色的月光所笼罩。
似有明月自黑暗深处升起,荡尽阴霾。
隆隆的嘶吼自天际响彻寰宇,夹杂着美梦破灭的惊诧和撕心裂肺的苦痛。
在那莹莹光华之下,攀爬至苍穹的鬼槐枝条根根断裂,寸寸粉碎,生机断绝,轰然自云端坠落。
齑粉堆叠,烟尘四起。
如此震撼的一幕,却仍未引起那被护在银色藤蔓中的青年一个眼神。
从始至终,那青年眼中都没有一丝波动。
自云端而下,云舒月很快站在沈星河面前。
沈星河却没有任何反应。
那双每次看到云舒月时都盈满微光的红宝石似的眼眸,此刻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仿佛什么都无法再映入他眼中。
银色茎蔓渐渐缩回沈星河耳畔,没有茎蔓的支撑,沈星河很快便站立不住,被云舒月拢进怀中。
“星儿。”
额头抵住沈星河的,云舒月深深望进那双满是死寂的红眸,低低的声音中有了一丝明显的痛意,“为师受伤了。”
“有些疼。”
“你看看我。”
奇迹般地,在听到这些话后,暗沉的红眸中渐渐泛起点点微澜。
“星儿。”云舒月又唤了一声。
有光照了进去。
青年缓缓眨了眨眼睛,死寂的眸底深处,终于有一丝淡薄的生机缓缓出现。
“……师尊。”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舒月终于听到一声几近于无的呼唤。
“我在这里。”
他一遍遍轻抚沈星河的头发,温柔的声音夹着一丝隐隐的颤抖,“为师在这里。”
羽扇般的睫毛颤动不止,神思混沌中,沈星河本想问师尊还痛不痛。
他也以为自己问了出来。
可落在云舒月耳中的话,却是一句带着哭腔的,“师尊,我好痛啊……”
他很快坠入无边黑暗之中。
最后只模糊感知到,似乎有什么微凉的东西,落在他脸上。
第122章 玉珠
好累……
好想……继续沉睡下去。
无边黑暗中, 沈星河只觉得倦怠至极,完全不想睁眼。
大脑好像装满了浆糊,动都没法动。
心中却有些惴惴, 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是什么呢?
“星儿。”
远远地,不知从何处响起一声叹息似的轻唤。
那声音如此熟悉, 语气却又有些陌生,隐隐带着沈星河从未听过的颤意,让沈星河有些不知所措,蓦然着急起来。
他想睁开眼看看那声音的主人。
“星儿。”
“宇文珏果真不好对付。”
“即便是为师, 应对起来也并不轻松。”
师……?
是了,这声音是……师尊的。
紧闭的眼眸簌簌颤抖起来, 陷入沉睡的沈星河终于有了反应。
云舒月见状, 深知此举有用,便继续抓着沈星河的手, 一声声轻唤这孩子的名。
“星儿。”
“为师受伤了。”
“有些疼……”
“你看看我。”
只一句“受伤”和“疼”,沈星河的识海便刹那沸腾起来。
所有困意、倦意、沉重以及让他迟迟不愿醒来的莫名逃避皆被他抛在脑后, 心脏剧烈颤动, 对师尊的担忧瞬间超越一切。
黑暗潮水般退去。
沈星河猛地坐起身来, 一把抓住眼前雪色的衣袖, 满目焦急。
嗓子像堵了团棉花,干得厉害,以至于沈星河的声音都有些嘶哑和颤抖, 却还是努力发出声音, “师……师尊, 您伤到了哪里?!”
边这么问着, 他一边自上而下细细打量云舒月, 在看到云舒月脸上果真有一道伤口时, 瞳孔骤然紧缩,手忙脚乱就开始在空间中翻伤药。
翻出伤药后,沈星河立刻用指尖挑了些在手上,又担心伤口周围不洁,立刻凝了团水球细细清洗师尊颊边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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