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闲之脸色难看,抿了抿嘴唇不想说,那汉子脸上更是尴尬,一时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倒是围观的汉子,突然震惊地指指霍闲之的眉间,悄声说了句:“不是哥儿?”
只是这会儿正安静着,即便他说得小声,众人也听的一清二楚。
霍闲之闻言更气,一手捂着胸口,冷嗤一声:“瞪着那么大的眼珠子,哥儿和汉子都分不清?”
出声那人一时讪讪,也没回嘴。
其实若不是哥儿眉间有痣,大家仅看身形确实分不出哥儿与汉子来。只是通常来说,哥儿的个子矮些,身形更瘦削,皮肤更白皙,相貌比汉子更加秀气些。
很不巧的,除了个子外霍闲之全中。
又因昨晚天色昏暗,那几个汉子眼拙,致使村中早有了流言,大家看见他是都往哥儿身上想,根本没想到他竟是汉子。关键是,村里的汉子也没人穿这么鲜亮的衣裳。
众人都反应过来,场面顿时变得尴尬。
林启也以为是这汉子认错惹得霍闲之发怒,于是笑道:“行了,别气了,以后定没人能认错了。”
闹这么一场,只怕村里人都知道他家有个像哥儿的汉子。林启心中正暗自笑着,只是突然又反应过来不对,看看霍闲之又看看围站着的众人,不由皱了皱眉。
霍闲之也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气愤地指指面前的汉子,说道:“该庆幸我不是哥儿,不然今日就被这腌臜东西污了名声,你们家里有小哥儿的还是警醒着些吧。”
他一说,众人忆起他方才斥骂的话,看着那汉子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善。那人被众人看着,想溜又溜不走,只好双手一把抱住脑袋,蹲在地上胡乱喊着说起方才的事来。
原来这人是枣林庄一户人家从别村雇来的种树好手,这人听别人说霍闲之是哥儿,打眼一瞧就觉得这哥儿长得甚是标致。
他向来就有几分猥琐,就爱勾搭村中的小妇人、小夫郎,也就是枣林庄离他们村有些远才没听过他的名声。
看着霍闲之之后,他心底就升起几分燥热,面容也带了些淫邪。可又听众人说着林启是他们村的大户,一时也不敢做什么,怕得罪了招惹不起的人。
未料霍闲之见汉子们穿着褂子好奇,盯着看了几眼,被这人看见后顿时两眼放出邪光,露出猥琐的笑来,以为这个“哥儿”不是个守规矩的,心底更加蠢蠢欲动。
他不敢做什么,见林启与何安然下地了,霍闲之一人站在田埂上,便借口上茅厕走到霍闲之身边,还故意凑近他耳边,说了声:“俏哥儿,瞧什么呢,不如往这儿瞧瞧。”
说着话,还做了几下猥琐的动作,霍闲之当下没把隔夜饭吐出来,立马揪住了他的脖领。
他说完,周遭的汉子动了怒,上去一脚就把他踢翻在地,到了他们村还敢这么猖狂?幸好霍闲之是个汉子,这要真是他们村的哥儿还得了?
大家越想越气,下手也越来越狠,就连雇他来的那主家也踹了他两脚,又连声向霍闲之和林启道歉。
霍闲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知道这不关主家什么事,又见那汉子被村里人打得跟死狗似的叫唤,于是摆摆手没说什么了。
几个汉子把那人扔出了村外,其他人看着霍闲之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后,之前出声的那汉子说道:“是我们眼拙,兄弟你别生气,好好在我们村住着,我们村的人可好了。”
热情好客是农家的传统,霍闲之看着又是富贵人家出身,大家都不想给他留下坏印象。
霍闲之看那汉子挨打,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又见他说得诚恳,笑着点点头。
之后,关于“小娘子”的说法自然没人再提,就连传闲话的那大娘都怕别人笑话她,躲在家里两日没出门。
不过又过了一两日,村里人日日见霍闲之穿着华服在村中转悠,又起了别的心思。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111章 雇工
午后凉快了些, 老庙口的树荫底下坐满了人,婶子大娘们坐在一处,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嗓门大。
“看见我帕子上的双雀没, 我闺女绣的!”一个婶子拿着帕子在众人面前显摆,“前日拿到镇上的绣坊,那掌柜说起码能卖两文钱呢。”
有年轻的嫂子过来凑热闹, 接过看看后夸赞道:“哎,这针脚确实不错。”
“那是!”那婶子得意地挺挺胸脯,又将她闺女的手艺吹捧一番。
“你闺女确实手巧。”另一个婶子点点头,只是转瞬又说起自家的哥儿来,“我家哥儿绣活比不上你家的,不过做饭的手艺没的说。昨日做了一道猪肚汤, 街坊领居都夸着香!”
