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并不清楚沈卓对师尊的杀意来自何处,明明这辈子沈卓与师尊几乎没有任何交集,连师徒之名都没有,早与上一世截然不同,沈星河也从未给过沈卓靠近师尊的机会,沈卓却依旧想杀害师尊,甚至想让师尊魂飞魄散。
还有上一世。
在那几个狗东西尚未露出爪牙,欺师灭祖之前,在那几人中,沈星河其实与性情最温和的沈卓相处最多,关系也最为融洽。
后来……后来的事,沈星河竟有些记不清了。
只记得再见到那几个曾经的师兄时,自己已成了残魂,被师尊蕴养在神魂中。
而那几个狗东西也都变得陌生至极,面目全非,竟对一直待他们很好的师尊……起了觊觎犯上之心。
眼前似乎又看到师尊白衣染血被狗东西们恣意凌辱的凄惨画面,沈星河红如鸽血的眼底不禁越发暗沉,满心凶戾几乎要冲破身体,右手腕上代表孽缘的黑线球蠢蠢欲动,拧成疙瘩的眉心也有一缕黑气若隐若现。
发觉沈星河眉心那抹黑气,云舒月微微蹙眉,指尖在沈星河眉间轻轻一点,低唤了沈星河一声,“星儿。”
蠢动的黑线球瞬间蛰伏,满心的恶念与杀意也刹那被那一指戳破,沈星河闭了闭眼睛,听着自己仍“扑通扑通”激烈跃动的心跳,轻抚上自己眉心,多少清楚自己的情况有些不对。
沈星河一直清楚自己的情绪十分容易受那几个狗东西影响,但像这次这样,即便被师尊净化压制也还是心有余悸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就在刚刚,在师尊点醒他之前,沈星河满脑子都被“杀了他!杀了他!”这样的念头填满了,几乎失去理智。
若师尊没有及时点醒他,沈星河也不知自己会变成何种模样。
明明以前还能控制住的。
【君伏,我刚才怎么了?】
他忍不住问君伏,并不敢问师尊。
君伏却一阵沉默,也不知是否在斟酌该如何说。
沈星河揉了揉额角,缓缓道出自己的猜测,【我难不成是要入……】
“星儿,天魔之火你炼化得如何了?”耳畔忽然传来师尊的询问。
沈星河闻言怔了下,立刻想到了什么,于指尖放出一簇漆黑的火焰给师尊看,“师尊,天魔之火我尚未炼化完全,估计还要一段时日才行。”
云舒月垂眸看着那颜色不详的火焰,复又望进沈星河略显不安的红眸中,温声说道,“天魔之火为世间至邪至恶之火,是此世一切恶念的凝结,稍有不慎便会被其影响乃至反噬。”
“你炼化它时,定要小心。”
沈星河怔怔看着师尊,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片刻前的不对劲,极有可能是受天魔之火影响。
这个结论,让沈星河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什么啊……原来我并不是要入魔啊……】
把他这呓语般的心音听在耳中,云舒月和君伏都一阵沉默。
天魔之火虽为世间至邪至恶之火,但对心境没有破绽的人来说,它的危害其实很有限。
但对于重生而来,看似无坚不摧实际心境早已千疮百孔的沈星河来说,天魔之火的存在也不知是福是祸。
但天魔之火早已融于沈星河血脉,如今已把它炼制大半的沈星河也早已是这天魔之火的主人,即便是云舒月也不可能在不伤到沈星河的情况下,强行把天魔之火自沈星河身上剥离出来。
再有,天魔之火也确实是崇光界屈指可数的顶级火系灵宝,若能完全掌控,对沈星河其实大有裨益。
【如此一来,今后你我还要多看着星儿些才好。】
最后,云舒月如此对君伏道。
半晌后,君伏才沉沉应了一声。
……
杀沈卓的过程比沈星河预计得要顺利许多。
其实若没有夜枭叔叔失联的事,沈星河原本是打算不借助任何外力,亲自把沈卓斩于刀下的。
只不过他与沈卓同为化神,真打起来恐怕会费上许多时日,而沈星河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所以,虽然心有不甘,但最终,沈星河还是任由师尊覆住自己握刀的手,与自己一同挥出了那一刀。
刀锋落下前,云舒月对沈星河道,“星儿,用天魔之火覆住此刀。”
沈星河微微睁大眼睛,转瞬便想明白师尊的意思,立刻用天魔之火点燃绝欲刀。
全崇光界都知道,天魔之火乃是魔主七杀的本命灵火,唯天魔方能掌控,而七杀的修罗刀与天魔之火同样有名。
