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莫宁先声夺人之后,却又语气缓下来,问了几个寻常的问题:“你是在何处捡的这玉冠?”
扈氏这才松了一口气:“民妇是在二房后院的一角得来的。”
陆莫宁:“那你是何时捡到的?”
扈氏:“三天前。”
陆莫宁:“你今日怎么会有功夫来这当铺?不用当值吗?”
扈氏愣了下,喏喏道:“今日民妇……歇息,不用进府当值的。”
陆莫宁继续问:“为何会来这许氏当铺把这玉冠当掉?”
扈氏道:“民妇看这玉冠成色不错,就、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换点银钱。”
陆莫宁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压根没让扈氏能停下来缓缓:“你家所住在何处?”
扈氏:“是在三条街外东巷路的街尾。”
陆莫宁话锋一转,又问了别的问题:“你家三少奶奶平日对你可好?”
扈氏:“……好,好的。”扈氏心里不定,怎么突然又问这个了?
陆莫宁:“你怎么会放弃东巷路的金氏当行反而来这里?那里岂不是更近?”
扈氏心一乱:“这……自然是因为这里给的价格更高。”
陆莫宁:“你家三少奶奶今日穿了什么颜色的襦裙?”
扈氏道:“翠蓝色的束腰襦裙。”
陆莫宁挑眉却是笑了:“哦?可你刚刚不是说,你今日不当值?不用进府?”
扈氏一愣,她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被陆莫宁那些毫无头绪的话给打得乱乱的,甚至有些分不清哪些是那人交代的,哪些不是:“这……这大概是民妇记错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有趣,你说你不当值,却记得你家三少奶奶今日穿了翠蓝色的束腰襦裙;你说不知道这玉冠是何人所有,也不知道这玉冠到底值不值钱,却知道来更大的当行,你这汉子更有趣,明明是东巷路街尾卖豆腐的,却能在三条街外偶遇你,抓到你给汉子买玉冠?明明在崔衙头说过这玉冠是薛世子所有,不仅不避嫌,反而说出你是薛府的下人……别人都是恨不得能离薛世子的案子有多远跑多远,你们倒是上赶着贴上来……一件事反常也就算了,可几件事加一块,本官不得不怀疑,你们是不是专门受到了旁人的指示,故意跑来当掉这个玉冠来嫁祸别人?”陆莫宁越说越快,几件事加一块,让扈氏本来就混沌的脑袋更加绞成了浆糊,加上最后陆莫宁越来越厉的声音,尤其是听到“嫁祸别人”四个字时,陡然吓了一跳,像是被戳中了某块神经,急声反驳。
“没有!没有人指使!根本没有人!怎么可能有人故意指使民妇来当掉薛世子的玉冠?除非傻了!这谁人不知道薛世子有块血玉玉冠?”扈氏反射性的急忙喊出来,可等喊出来之后,却是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吗?”陆莫宁平静地看过去,“原来‘这谁不知道薛世子有块血玉玉冠’,看来你并不是真的不知道这是薛世子的玉冠啊?”
扈氏脸色一白,反射性地抓住了身边汉子的手臂,那汉子也神色不定的看她一眼,低着头却是没吭声。
第10章
陆莫宁却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咄咄逼人的继续问道:“扈氏,你先前说不知这玉冠是薛世子所有,才前来当铺当掉;可如今你既然明明知晓这是薛世子的东西,为何还要前来?且,你明明知道几乎整个京城都知晓薛世子得了这么一块血玉玉冠,却还专门拿着这玉冠招摇过市,还故意说你是薛家二房三少奶奶的下人,你说你不是受人指使故意陷害旁人,这让本官如何信你?”
扈氏浑身抖了抖,她此刻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无法思考,那些那人交给她应对的话,此刻在脑袋里完全乱成了一团糟,根本对不上:“我……没有受人指使,民妇本来就是三少奶奶的下人,这是三少奶奶给民妇的!”