“哎, 我家闺女也好, 性子文静, 平日就爱侍弄花草。你说咱庄户人家哪懂这些?但我闺女种出来的花, 那叫一个好看!”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话里话外都在夸自家的闺女哥儿,一个比一个嘴皮子利落。
还记得以前她们坐在一处时,不是抱怨自家哥儿做事马虎, 就是说自家闺女爱躲懒,合家的活儿都得她这把老骨头干。
可转眼间, 她家的姑娘哥儿就成了香饽饽, 让往日总挨训斥的姑娘哥儿都有些纳罕,原来我竟然有这么多的优点?
也有那生性腼腆羞涩的, 拽着她娘的衣角说道:“娘, 您别总在外说我, 我那帕子能卖出去,都是堂兄认识绣坊掌柜的缘故……”
“哎,你懂啥。”他娘拽回自己的衣角,连忙制止,“娘都给你吹出去了,咱们自家心里知道缘故就行,你可不能往外说啊。”
还有那平日嘴笨的婶子,这会儿就落了下风,白日听别人夸自家的孩子,晚上回来后急得直转圈,好不容易想了两句好话,决定明日怎么也要去老庙口夸一夸才行。
只是夸了几日,众人突然发现林启家往常大开着的院门突然关上了。
而此时林启家院内,霍闲之躺在竹椅上困顿地打个哈欠,听着外头细碎的说话声,痛苦地抱着脑袋哀嚎一声。
林启从厨房洗净手出来,看他这副模样,幸灾乐祸地笑两声,“霍饽饽,我给你也蒸了碗蛋羹,一会儿让小五子拿给你们吃。”
霍闲之随意地点头应了一声,只是转瞬又反应过来,撩起眼皮问他:“你叫我什么?”
林启放下挽起的衣袖,走远些后才挑眉笑道:“霍饽饽啊,香饽饽的饽。”
活音刚落,霍闲之的扇子已经向他扔了过来,要不是林启躲得快,非得砸脑袋上不可。
林启哈哈笑着,在霍闲之的怒目中进了东厢。
进去后,脚步就轻了许多,小心地打开衣柜门,找了一身旧衣衫换上。今日刘盛带人去城外仓库运东西了,算时辰应该到了,他要过去帮忙卸货。
“嗯?你去哪?”炕上的何安然微抬起头,眼睛还闭着,声音里仍带着睡意。
林启走过去趴下身抱住他,等他又躺回枕头后才在他背上拍了拍,低声说道:“我去卸货,水果都运回来了。”
“嗯。”何安然发出一声鼻音,过了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他如今总觉得身上困倦,早上起得晚不说,午间还得睡好久,不然就总觉得身上不舒坦。林启每日睡醒后都轻手轻脚的,生怕扰着他。
看人睡熟后,他才起身出了屋门,见霍闲之百无聊赖地躺在竹椅上放空,过去摇了摇椅子。
霍闲之一脸无语地看他一眼,嫌弃地摆摆手:“去去,上工去吧。”还专门上下打量一眼他的穿戴,明显是笑话他的打扮。
林启抬抬下巴:“走吧,你又睡不着,不如与我去厂房转转,整日待家里做什么?”
霍闲之没好气地坐起身,正要说话却先打了个哈欠,气势顿时减弱几分:“我不愿意出去吗?那些婶子大娘们总问我今年多大了,家里做什么的。不搭话显得我无礼,答一句后头还有好几句。”
“她们现在连我爹今年五十三都知道了,再问下去我几岁长牙都问到了,我实在不会应付。”
林启又笑了起来,只是顾忌着霍闲之的脸色,没敢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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