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不由伸手握住了津辞的手腕。但津辞到底是为了救他们才不顾自己的身体,顾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痛恨自己的弱小与无力。
“怎么了?”津辞抬头看他。
“没事。”顾洛摇了摇头,用另一只手轻轻蹭了蹭津辞的脸颊,转移了话题,“我找到你时,你整个人都泡在水里,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
津辞看到他指腹的黑色痕迹,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脸色微红,“那你等我一会。”
顾洛点了点头,看着津辞慢慢走到河边。
这里不仅盛开着圣光花,也是难得的没有高大林木遮挡的空旷地,月光与花瓣上散发微弱光芒为这片区域添上了一种如梦似幻的朦胧美。
津辞背对着顾洛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弯下腰掬水,从他衣袍破损的缝隙中隐约可见优美的腰线。水珠自下巴,发梢滑落,也让前圣子的真容完完全全显露了出来。月光、银发、白肤、赤足,顾洛看着他,恍若看到坐在礁石上唱歌吸引水手的惑人海妖。
处理完脸上和头发上的狼藉,津辞才走回顾洛边上。顾洛看着他还在滴着水的发梢,解下了自己的披风。
“夜里凉,还是擦干点好。”
“谢谢。”津辞很自然地便接过,擦拭起头发来。
“说起来,你上次说的圣光花的副作用是什么?”
津辞手上的动作一顿,“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个了?”
见顾洛神色不自然,他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我的身体能撑到我意识清醒,不会是因为圣光花的作用吧。”
“是,当时实在是太危险了,眼看黑暗力量就要蔓延到你头部了。”顾洛说道。
津辞对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使用大净化术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完全被侵蚀的准备。只是刚刚他还没想得特别深入,以为是自己这次命大。但他知道按照当时的情况,顾洛的选择是最好的选择。可圣光花的副作用实在尴尬,他心情复杂,完全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他叹了口气,原地坐下,“圣光花有个别名。”
顾洛跟着他坐下,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它虽含光明之力,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黑暗侵蚀。但是它的热性极重,因此还有个名字,叫烈焰焚情花,都城常有贵族以它入药做一些纵情享乐之事。这也是为什么它蕴含光明之力,又有圣光之名,教廷之人也耻于提起它”
“啊?”顾洛完全没想到所谓的副作用是这种副作用,脑子还没转过弯。
“以现在的情况,我们最好暂时不要离开这片相对安全的区域。不然等我身上的副作用出现,可能会添不少麻烦。”津辞面色平静,似乎已经无奈地接受了现实,“我曾听人说冷水可以缓解,待会我便去河边......”
“不行。”顾洛有些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以你现在的情况,要想在河水里泡到药性解除,估计会折腾掉半条命。让我来帮你,我不能看着你痛苦,自己却什么也不干。何况,这花还是我喂你吃下的。”
此时,圣光花的副作用已经渐渐有些显现出来。津辞的脸颊漫上一层潮红,身体也有些难受地微微蜷缩起来。
“不行......我们现在还不能够这样,至少得等回去...回去再说。”他拒绝地非常干脆,却没意识到他的声音已经掩盖不住他身上的变化。这一句话他说得极轻,几乎是从鼻腔中发出的,还带着些许拉长的尾音,像小钩子一样,直把顾洛勾得心痒痒。
前圣子过去一直清心寡欲地待在教廷之中,对圣光花的了解也仅限于书面或者道听途说,何曾亲身经历过这种事。他的眼尾泛着红,眼中雾气蒙蒙,像盛了一汪清凌凌的水,水波流转,撩动着顾洛的心。
“你需要缓缓。”顾洛轻声说道,“放心交给我,不会太过分的。”
热潮一阵一阵地袭向大脑,津辞昏昏沉沉,呼吸急促,说不出第二句拒绝的话。
......
