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二你想捂死本公子!我要毒死你!”
陈老二只能笨拙的低声哄着,他怕被属下看到这个样子会当场笑死。
这两年发生了太多事,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这祖宗发展成了这样。
房间里又变得安静下来,韩知许拢了拢身上厚厚的披风,转身坐到案前,开始给皇帝写信。
自两年前的那一晚,当着众将士的面决定改朝换代之后,乾坤扭转的步伐就真正开始了。
他们当夜密谋了整整一夜,事实上基本都是他年仅十七的夫君在单方面布局,其他人或提出疑问,或偶尔补充点什么。
直到那时候韩知许才发现,自己究竟嫁了个什么样的人。
那样缜密严谨的思维,周到的考虑,以及各种老练又神奇的手段,所有人听着他在布局,撒网,收盘,如何的瞒天过海,如何偷梁换柱……
目瞪口呆。
那一晚不仅韩知许,所有人都被这个少年惊呆了,也正是这样的少年,才让一干将士甘愿赌上一切,放心的追随。
不过韩知许跟他们不一样,望着那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少年,他心里的悸动都带了炙热的温度。
他认真布局的样子,分派任务的样子,为大家考虑后路的样子……每一个表情都让他悸动。
以至于当晚的韩知许多次盯着那张脸失了神,都不知道别人在说什么。
他喜欢上的,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所以这两年,他甘愿与他分别,甘愿替他在这荒凉恶劣之地坚守把控,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现在他在做的,就是他的主要任务之一,给李墨汇报计划进展。
当然,所谓计划,肯定是李墨自认为的计划,也是他们精心为李墨准备的计划。
从两年前老侯爷中毒身亡,军心大乱,到后来毫无防备的敌袭,导致匆忙应战的陈二将军重伤垂危,再到一年前陈二将军也撒手而去。
那时候,已经在边关待了半年多的韩知许,因为几场战役的精妙建议,已经逐渐打入将军团内部,几乎每次有战况都会被叫去和一众将军们商量。
以至于在主帅和少将军都相继去世后,他这个世子男妻顺理成章的成了可靠的人,毕竟小世子无能,除了世子身份竟毫无用处。
直到现在又过去一年,两年时间韩知许通过自己的表现,一次次让将士们信服,一次次展示自己的超群才能,以及对将士们的同理心,刚好与无能又不能吃苦的小世子形成鲜明对比。
于是现在,韩知许这么告之李墨,他给的三年之期,而自己怕是要提前完成任务了。
倘若不出意外,自己将在明年开春祭祀大典兼太子册封大典上,向皇上奉上三十万陈家军的帅印。
韩知许所报所有信息可都是真真实实的,除了三十位主将,没有人知道主帅并未死,少将军也没死。
而李墨那里,“隐在暗处”的参军王佑的秘报可以为韩知许提供作证,同时还有李墨最信任的得力干将——傅谦做掩护,于是完全不用担心李墨会怀疑。
说来讽刺,李墨将韩知许派来收复陈家军,不仅要吃那么多苦,同时还冒着生命危险,还随时有暴露替皇帝背锅的可能,可即便是这样,他都没告诉韩知许王佑的存在。
他命王佑私下辅助韩知许,却也叫王佑监视韩知许。
由此可见这帝王之心有多难测了。
好在王佑也是聪明人,要想保全他京城的一家老小,他只能配合韩知许继续跟皇帝演戏。
所以这两年来,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确切的说,是所有人都配合得天衣无缝。
而那个无用又不能吃苦的小世子,这两年来做的事更是比任何人都多。
京城,南湘,各藩王封地……席朗几乎满天下的跑。
他就像在编一张大网,每一个环节要怎么编,每一个位置又要安排什么人,都需要他来操控。
想要覆灭一个王朝谈何容易?更何况李墨他爹在位的时候还算鼎盛,李墨一开始更是有男主光环加持,要覆灭各样一个皇权更是难上加难。
若非席朗有上帝视角和小8这个超级外挂,别说两年了,只怕就是给他二十年也未必能做到。
所以说席朗时间短任务重,肩上还扛着几十万人的生死,他不得不全力以赴。
这两年两人因此聚少离多,韩知许几乎一直留在边关把控,条件自然艰苦,危险也是真危险,可他从没想过,到最后最难忍受也是最折磨人的,竟然是相思之苦。
韩知许将信送出去的时候已是深夜,屋里烛光摇曳,屋外寒风呼啸,一阵阵刮得人心烦意乱。
虽然先前加满了碳火,可韩知许还是冷得手脚僵直,一看才发现碳火盆里早就快熄灭了。
他不自觉搓了搓僵直的手,虽然毫无睡意,但还是打算躺到床上去。
大概是这里实在太冷了,韩知许总觉得床上反而更冷,再厚的被子摸上去都是透心凉的,尤其是刚睡这会儿。
望着冰凉的床铺,韩知许不由得想起某人在的时候,他总嬉笑着先钻入被窝里说是给自己暖床,但每次都没等到床被捂热,他就会笑嘻嘻掀开被子把自己扯进他怀里。
说什么暖床,到头来还不是他的身体最暖。
韩知许失笑。
明明过去二十年的冬天都是一个人睡的,可一旦习惯了被人拥着入眠,习惯了贴着那样滚烫炙热的温度入睡,竟然就觉得这冬天难以忍受了。
明日便是除夕了,说好的除夕之前赶回来,看来某人是要食言了。
这么想着,韩知许已经脱下厚重的披风,准备扯开被子上床了。
不想就在这时候,背后突然毫无征兆的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等等,床上冷,让为夫先给你暖暖床啊。”
少年越发内敛的嗓音,此时却带着一股子愉悦,还夹杂着一股从外面带回来的冷风。
韩知许猛的扭头,然后就见他日思夜想的少年郎,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哪怕他一脸风尘仆仆,凌乱的发丝上还结着不少冰,却也遮挡不住少年郎上扬的嘴角,那意气风发的模样,肆意又迷人。
尤其是那双眼睛,越发的沉稳迷人,带着笑意的此时满心满眼都是韩知许。
韩知许一整个儿就被他撩到了,一瞬间喷涌而出的情绪让他不自觉眼眶都有些发酸了,无尽的思念在这一刻也完全汇拢过来,显得莫名其妙,且完全不受控制。
席朗上前就把人按到了怀里。
“唔~”
韩知许被灌了一嘴冷风。
席朗则抱得更紧。
一股暖意夹杂着韩知许身上淡淡的清香瞬间将席朗包裹住,接着浸入他的全身,让他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席朗贪婪的抱着怀里的人,把头埋在他颈窝里用力吸取他身上的温度,他搂着他紧紧压向自己怀里。
“知许,外面好冷啊,还是抱着你舒服。”
韩知许任由他抱着,双手也自然环上他的腰。
少年郎比自己还高些,练武的身躯更是结实,尤其是这两年,每一次见面都好像又变得更结实,更强健,但此刻埋在他怀里就像个孩子。
连席朗结了冰的发丝冻得他脸都木了,韩知许也毫不在意,倒是用他也冻僵了的手给席朗一下一下的拍掉他头上的冰渣子。
“知道冷还连夜赶路?你不会明天再来?晚几天又如何?”
韩知许声声质问,不过却满是心疼。
以他对这人的了解,哪里会想不到这人是如何日夜兼程才赶在他们约定时间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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