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跑去买了一个一样的哈比娃娃,而且还多扛了一个哈比娃娃在睡觉的大屋子回来,泽方才肯笑给他看。
所以说这些小孩子购,真是有够难弄的。一个比一个脾气糟糕,却又一个比一个爱撒娇。
累死人了。
阿茶无力地摇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阿茶和海渊一直待在宠物医院里头,整夜都没走开。
因为担心小猫的伤势,阿茶每隔半个小时就会去看一下猫醒了没,跟着再回来坐在海渊旁边,跟他说几句话,看着他不停擦鼻涕。
这样两头走,阿茶走了一整夜,直到早上七点医生起床检查了小猫的身体状况,跟阿荼说大致稳定了,应该可以撑下去没问题,阿茶这才软了脚,浑身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
又看顾了小猫好一会儿,直到那天的下午,阿茶终于觉得体力不支,脚上的伤口也因为
他不停走动不肯休息而越来越痛。
海渊这回不管阿茶的意愿,把他架着拖去外科包扎伤口,然后骑着摩托车带他回宿舍。摩托车停好以后,阿茶动作缓慢地翻下车来,他的膝盖完全无法使力,光是站着就痛得双脚直发抖。
「活该,谁要你走了一整晚,停都不停一下。痛死你!「海渊把钥匙收进口袋里,走了几步路,发现阿茶没能快步跟上来,于是回头冷冶地看了阿茶一眼。
「嘿嘿……」阿茶脸色发白,虚弱地笑了笑。
「过来,我背你进去。」海渊冷淡地说了声,明明心里头心疼得不得了,却死都不肯让阿茶发现他在意他。
阿茶站在原处将双臂慢慢地抬起,双脚动也不动,只有手臂往前伸直。
海渊走了回来,转身将阿茶的双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后把阿茶整个人背起来,缓缓地走进宿舍。
下午二点多,学生们都去上课了。
舍监的房间里有超大的收音机声传来,电台正介绍着某种经过生物科技研发的神奇黑药丸,老人家吃了以后本来台风天就会发警报的膝盖骨,现在可以登玉山攻雪峰,上天下海没问题。
海渊背着身高体型和他差不多的阿茶回到寝室中,然后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床上,让他坐好。
阿茶的屁股一沾上床,立刻吐了口气往枕头上倒。「很累……很累……」他低声唉了几下。「很痛……很痛……」
海渊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穿上睡衣,跟着也帮阿茶把衣服换好。
「屁股挪过去一点!」海渊跨上床,翻进内侧,拉起棉被铺在两个人身上。折腾了一整晚还受到惊吓,他也是累了,现在只想闭上眼睛赶快睡觉。
「你要睡了喔?」阿茶有气无力的说着。
「不然咧?」海渊回了一句。
「没有啦……」阿茶这几天都没跟海渊讲到话,觉得有点空虚这样。但是昨天两个人都没睡,也应该让海渊好好休息一下。「还是睡觉好了……快点睡……不然等一下他们放学回来就会吵得不得了,要睡也睡不着了……」
阿茶说完话没多久,眼皮就慢慢地沉重了起来。他缓慢地眨了两下,跟着就完全闭起,呼吸也渐趋平稳,沉沉地睡了下去。
原本面对着墙壁的海渊翻了个身,发觉阿茶这么快就睡着了,觉得有点无聊。
他看着阿茶后脑袋上的头发,伸手摸了一下。
阿茶没有醒。
于是他又碰了碰阿茶的耳朵。
最后他把手停在阿茶的腰间,轻轻地搂着他,没有施太大的力。耳边传来楼下收音机的电台工商服务广告,听着听着,觉得疲倦了,眼皮也慢慢地垂了下来,跟着阿茶一起沉入梦乡。
这天他们睡得很熟,熟到阿茶醒来天都黑了,房间里暗成一片,外面也没有半点声音。
大概是半夜了吧,宿舍里的学生都睡着,所以才一点声响也没有。
阿茶动了一下,把海渊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然后慢慢爬起身来。他想要上厕所,但是才把脚放到地板上面,连站都还没站,就痛得要死。