陆莫宁瞧着扈氏越来越乱的眼神,知晓自己先前故意问来问去彻底打乱了她的思路。
他知晓那人肯定专门给这扈氏说过,如果辛大人怎么问,她要怎么回答。
他如果一开始就直接点出这些问题,这扈氏完全可以矢口否认,到时候辛大人依然会相信这扈氏所言,要让辛大人相信,那么就要这扈氏自己亲口说出来,亲口说出她自己的话有很多谎言,这才是最有利的证据。
这扈氏被专门培训过,自然想要让她自己说出来,首先要做的,就是先让她脑袋里的东西乱成一团,这样才能出其不意的让她顺着自己最后一句话,说出他想要的结果。
——她是知道这玉冠是薛世子的。
辛大人却是皱眉,对扈氏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听得直皱眉头:“扈氏,你可想清楚了,若是胡乱欺瞒本官,可是要下大狱的!”
辛大人沉下脸,多年养成的官威,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极为威严,扈氏更加不安了。
那人明明说,如果按照她说的做,辛大人会感激她提供了线索,会对她极为重视的,可如今辛大人这模样,着实让人心生不安……
“民妇,民妇……你这锯嘴葫芦!你倒是说啊?!”扈氏急了,脑子里被先前陆莫宁给打乱了,根本记不清到底哪些是要说的,那些是说过的,全部都乱成了一团。
“草民……”扈氏的汉子更是低着头,哪里还有先前大骂扈氏的气势,跪在那里,耷拉着脑袋,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莫宁看差不多了,一针见血的开始半真半假的恐吓:“你们可要知道,薛世子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那可是皇上钦定的世子爷,他死了,一旦抓到这凶手,可是灭九族的罪,而同谋,也是要连坐的,你们确定,要说谎话?可想清楚。”
那汉子浑身一抖,显然被吓到了,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们这些升斗小民,离灭九族、连坐什么的,明明很遥远,他们根本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扈氏更是脸色发白,止不住地抖来抖去:“民妇、民妇……”
陆莫宁道:“你若是还想说这是三少奶奶给你的,那你还是省省吧,三少奶奶傻了还是蠢了,竟然会把这要命的东西给你让你去当掉?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薛世子的东西?你既然知道这玉冠的来历?也知道这玉冠一出现代表着什么,可你还是来了,不仅如此,还带着你汉子来引起了这一番热闹,你真的以为你们能瞒天过海……如今本官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了,可就要……”陆莫宁慢悠悠的话还没说完,那汉子先抵不住骂出声。
“都是你这愚妇!我说不行不行!你偏要答应,现在好了吧?灭九族的大罪啊,你害死老子了啊!害死老子一家了啊!”那汉子一崩,扈氏再也忍不住了,也扑打过去,反骂出声:“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还不都是你!要不是你赌掉那么多银钱,欠了赌坊的债……我为何要铤而走险听那人的话来出卖三少奶奶!”
“……”两人开始互相推诿怒骂,倒是让众人看了一场好戏。
辛大人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终于看出端倪了,尤其是那句“故意出卖三少奶奶”,浑身都是一身的汗。
“陆老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辛大人凑近一些,轻声问道。
陆莫宁挑挑眉,怎么也没想到辛大人直接从陆大人变成了陆老弟:“大人,一则这扈氏被这汉子抓着打骂一通,露出的手腕上、脸上却除了脏乱并无半点伤痕,显然先前并没有真的下重手;则是这玉冠她如果真的不知道成色如何,还是捡来的,她定然不敢贸然去当掉,否则被发现落得一个偷窃主家的东西,可是要被发卖乱棍打死的,她竟然不跟自己的汉子商量,着实不合情理;三则,他们是夫妻,一个不得已去当下人,一个去卖豆腐,浑身的衣服上还沾了不少豆腐沫,他们这样的身份,就算是真的找姘头,也决然找不到一个贵公子或者贵老爷,他们束发用的都是绳子一绑,怎么省事怎么来,哪里用得起玉冠这种精细物,可这汉子张口就说是给姘头买的,岂不奇怪?不过是想故意引起注意罢了;而他们舍弃了就近的当行,反而跑到这许氏当铺,怕就是来为了堵大人,让大人看到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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