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衙大门的围栏外面,有不少百姓在一边围观, 沈庆云知道, 自己刚刚代理宁德县的县务,还没有宁德县百姓的信任,干脆效仿谢继宁, 非机密的案件,就直接在大堂上审问, 让百姓进来围观。
大堂上,沈庆云椅子微微的侧坐, 他虽然在谢继宁的授意下做知县的事情, 处理宁德县的大小事物, 但正式的文件还没有下来, 所以不能直接坐在正中间。
大堂上跪着三个人,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身上穿的是锦衣,鞋帽都是一看就是精心制作的,虽然算不得是大户人家, 但也是家境颇丰了。
另外的一男一女的穿着有些简陋,男子的更是直接的短衣短裤,裤子上有明显的补丁,从中可以看出他们的家境不是很好。
谢继宁正在好奇,这是一个什么案子的时候,沈庆云已经开始审理案子了,第一步就是验明正身。
惊堂木一拍,沈庆云大声问道:“堂下何人,状告何事,都一一报上名来。”
地面跪着的三人还没有说话,反倒是两个书生模样的人上前行礼,其中一个身穿褐色长衫,身材细长的男子上笑着说道:“学生名叫杨家礼,乃是这张三家请来的讼师。”
另外一个动作稍稍慢了一步,正在懊悔,见杨家礼说完,赶紧解释道:“学生许良,乃是这李四夫妻二人的讼师。”
谢继宁好奇的感叹:“张三家一看就家境不差,自然能请讼师,这李四家竟然也能请到,实在不可思议。”
陈骏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张三家家境尚可,自然能请讼师,至于李四家,就是另有缘故了。”
谢继宁心中一下子闪过三个以上的猜测,比如李家对这许良有恩,或者这许良是一个心怀正义的人,同情贫困的李家,第三就是……。
“这杨家礼和许良一直较劲,杨书生接下看张家的案子,许良为了和杨家礼争端,所以就接下了李家,为了名声计,应当是没有要李家的钱财。”
谢继宁心中正闪过这个念头,陈骏就说出来了。
谢继宁一直知道宁州读书人喜欢诉讼,之前都只是听说,因为宁州的辖地福鼎县,而福鼎县的县衙门又在宁州城里面,所以通常这些案子都到不了谢继宁的手中,直接就是到了褚知县那里。
谢继宁审理的多是关于官员犯罪、大族犯事的大案子,硬骨头,加上谢继宁的关注点在于经济建设,很多案子都是交给了同知和通判,所以没有审理过讼师争讼的案子。
好奇之下,谢继宁,直接搬着板凳藏在大堂一侧的角落看了起来。
陈骏在一边看着堂堂的知州大人坐在小板凳上,探头往外面看,侍卫们也直接放松的坐在一边上。
大堂里面,沈庆云正在验明正身,问询三个涉及案子的人的姓名:“两位讼师暂候一二,你们三人,都只说一下自己叫什么名字,家住什么那里,状告是为了什么事情!”