粗糙的草叶刺刺麻麻地有些扎人,于是深绿的草地上又铺上了教廷统一制式的大红色骑士披风。虽然只有薄薄一层,在触觉上聊胜于无,但在视觉上,深翠的绿、艳丽的红、配上肤白胜雪的美人,颜色对比鲜明。
两人靠得很近,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灼热的呼吸。津辞一只手有些紧张地揪着衣袍下摆,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草叶,用力到关节都微微泛白。不一会儿,一只颜色稍深的大手覆在那只手上,两只手十指交扣紧握。
【】
津辞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仿佛回到了刚被发现天赋,带到教廷的那个时候。
昏黄色的阳光从教堂五彩的壁画玻璃透过来,照在身穿白袍的稚童们身上。
年幼的前圣子混在人群中,跟着台上的教士一起念着从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十诫。
“第一,除了光明外,不可有别的信仰。”
“第二,奉行禁欲,以纯洁之身侍奉神灵。”
“第三,不可偷盗、杀人。”
……
随着一条又一条戒律的念出,已经被视为光明背弃者的前圣子有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好像…已经差不多把十诫违背了遍。
这一路上,他随着顾洛一起。既见证了人性的丑恶,却也见识到了人性的美好。那一点点美好让他意识到,过去所做的一切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光明本身没有任何错,何况他现在还用着光明的力量保护着自己在意的人。
可即使他现在想通了,曾经的怀疑却无法改变。神灵真的还能原谅他吗?
恍然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一切随心,做你想做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75章 遗迹的线索
清晨的河边还笼罩着一层轻纱般的薄雾, 未晞的露水颤颤巍巍地盛放在花瓣与草叶上,在晨间光线的照射下显示出一种易碎而又脆弱的美丽。但下一秒却在过路人毫不怜惜的步伐下滑落破碎,静静地隐入泥土之中。
顾洛脚步轻快走到河边, 舀了几捧河水覆到脸上, 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也不知是这沁凉河水的功用,还是不久前刚刚结束的那一番乐事的功劳。其实昨夜结束后, 顾洛就已经细细漱了口, 又替两人清洁了一番。
只是他到底还是越了线,想到津辞带着哭腔喊他“骗子”的样子, 顾洛就一阵心虚。万一这事以后, 津辞因为嫌弃不肯亲他了,那他可就亏大了,所以他还是得趁津辞醒来前多清理清理自己。
不远处的草地上, 津辞裹着红色披风, 呼吸均匀, 脸睡得微微发红, 像一朵刚被充足雨露滋养完的花,静静躺在草叶之间。明明是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地躺在那里, 但顾洛看着这场景, 却莫名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旖旎的勾人风光。
见人有转醒的趋势, 顾洛赶紧走了过去。
津辞虽然醒来了, 但是却还想着刚才的那个梦境。梦境应该是剧本对后面剧情的提示, 可是呈现给他却是过去幼年的前圣子在教堂复述神之十诫的场景。
津辞当然不觉得那几条戒律是重点,反而是最后的那个声音让他有点在意。在光明神的教堂中听到的声音, 难道是来自光明神自己的?
他这副沉思的样子落在顾洛眼中, 便成了刚睡醒还在发懵, 配上一夜过后有些凌乱的银毛,平时津辞身上那种飘渺的圣洁气质便被削弱了不少,添了种使人忍不住亲近的可爱感。
“醒了?”顾洛见他这样就忍不住发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大祸临头。
等津辞气鼓鼓地低头不理他,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知道自己刚才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小辞,你别不理我啊。”顾洛蹲到边上,可怜兮兮。
再怎么有效的招数,用多了往往就不灵了,前圣子显然也对顾洛的这套招数有了些免疫力。他将头转到另一个方向,继续一言不发。
顾洛见装可怜失败,又换了一套攻势,像朵绕着太阳转的向日葵一样跟着换到了另一边,“我当时只是想让你更舒服点。”
津辞果然被这话激得破了自己的闭口禅,有些恼羞成怒地红了脸,“骗子!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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