虽然此前崇光界早已疯传七杀戎狄早已陨落于战争中,但七杀的尸身却一直没有人寻到。
所以真说起来,这世上其实唯有沈星河、云舒月以及柳狂澜才知晓七杀是真的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沈卓勾结魔道一事已经板上钉钉,只待万剑宗放出证据便可把此人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而倘若沈卓此时死于天魔之火,众人也只会认为他是被尚未陨落的七杀打击报复,根本不可能想到其他可能。
就算有,飞羽集和剑宗也会让所有人只看到这个结果。
沈星河师徒和万剑宗则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身为沈卓勾结魔道受害者的万剑宗,也不会因此事而受到任何指责。
转瞬想明白这些后,沈星河简直对师尊的机智叹为观止。
……
手背上很快传来温暖却坚定的力度,带沈星河干净利落地斩下一刀。
合体期大能与化神之间的差距,在那无声无息却又动如雷霆的一刀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眨眼的功夫,云端之下正端坐于高座的沈卓便被森寒刀气破除一切防御,闪电般撕裂胸膛,心脏被绞得粉碎。他整个人也被漆黑的火焰所包裹焚烧,连一丝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尚未离去的太一宗弟子。
那弟子似乎吓傻了,在被火焰包裹的沈卓求救似的向他伸出手时,忽地惨叫一声,而后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大声呼救。
原本安静的山头瞬间喧嚣起来,灯火一盏盏点亮,复又向整个荡剑山蔓延。
云端之上,沈星河安静地看着在天魔之火中逐渐萎缩坍塌直至变成飞灰的沈卓,忽而轻声问云舒月,“师尊,他是真的死了吗?”
这并不是沈星河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在丹阳秘境的地下暗河杀泉弦时,在十万大山绞碎容烬的魂魄时,沈星河都问过云舒月或君伏相同的问题。
就好像,永远对这些人是否真的死亡抱有不安和怀疑。
但云舒月很清楚,这并不是沈星河在疑神疑鬼,而是,这些被沈星河称作狗东西的家伙们,确实十分狡猾。
目光在沈星河手腕上那团漆黑的孽缘线上轻扫而过,云舒月很快发现,其中一根粗壮的黑线正以极快的速度消减暗淡,却并未完全消失,而是仍旧以那样薄雾般的姿态存留了下来。
淬雪银眸微沉,云舒月却并未把真相告知沈星河,只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道,“或许吧。”
师尊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也从不说不确定的话。
从师尊难得模棱两可的话中,沈星河不难听出对于沈卓是否真的魂飞魄散,师尊也不是很确定。
沈星河竟也没觉得太意外。
他又垂眸看向云端之下,片刻前,在那里,他曾亲眼看到沈卓死于天魔之火。
无论沈卓是否留有后手,那一刀和天魔之火都绝对会让他元气大伤,甚至就此陨落也不是不可能。
想通这些后,沈星河也不打算继续在此纠缠,接下来就是剑宗和柳前辈的事了。
有他给柳前辈的那些证据,相信柳前辈这次能从太一宗狠狠捞上一笔回来。
……
沈星河和云舒月去找沈若水时,沈若水已结束了与明昭的会面。
因之前全部心神都在沈卓那边,直到收回沈若水这边的小青鸾分身,沈星河才迅速扫了一遍沈若水和明昭会面时都说了什么。
其实这两人见面的时间并不长,沈若水也没说两句话,大多是明昭在说。
说对沈若水的担忧,说他们从前在太一宗的回忆,说这些年他被迫成为沈卓的道侣,说他这些年其实一直很惦念和担心沈若水……说他想跟在沈若水身边,想让沈若水留下他,或者带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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