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紧密排列的鳞片极具光泽,边缘微棱,倒映着水纹波动,仿佛用飓风雕刻出的漩涡,每一寸都闪烁着最完美的光泽。
毋庸置疑,这个种族是神明手下最完美的造物。
但异化状态下的默珥曼族人却更显诡艳。
他的一侧脸庞、胸膛恍若被腐蚀到只留下森森白骨,就连腰腹下的一边鱼尾也鳞片脱落、不见皮肉,只有半截鱼骨相互交错,铸造出一片寡白的山峦。
半身完美半身鬼魅,同时有俊美与可怖交织,就像是被诅咒的水下精灵,即将沉没于深渊。
他在下沉着,视物清晰的幽蓝眼瞳几乎是在落水的第一秒就发现了那道身影。
面色苍白的人类薄地就像是一张纸片,似乎稍一用力,就会彻底破碎。
可以和旗鱼竞速的黑色尾巴迅速摆动,瞬间就冲出几米远,半透明如黑雾般的尾鳍散在水中,像是一片流动生命的织锦。
默珥曼族人伸开冷凉的手臂穿过缭绕碎金的水体,将昏迷中的人类抓到了自己的怀里。
就像是失而复得的宝物,覆盖在其手背上的黑色硬甲状鳞片层层交叠,几乎陷入了暴虐的状态;那尖锐的深色指甲随便就能戳碎石块,但此刻却牢牢把控着力道,只薄薄地在人类脆弱的皮肤上留下捏握的痕迹。
在系统机械的倒计时声后,他身上发情期的各种症状宛若潮水般退去,盘踞在腹腔,以及尾椎的酥麻、痒意也在顷刻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显而易见,现在的他并不需要什么“暂时性的伴侣”来对自己进行安抚。
要杀了他吗?
眼瞳冷冰、无所欲求的默珥曼族人静静地在水中注视着意识全无的人类青年。
对方并不能如他一般在水下自由呼吸,不过几秒面上便浮现痛苦,原先气色极好的皮肤似乎都被渗透出一种冷冰冰的死气。
蓝色眼珠的主人顿了顿,他忽然低头,完全是本能作祟,不受思维控制地给人类青年渡过去一口气。
绵长,甘甜,触感柔软。
默尔曼族人慢吞吞眨了眨眼,在对方想要汲取更多氧气的时候悄悄远离,等候着青年主动追逐过来。
他喜欢这样。
像是弱小无助,只能依靠长者哺育的幼崽,迷迷糊糊追逐着唯一能够给予自己生机的对象,甚至为了获取更多而讨好地舔舐。
柔软而无害,弥漫着甜滋滋的枫糖和暖融融的蜜味儿。
但是……似乎少了些鲜活劲儿?
黑色的黏液曾经流连过人类青年的指尖、手腕、胸膛,吞没过对方的脚踝、小腿、腰腹,几乎每一寸温暖的皮囊都曾留下过黏液蜿蜒的痕迹,但是这里——
默珥曼族人垂着眼帘,眼皮下饱满的眼球撑起一截小小的鼓包,半聚着液体波动的微光。他凝视着人类的唇,在心底补上了另一句话:
但是这里,他从未深入过。
看起来很软,不知道碰起来如何……
那里原本是粉色透着红的,肉皮很薄,圈着饱满的肉;人类说话时上下两片唇来回碰撞着,声音清亮又叭叭个不停,有时候他总想咬上去,狠狠撕下来一块肉。
而现在因为受伤、浸水,暖色微微黯淡,有种易碎的苍白,甚至它们的所有者无知无觉,完全将肆意撕咬的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
想咬。
想咬、想咬、想咬……
思绪慢吞吞转着,此刻唯一的清醒者恶劣却不自知,总是拿捏着氧气逗弄暂时被拢于自己羽翼下的人类。
如本能般觊觎对方待自己的追逐和渴望,借此来满足心底的私欲。
水下猎食者终于准备进攻撕咬,但是——
嘶。
舌头被咬了。
所以还是杀了吧?