医生说他的伤没什么,只是发炎比较严重而已。阿茶也觉得自己应该没什么,撑一下就过去了。
他站了起来,慢慢地往门口移动。
海渊睡得很熟,阿茶不想吵到他,反正这点伤还能忍受,又不是伤到筋骨,不需要特别小心,自己走去上厕所就可以了。
当他这么思考着的时候,却觉得房间里好象有哭声传来。
阿茶纳闷了一下,竖起耳朵仔细听。
海渊还在睡觉,轻轻的打呼声音平稳起伏着。那哭声不是从床上传来的,但阿茶很确定是在房间里。
走到门边打开电灯,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灯没亮还好,灯一亮,阿茶吓了好大一跳,震惊得往后退了几步。
房间的角落,在书桌旁靠着窗的位置,有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微笑地看着他,然后白衣女子旁边跪了个少年人,少年人不停哭着,头低低地盯着地上没抬起来。
「啊啊啊……」刚睡醒脑袋还钝钝的阿茶愣了好一下子,才叫了出来。这不是他的乖媳妇小桃,和他的乖孙子泽方吗!
「小桃,啊你不是在医院?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阿茶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人只有死掉,灵魂才会出窍,猫也是一样。
那瞬间,阿茶的眼眶都红了,难过地看着他的媳妇。
「我没事啦阿爸。」小桃轻声笑着说,声音柔柔的,还有回音飘来飘去。「车子把我的灵魂跟身体撞分开了,但是只要再回去就可以的,我一点事都没有。」
阿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喔,害我吓了好大一跳。」
「我今天来,是带泽方向你认错的。」小桃笑着,伸手揪住泽方的耳朵。
泽方哀哀叫了好几声,被他妈从地上给拉起来。
「还不去跟阿公道歉。」小桃将儿子推了出去。
泽方边哭着边走到阿茶面前,噗通一声又跪下。「阿公对不起啦,我知道我错了,以后不会再乱来了啦!」
「唉呦,这是干嘛啦!」阿茶伸出手想把他孙子扶起来,但双手捞了很多次,却没办法碰到泽方的身体,泽方好象半透明的一样,挥来挥去都抓不着。
「这孩子趁着我不在,在你旁边搞了很多小动作。我明明要他在投胎前帮我照顾阿爸你的,但他却胡乱来,让阿爸你事事不顺利。」
「啊……」阿茶不知道泽方做了什么,于是盯着他看。「你给阿公搞了什么?」
「又没有……」泽方瘪着嘴,不想承认。
「还不说给阿公听!」小桃伸出手,本来漂亮的一双手变得好长好长,从窗边的位置一直伸到泽方头顶上,然后用力地记扇下去。
「唉呦!」泽方痛得大叫了一声。
「你要我在这里脱你的裤子,打给阿公看吗?」小桃虽然温柔地说着,但语气中的威胁意味可不是开玩笑的。
泽方吸了吸鼻子,哭着说:「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因为人家真的很喜欢海渊啊,所以才把阿公的眼睛挡起来,然后让阿公看到幻觉,以为红线是牵在日清身上的嘛! 」泽方嚎啕大哭。
「夭寿!」阿茶瞪大了双眼,没想到红线居然是孙子搞的鬼。
「还有呢?」小桃说。
「人家也是想回来嘛,那个身体明明是人家的,为什么现在是阿公在用啦!这又不是人家的错,人家怎么知道明明就是叫阿公过来,车子为什么会去撞到妈妈啦!本来应该要撞到阿公的,这样人家就可以回来了。讨厌死了,为什么死的是我啦!」泽方哭得伤心,他才十七岁,还有喜欢的人,老天爷却这么捉弄他,让他这么早就死翘翘,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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