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星已经懒得和他废话,眉梢一挑:“问问而已,为什么你不敢说?还是说这个Omega根本不存在?”
言殊精神一凛,没想到江沉星会这么敏锐。
但为了不露馅,他只能硬着头皮胡编,按照自己的喜好信口开河:“还能是什么样?当然就是软乎乎香喷喷的优质Omega,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很会撒娇叫老公,平时喜欢瑜伽插花,和其他小Omega出去逛街买包……”
江沉星刚开始的脸色还有几分沉凝,但越听,他的表情越怔忪,也越古怪。
终于,在言殊还绞尽脑汁地试图编出来更多信息的时候,他淡淡开口:“你这个Omega,是编出来骗我的吧。”
他怎么听出来了!
言殊大惊失色,立刻否认:“怎么可能,我警告你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说啊!我上辈子可是真的讨到了老婆的!”
但他的反应却更加坐实了真相。
江沉星紧捏的五指缓缓张开,坐姿也放松了。
在言殊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又恢复成了以往高冷矜贵的状态,轻“呵”一声:“那我有几个问题问你,你现在直接回答我,要求不许思考,全凭本能回答。”
言殊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仍然顽强地嘴硬:“开玩笑,你随便问!”
于是江沉星干脆开口:“他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眼睛是什么颜色?平时最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口味喜欢吃甜还是吃咸?”
言殊:“……”
光是胡编刚才那些贫瘠的形容就已经用尽了言殊的毕生想象力,此时江沉星问得稍微细节一点,就立刻把他打回了原形。
最后挣扎了几秒,言殊终于选择放弃。
他很不甘心地追问:“你是从哪里听出来不对劲的?”
面对言殊的疑惑,江沉星的回答简单粗暴:“就凭你不可能找到这么完美的Omega,除非对方是帝国派来策反的间谍。”
言殊:“……”
能不能来个人把江沉星捉进大牢啊,或者把他那张可恶的嘴缝上也行!
江沉星没说的是,言殊对Omega的描述说得太过刻板,简直就是每一个直男A的梦中情O,却一点独特的性格都没有。这种一听就不是真人,大概率只是直男美好的幻想罢了。
言殊垮起个小猫批脸,试图最后给自己挽尊:“我本来肯定是能找到老婆的,但上辈子你前脚刚死,我后脚也挂了,根本来不及找对象好吧!”
江沉星一怔,立刻追问:“你也死了?为什么?”
虽然感觉很丢人,但言殊还是简短地为江沉星描述了一下自己和他如出一辙的死因。
死亡的痛苦被他轻描淡写地略过不提,只是得出了最后结论:“这不可能是巧合,咱们两个的死肯定有猫腻。”
江沉星闭了闭眼,压下某种异样的情绪,冷声道:“你说得对。”
说到正事,言殊的表情也正经起来,眉眼微微压低:“针对你的死因,罗上将亲自带队开展调查,给出的调查结果就是战死。你作为当事人,在那时候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
江沉星沉思片刻,摇摇头:“没有,那就是一场普通的遭遇战,帝国方面针对我布置了自杀式的袭击,我没有躲过去而已。只是……”
顿了顿,他眉心微皱:“偷袭我的那群死士似乎相当了解我的作战方式。有好几次我的行为都被他们预判到,并且进行了反制,不然我是可以活着离开的。”
言殊一愣:这么巧?他也有这种感觉。
两人的死法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帝国针对两人不同的作战方式,设计出了不同的自杀袭击。
这下可就有意思了。
气氛沉凝,相顾无言片刻,言殊低声问:“你是怎么想的?”