这个问题再一次浮现在默珥曼族人的心头,他一面漫不经心地渡气满足人类青年的全部需求,一面勾着手指戳了戳对方肩头的伤口。
然后他看到人类皱了皱眉头。
娇气的。
他忽然又想起来人类说的那些话——
“我是你的伴侣!你得保护我!”
“下次你应该主动保护我,知道吗?”
人类清亮且极具辨识性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中,某种怪异的情绪在静谧的水池中增长、发酵、膨胀。
脑海中还想着“杀了吧”的默尔曼族人率先离开了人类微微翕张的唇,转而覆盖在了对方的伤口上。
陆地人为什么渴望默尔曼族人身上的神迹?
因为他们的美艳、长生,以及令人羡慕至极的恢复力。
神迹的主人此刻脑海中正飘过了绝大多数陆地人贪婪的嘴脸,但牙齿却咬破了舌尖,卷着特有的蓝色血液舔舐过人类被水泡得略微发白的伤口。
原本看着就疼的血窟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不过几秒就黏连着莹蓝色的血液变得光洁无瑕。
这就是默尔曼族人的力量。
所有的动作在细想之后都开始不受控制,不论是本能还是源自于血液的蓬勃。
于是等他退开就发现自己不但没下手杀了人,还主动凑上去治好了对方的伤。
默尔曼族人:……
所以还是杀了吧。
沉默中再次低头渡过一口气的反派搂住人类的腰,尾巴摆动,在愈发破碎的黑色黏液中准备带着对方浮出水面 。
【异化程度:80%】
【解锁新任务地点:北阿尔斯洋】
系统音响在顾郗毫无意识的脑海中,同时另一道更加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警告!警告!高等变异生物持续靠近中!】
砰!
上浮的动作中断,一道砸空的巨响在水下荡出浩大的水波。
猛然颤抖的水流夹杂着不善的注视,黑色的鱼尾迅速摆动,怀抱人类青年躲过一截砸在水池内壁的深红色肉团——或者说肉质长刺会更加贴切,连瓷砖都被戳出了一段豁口。
肉质长刺在攻击失败后迅速回缩,动态的水下露出了另一个怪物死而复生的模样。
那是一种诡异的生命力,脑死亡带不走它的活性,反而让它置死地而后生,获得了更加强大的力量。怪物全身上下的肉团都恶心地膨胀起来,青红的脉络相互交错着,几只不大的眼珠镶嵌在拥挤的皮肉之间,闪烁着恶毒的光。
它在成为实验体前也曾自由过,可能生活在大陆腹地、深海湖泊,但从被抓进这座实验室后,一切都变了。各种五花八门的药剂成了它的日常,原有的鲜亮皮毛在一次又一次的变异下消退,于是它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怪物混乱的神经在疯狂叫嚣着饿。
好饿好饿好饿!
吃掉!吃掉眼前的一切!
最重要的是——吃掉那个人类!
哪怕挡在眼前的家伙是它曾经惧怕的“天使”,但对于马上饿疯的怪物来说,一切都不在重要。
唰!
数十只快速生长出来的肉质长刺迅速刺出,目标直指顾郗,而原本抱着他的黑色黏液也快速闪身,躲过了连续的攻击。
怪物知道人类需要氧气,于是它有意识地将一半的长条状肉团挡在水池上方,黏腻的肉质上蹭到了很多水面表层液体,恶心的黄绿色在搅动后发出一股淡淡的腥味。
此刻默珥曼族人陷入了困境。
他一方面需要护着青年并给对方渡气,另一方面还要躲避来自怪物的攻击,断续的分神令他很难做出反击,只能一味在水下做着躲藏游戏。
但他知道,怀里的人类必须尽快上岸。
而这一点怪物同样清楚。
时间被拖延着,双方陷入一种诡异的持平状态,但靠在默珥曼族人胸口的人类青年却体温越来越低,连心跳声似乎也开始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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