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些事是无师自通的,是他自以为是地给江怀黎加滤镜了。
他当时怎么就以为他是要忍下来的?
陶澜还是很执着于那个问题,“怀黎觉得恶心吗?”
江怀黎说:“为何会恶心?”
陶澜蹬鼻子上脸,“那快乐吗?”
江怀黎神情微崩,“王爷问够了吗?”
陶澜见他耳边又泛起了一层薄红,一时没移开眼,他没意识到自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江怀黎冷眼看过来,他才转过身咳了一声,掀开车帘透气。
“最后一个问题。”陶澜看着马车外,视线后移,“以后我还可以帮怀黎吗?”
江怀黎:“……”
江怀黎是冷着脸下马车的,陶澜跟在他身后,也是一脸严肃,眉头微皱。
明王看着他那张严肃认真的脸,又开始揣摩了。
昨天下学后,他立即让人去查陶澜和江怀黎迟到的原因,查到他们二人早日并未外出做什么,好像真的只是早上起晚了。
明王不相信:“查,再去查,一定有什么。”
最近关于他不是皇上儿子的传言甚嚣尘上,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连他王府的下人都差点信了,更别人外面的人是怎么想的。
同时,源王的势力好像忽然销声匿迹了,澜王又忽然出现在他视野里。
这一切都出乎他的预料,让他隐隐有种不安感。
江鸿适时说:“王爷,我回头再探探。”
可惜他什么都没探到,江怀黎自然不会跟他说,陶澜也改口了,说没什么事。
他越是这样说,明王和江鸿越不相信,越要一查到底。
这天下午,皇上传召了陶源,又让明王更加紧张了。
他想方设法地打听,只打听到皇上见了源王后,病更重了。这稍稍让他放心了些。
终于,第二天下午,皇上召见了江昭容和明王。
当时,江怀黎和陶澜都在王府。江怀黎听到消息后,看向陶澜,“皇上真的怀疑了。”
昨日皇上只见了源王而没见贵妃,今日却是连江昭容一起叫去的,皇后也在那里。
“可是,皇上要怎么确定明王是不是皇子?当年皇上已经滴血认亲过了。”江怀黎很疑惑。
陶澜说:“滴血认亲不准。既然皇后在那里,可能皇后有什么话说。”
江怀黎皱眉,“当年江昭容进宫,是经过了皇后的,说明当年她也认定江昭容怀的是皇上的孩子,现在又能说什么?”
陶澜沉默了片刻,见江怀黎还是好奇,便说:“怀黎,我跟你讲讲后宫其他娘娘的八卦吧。”
江怀黎点头,他知道陶澜的八卦都是有些意思,可能还很有用的,“有江昭容吗?”
“有,还有我母妃。”陶澜说。
陶澜的母妃,虞妃,是皇上最爱的女人,听说是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只是生下陶澜后就去世了。这是江怀黎所知道的。
“虞妃曾救过皇上的命,是皇上的白月光。”陶澜开口又说了一个新词。
江怀黎想了想这个词,大概能明白,他点了下头。
“只是虞妃那时候不喜欢皇上,不喜欢后宫束缚,喜欢云游天下,皇上刚有表态,她就离开了京城。越是如此,皇上越放不下她。”
陶澜接着说了重点,“当年皇上见到江昭容,恍若故人。他之所以一定要把江昭容带进宫,有把江昭容当替身的意思。没能把虞妃留在后宫,把江昭容留下也好。”
江怀黎微微睁大眼睛。
“只是他没想到,他刚把江昭容接进宫,虞妃就回京了。皇上就忘了江昭容,一心放在虞妃身上。”
“他如愿以偿,把虞妃带进宫,并且虞妃也很快有了身孕。”
“江昭容的孩子顺利出生了,虞妃却被人下了毒,早产,生下我这个从娘胎里带病根的儿子,自己也没能活下来。虞妃就成了皇上永远的白月光,皇上把这份愧欠和喜爱传到了我身上。同时江昭容也成了他的慰藉。”
江怀黎没想到江昭容和虞妃之间还有这层关系,他敛眉道:“江昭容亦是可怜之人。”
“江昭容确实是可怜之人。”陶澜总结性补充了句,“皇子中只有明王一个人在认真夺嫡,后宫中只有贵妃一人在认真宫斗。江昭容和虞妃都没有要好好宫斗的意思,大概是因为她们都没那么爱皇上。”
江怀黎抓到关键,“所以,是贵妃给虞妃下的毒?”