“大人,小的叫做张三,家住县城北郊,这李四欺负我,抢占我儿子……”
“大人,他胡说,不是他儿子,是我儿子。”穷人模样的男子赶紧大声叫嚷。
“我儿子,”
“我儿子”
两人直接在大堂上争夺起来,沈庆云拿起惊堂木大声的拍了两下:“肃静,都肃静。”
见状,两人才从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跪在了地上,不敢再说话。
“你们两个说一下你们的名字,”沈庆云接着问道。
“小人叫做李四,这是我媳妇王氏,家住在城郊。”
张三听到这话,刚想反驳,就见两边的衙差手中拿着杀威棒,威风凛凛的站着,看向自己,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像讼师杨家礼。
杨家礼自然没有辜负张三的期待,见沈庆云验明正身结束,接着问案子,就从边上走到了前面。
“大人容禀,学生乃是这张三家请的讼师,张三要状告李四,违背契约,骗人钱财。”
许良上前一步说道:“大人,明明是这张三家强抢民妇,欺压穷苦百姓,为富不仁。”
“你们两方都有自己的说法,都有什么人证物证。”在喧闹中,沈庆云的情绪却没有被影响,沉着冷静的接着问道。
许良道:“这王氏是李四的妻子,有媒人,合八字了的,街坊邻居可以作证,张家找家仆,李四的家中贫困,就让王氏去张家做长工,不想,这张三竟然对王氏图谋不轨,意图强占。”
栏杆外面,百姓议论纷纷,都指责起来,不少围观的百姓都只是一些普通人,被大户人家欺压,是常有的事情,颇能共情。
加上能有闲心来这衙门看热闹的,都是一些好事之人,尽管他们穷,却不是努力苦干的,是平时就活跃的,这会他们也不顾忌是在衙门,直接的就开始说起那些被欺压的事情来了。
大堂里面,杨家礼大声喝骂:“你胡说,简直是信口雌黄,大人,明明是这李四答应将他王氏典给张家做两年的妾,如今两年之期未到,李四就想反悔,又不愿意还银钱。”
“什么,”
谢继宁震惊的站起来,原本争抢孩子的时候,以为是拐带案子,后面说到强抢民妇,结果现在竟然牵扯到了典妻。
陈骏在一边不敢说话,谢继宁按下心中的怒火,接着听沈庆云审案。
随着沈庆云的询问,事情的真相渐渐的显露出来,原来这张三和李四家都是宁德县城城郊沙树林的人家,张家的有田有地,家境不错,但是一直有一个难题,张家子肆不丰。
这个难题困扰着张家几代人,到了张三这一代,更是成为一家人的心病,张家家境好,妻妾成群,却只有两个女儿出生,两个都身体不好,有一个养大,另外一个小小年纪就夭折了。
张三从十几岁成亲,到如今三十多,快四十岁,还是没有儿子,眼看着就要绝户,然后张家就想了一个办法。
同村的李四王氏成亲六年,已经生了三个儿子,而且三个儿子都健健康康,都养活下来,张三的妻子见状,就出面将王氏典回家中,想要王氏为张家生孩子。
王氏典了两年,第一年就怀孕,生下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身体和她哥哥们一样健康,见状,张家就想留了王氏再生,等她生出儿子。
如今两年之期还有几个月,王氏又怀了,李四一想,这怀孕需要十个月,超出了时间,想着不划算,就将妻子带回家中帮忙干活。
这个案子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沈庆云心里打算各大五十大板,却见旁边的谢继宁在摇头。
谢继宁能想到,沈庆云会怎么判处,无非是要张家多出银钱,让王氏将这孩子生下,然后让王氏归家。
谢继宁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氏,张三也好,李四也罢,都不记得她是一个孕妇,也不拿她当一个人。
“和沈大人说,叫他问王氏的想法,让所有人都不许说什么,给王氏自己选择,生下孩子也好,打掉孩子也行,想要和离的话,本官给她一份事情做。
孙川轻轻的将纸条递给了沈庆云,陈骏好奇的说道:“这两边都有王氏的孩子,李家有儿子在,张家女儿在,有锦衣玉食,但是这却不长久,这王氏会怎么选。”
“不管她怎么选,本官给她一个选的机会,李家也好,张家也罢,都不是良配,只是世事艰难,本官却无力改变,愧对百姓啊!”
沈庆云看着孙川递过来的纸条,犹豫了片刻,然后问道:“王氏,你既不是李家的奴婢,也不是张家的奴婢,你是本官的子民。”
“这个判决关乎你的终身,本官给你三个选择,一是留下这孩子,等出生之后,给张家,本官让张家赔付二十两银子给你。”
“第二是打掉这孩子,打掉这孩子,回到李家,从此张家的一切,与你无关。”
“这第三就是不管打掉还是留下孩子,都可以,你和李四和离,和张家约定作废,本官在给你找一个差事,养活自己。”
思考了一会儿,沈庆云又道:“本官也可以判处一个儿子给你带走,让他之后给你养老,本官保证,给你找的差事能养活你们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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