江沉星凤眼冷肃,毫不犹豫道:“军部里出了联邦的叛徒——而且这个叛徒,对我们两个都十分了解。”
但这恰恰是问题所在。
能把两个中将的作战习惯了解得如此透彻,那个叛徒肯定对他们十分熟悉,很有可能曾经一起上战场多次,或者拥有联邦最高将领核心机密的查看权限。
所以,他很有可能与两人职位相当,乃至于更高。
这对联邦来讲,无疑是一个致命的噩耗——有一个职位在中将以上的人,是帝国派来的奸细,隐匿在暗处,时刻准备对联邦给予毁灭性的打击。
在上辈子,他确实成功了,顺利设计绞杀了联邦最具潜力的两颗双子星。
并且言殊推测,即使在他死后,对方也大概率不会被捉到把柄,甚至很有可能因为将领人手不足而得到重用。
那上辈子联邦后续的历史走向,已经不必多言。
这辈子,即使两个人已经死过一次,也对奸细的身份一头雾水。
对方藏匿得实在太好,言殊想了一圈,也没想到身边人有什么异样之处。
但这却是最恐怖的地方——那个奸细很有可能是两人最信任的同事、伙伴和战友。
在战场上言殊和江沉星放心地将后背托付给他们,却完全不知道对方胸腔中跳动的心脏中涌动着怎样的杀意,随时可能挥出尖刀,将他们置于死地。
这个念头让言殊有些无法接受,一直以来都坚定相信战友的三观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想到谁都觉得像极了奸细。
他悲哀的发现,至少在目前,他最能相信的人,竟然是江沉星。
虽然对方是言殊不共戴天的死对头,但共同的死亡经历明显排除了他是奸细的可能性。再加上对方也是重生的,让言殊莫名有了种惺惺相惜的知己感。
一时之间,言殊都不知道该不该感叹命运弄人。兜兜转转,竟然把两个宿敌绑在了一起。
他的十指深深插进发间,还是想不通,喃喃道:“奸细会是谁呢……”
相较于情绪翻江倒海的言殊,江沉星则镇定冷淡了许多,琥珀色的眼睛静静注视着Alpha:“他是谁,你很在意吗?”
言殊烦躁地“啧”了一声:“你这不是废话?万一我一直把他当过命交情的好兄弟,结果他却一直想杀我,那我这世界观不都崩塌了么!”
言殊性格好,交友也广泛,军部里的好兄弟数不胜数,还真是很有可能被背刺到。
但江沉星还有更大的打击要带给他:“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未必是你的好兄弟。”
从他的话里嗅出了某种危险的意味,言殊猛一抬头,瞪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年轻Alpha:“你什么意思?”
他一急,平日里被完全收敛的信息素不小心泄露了一丝,上位者Alpha的威压扑面而来。
Alpha就像是狮群里的雄狮,A与A天生排斥,信息素彼此抗拒排斥。换做是个普通的A,恐怕已经捂着鼻子狼狈遁走了。
但江沉星只是脸色不好看了两分,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凤眼漂亮得惊人:“收收味,我现在不想和你打架。”
一个Alpha当着另一个Alpha的面释放信息素,除了挑衅,没有别的含义。
言殊后知后觉,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信息素:“那什么,刚刚没控制住,不好意思哈。所以你说的是谁?”
没了信息素的压制,江沉星的呼吸又松快起来,却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转。
他眼神微暗,慢慢吐出了一个完全超乎言殊想象的名字:“……罗鸿鸣。”
“不可能!”
言殊瞳孔骤缩,下意识否决:“你在开什么玩笑?!头儿他是上将,整个联邦没有比他身份更高的人,他有什么理由做出这种事!”
罗上将是联邦之光,是言殊最敬重的前辈兼老师,也是他一直追随的人生目标,是亦师亦父亦友的存在,也是言殊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现在江沉星告诉言殊,你的老师可能是奸细,也就无异于告诉他:你所在的世界是虚假的,
所以言殊会情绪紧张也很正常。
面对言殊的质疑,江沉星身体微微紧绷,脊背挺得更直,淡淡道:“别那么激动,罗上将也是我信赖有加的上司,我同样不希望这是真的。但掩耳盗铃没有用,即使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那也有可能存在。如果你不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真正面对时,受到的打击只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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