陶澜摇了摇头,“太乱了,对不起怀黎,等我登上皇位,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江怀黎这次没质疑他要登皇位,而是疑惑,“为何要跟我道歉?”
陶澜问:“江昭容对你是很重要的人不是吗?”
江怀黎没有否认。从他很小,刚做明王伴读的时候,江昭容就对他很好,在他母亲去世后,江昭容对他更好了,在他心中,江昭容这个姑母可以算是半个母亲。
即便她也曾因江鸿责骂过他,但她从没做过实质性伤害他的事。
江怀黎又想到,大婚那天,江昭容给自己梳头时,镜子里哽咽的面容。和明王不一样,她是真心待他的。
他以前只知道江昭容二嫁进宫,在宫里难免会受些闲言碎语之苦,好在皇上很宠爱她,可以说是后宫中最后皇上宠爱的娘娘。
没想到,这份宠爱是这样的。
皇上的寝宫中,皇上已让明王退下,只留下皇后和江昭容。
刚才说了些话,皇上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近日京城中有传言,说陶明不是朕的儿子。”
江昭容愤愤抬头,“连皇上都不相信臣妾吗?成妾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龙种,皇上自己还不清楚?”
她的语气算不上好,愤怒使然。皇上对此没说什么,他只说:“朕也觉得陶明真的长得和朕一点都不像,心中难免疑惑,就想问问你罢了。”
江昭容抬手,“臣妾对天发誓,臣妾怀的是皇上的孩子,所言如假,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皇上忙摆了摆手,“朕只是随口问问,你这是做什么?”
江昭容绷着脸不说话。
皇上看向皇后,皇后问:“江昭容,你可恨过皇上?”
皇上好像也非常在意这个问题,浑浊的眼紧盯着她。江昭容苦笑了一下,“恨与不恨,一日夫妻百日恩。”
皇上躺在床上,叹了一口绵长的气,疲惫地挥手让她退下了。
等她走后,皇上问皇后,“你为何不敢肯定陶明是朕的儿子?”
皇后出身于将门周氏,是对皇室最为忠心耿耿的家族,现在整个后宫,皇上只信任没有皇子的皇后,且皇后心细如发,比他更了解后宫。
自从那次皇后没给他肯定的答案后,对江昭容和明王怀疑的种子就种在了皇上心里。
皇后跟皇上说:“臣妾确实不知道,只是臣妾怀疑江昭容另一件事。”
皇上:“何事?”
“当年虞妃中毒最终也没查出究竟是谁下的手。后来臣妾从另一个角度想,那毒药皇宫和京城都是禁止的。别说进皇宫,就算在京城流通都难。当时后宫中有三位嫔妃怀孕,对此查的就更严,应该没人能把这种毒药带进宫,并送到虞妃的宫里才对。”
“只有一人有可能。”
皇上呼吸又变得不太稳,“她、她……”
皇后点头,“只有江昭容可能,那段时间,皇上怕她怀有身孕敏感孤单,准许她随时去江府,也准许江府的人进宫看她。”
至于皇上为何会对她这么宽和,皇后不敢说。
当然是因为愧疚,他那时满心在虞妃身上。江昭容怀孕也需关心,他没能给到,只能在其他地方补偿,让其他人给了。
皇后跪下认罪,“臣妾没有充足的证据,只觉得江昭容有这个动机和机会,不敢冒然告诉皇上。”
“那、那和陶明是不是朕的儿子有……有何关系?”皇上疲惫又急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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