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该沉入地底,成为滋润泥土的养分,结果被你碰见。”
陆极做过精神力移植的实验,他被当成了“泥土”,又恰巧接纳了不属于自己的精神力。
因赛特人语气遗憾:“可惜了,他要是能再撑久一点,我们或许就能将他顺利找到。”
第68章
陆极紧盯着因赛特人,想从他脸上分辨出是否在说谎。
实际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现在拥有的sss级精神力根本不属于自己,是绿光的出现改变了他。
还有白鸟……
陆极又问:“他是司荧上将的孩子?”
司荧对外从未有过恋人,更没有孩子,但下属查到的资料中,阮木曾与她关系亲近。
再加上白鸟与司荧的连接过于紧密,任谁都以为只有司家的血脉才能唤醒白鸟。
而他吸收了绿光,得到不属于自己的精神力,唤醒了白鸟。
因赛特人欣赏着陆极的神色:“你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我一次?”
“你是在哪里找到那个孩子的?或者说绿光,”他继续说道,话音渐渐低沉,“我们安排了多次探测与悬赏,可惜……他本该是我们的。”
陆极冷眼看他:“你们残害其他种族,毁掉了多少星球,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因赛特人不以为然:“物竞天择而已,禾初罗兰星一族天生体弱,却拥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难道不正是母星最佳的养料吗?”
陆极忍了又忍,挥拳砸在因赛特人的脸上。
他走出审讯室,下属见他似乎状态不对,连忙询问:“陆上将,他招了吗?”
“没有。”陆极摇头,他进审讯室之前关掉了监控点,刚才的对话,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离开监牢,驾驶星舰去了主星,想见司询。
即使司询被关入监牢,他的身份与其他囚犯不同,拥有更高一级的待遇。
他拒绝与陆极见面,不论陆极说什么都不愿意。
陆极无奈,只好用纸写下了一些话,让监牢的驻扎军交给司询,他什么时候想看都可以。
司询的通讯器没收走,不能与外界联系,陆极见不到他,只能用这种方法。
梦里的阮秋看不到纸上写着什么,直觉是自己有关的。
陆极离开,他还停留在原地。
看着紧闭的合金门,阮秋试着往前,当真顺利穿过了大门。
他沿着幽深的走廊,经过数道刻着名字的标牌,来到目的地。
比起上一次在梦里见到的司询,他瘦了不少,但身上的着装依然一丝不苟,及肩的银发束在脑后。
他盘腿坐在角落的垫子上,手边摆放着一杯热茶,房间的环境也比其余监牢稍微好一些。
司询正闭着眼,安静背靠着墙。
阮秋心里很不是滋味,挪到他身边,慢慢蹲了下来。
他在梦里说不了话,这好像是第一次尝试自行移动,去想去的地方。
司询更看不见他,在梦里的时空,他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阮秋越想越难过,看着司询垂在地面的衣摆,伸手试图抚平交叠的褶皱。
司询此时恰好伸手端起茶杯,茶水很烫,丝丝飘散的热气经过阮秋的手臂,突然晃动了一下,像有风吹过。
可是监牢里根本没有风。
阮秋愣住,司询也发现了这个异样,端着茶杯的手定在远处,眉头紧皱。
他似有所觉,视线转向眼前的“空气”。
阮秋震惊不已,他明明在梦里,他梦到的都是原书里的内容,怎么会影响到司询手中茶水的热气。
他对上司询的目光,好像被他看见了一样,一时间不知所措。
随后,司询举着茶杯,在前方缓慢移动。
在经过阮秋的时候,热气果真有反应,弯曲飘散的气流隐约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司询低声道:“你是谁?”
见到这样离奇的状况,他并不慌乱,神色冷静漠然。
阮秋眼眶发热,他意识莫名有些恍惚,发现自己身体不太受控制。
他再度伸手触碰茶杯上方的热气,指尖小心翼翼晃了一下,张口无声喊道:舅舅。
突然,阮秋眼前一黑,整个人仿佛陷入温暖的水流。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像一团未成形的胚胎,周围是轻微晃动的水声。
有人经过他,脚步远离又靠近。
“阮木?你过来看看,这些够吗?”
一个女声响起,她把手探入水中,阮秋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不由自主地靠近。
另一道脚步声走来,一边说道:“足够了,他喝不了这么多营养液。”
两人一起蹲在了水缸前,司荧擦净双手,抚摸着透明的玻璃缸壁:“他好小,在我身体里的时候,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们一族的诞生都是这样,”阮木说道:“在禾初罗兰星,我们还会把新生儿种在泥土里。”
“那要多久才能长大一点呢?”
“不会再长大了。”
“一直这么小啊……那什么时候能变成人?”
“至少十八个月,如果养分不足,有些甚至要成年以后才能拥有人形,比如现在的禾初罗兰星……”
司荧的语气低落下来:”还有机会让你的家乡恢复生机吗?“
”我已经没有同族了,星球无法得到滋养,”阮木似乎抱了司荧一下,“没关系,我现在有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
阮秋的意识模模糊糊,耳边的声音有时清晰,有时又听不太真切。
他独自在水里待了很久,但身边一直有人陪伴着他。
“我的直觉很强烈,他会是个男孩子。”
“秋这个字不错,叫阮秋或司秋都好。”
“叫阮秋吧。”
“他的生日到底是什么时候?以后登记会需要的。”
“我算算……按照你们这里的普遍情况,大概是1月27号左右。”“那就1月27号。”
“营养液吸收得好慢,”司荧有些担忧道,“这样会不会养分不足?”
“可能长大后身体会稍差一些,容易经常生病,”阮木叹气,“他是混血,我该想到的。”
“不怕,哥哥肯定会照顾好他的,”司荧转而安抚他,“天赋差一些也没关系。”
“差一些也好……”阮木话音顿住,“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些了,他这时候也许能听到我们说话。”
“真的吗?”司荧惊讶,凑近水缸喊了几声小秋,又去找来一个收音机。
“可以给小秋放一些儿童频道,睡前故事书什么的……”
“好,更复杂的也行,”阮木说道:“我族的幼年期,正是学习能力最强的时候。”
……
又不知过了多久,阮秋听见司荧沉闷的声音:“如果可以,我希望他生活在更加平和的年代。”
“营养液的吸收还是很慢,他体质太弱了。”
司荧来到了水缸前,伸手探入水中:“小秋,妈妈要离开一阵子了。”
“爸爸还在这里,他会照顾好你,还有另一位叔叔……”
从第二天起,阮秋没有再听到过司荧的声音。
司荧不在,阮木变得越来越沉默,不怎么对着水缸说话。
偶尔还有另一个人会来,他是司荧的下属,每次来只是送一些食物和水缸所需的营养液。
再后来,阮木也要离开了。
他最后一次蹲在水缸前,声音低缓:“小秋……”
阮木似乎有话要说,但又无声沉默了许多。
他不再停留,脚步声由近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收音机还在响,日复一日地播放着。
渐渐的,连收音机也坏掉了。
黑暗中的阮秋感知不到确切的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快得像是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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