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一脸好奇:“你受伤了?那个女人又打你了?”
季元白额头青筋直跳:什么叫那个女人又打他了?说的他像是被家暴的小媳妇似的。
安然莫名心虚,讪讪一笑,递了瓶酒过去。
季元白接过,仰头灌了一口,下一瞬就呛住,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安然得意大笑。
虽然这是修真世界,但酿酒技术很一般,最多里面加的东西名贵些,灵气足些。那酒在他看来,和果汁差不了多少,但他递过去的,虽装在瓷瓶里,却是后世浓度最高的酒之一……猝不及防之下,不被呛住才怪。
季元白咳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待缓过气来,看一眼安然,又是一口灌了下去。
烈酒下肚,像是有一道火,从嗓子眼一直烧到胃里……最开始的不适之后,又有一种难言的畅快。
压在胸口的巨石,像是被人强行撬开一线,连呼吸都轻松少许,季元白笑道:“好酒!这酒叫什么?”
安然道:“烧刀子。”
“烧刀子……”季元白再饮:“好名字。好酒。”
仰头大灌,一壶下肚,又要了一壶。
那喝酒的模样,不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倒像个江湖豪客。
不多时舒明杰过来通知上路,安然要将那头灵虎让给受伤的弟子乘骑,那些人却抵死不从,宁愿拄着拐棍,被人搀扶着走路,也绝不敢占了小师叔祖的坐骑。
安然无奈,只得坐回虎背,被人护在中心,季元白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边,手里提着那半壶酒,时不时仰头来一口。
修真者身体素质虽远胜常人,但进入禁空领域后,也只能用轻身术、神行符之类的赶路,速度直线下降,让安然有种在原地兜圈子的错觉。
初入秘境时,安然也在半空中看见过那棵梧桐树,拔地而起仿佛遮住了半边天穹……那时候觉得距离并不远,偏偏走了这么久,连梧桐树的影子都没能看见,又因禁空,没办法飞到空中看个究竟,反倒周围的树木渐渐茂密,路也越来越难走。
不仅路难走,随着他们离梧桐木越来越近,危险也越来越多。
他们为稳妥起见,一开始便直奔梧桐木,就算明知周围有各种珍稀灵药,也不会停下四处采集,只是路上看见,才会顺手挖了……到了后来,看见灵药不仅不敢采,还要远远绕开,只因守护灵药的凶兽越来越厉害,虽未必招惹不起,却不敢节外生枝,耽误了护送安然去桐宫的大事。
即便如此,层出不穷的凶兽毒虫也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只半日光景,御兽宗弟子几乎人人挂彩,重伤数人,其他人也是精疲力尽,灵兽更是损失惨重……便是初入金丹的季元白,脸上也有几分疲惫。
安然依旧不必自己走路,只是话渐渐少了,看见人时会笑,看着远处的时候,目光却会暗淡下来。
密林中终于看见一线天光,舒明杰朝周围看了眼,道:“这里空旷,大家稍事休息再走吧!”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先喘匀了气,再打坐调息。
安然也翻身准备从虎背上下来,耳边忽然传来一名弟子的大喝:“小心地下有……”
安然心中一凛,想也不想一脚踹向身下的灵虎,自己同时借力侧扑,下一瞬,数条纠缠在一起、每根都粗如儿臂的虬髯老根如利剑般破土而出,冲天而起……安然差点惊出一身冷汗,若是他反应再慢一点,这会儿怕是和那头老虎串在一起,做了烤串了……
眼下远没到后怕的时候,那树根像长了眼睛似的,在半空中顿也没顿一下,转头向他扎来……那树根自个儿脚踏实地,脑袋想怎么折怎么折,可怜安然修炼才几天,哪有空中变向的本事?仓促间将腰上那把还没开过张的短剑拔1出来,双手高举,一剑扎了过去。
原本做好了鸡蛋碰石头的准备,不想剑才扎到一半,树根离他胸口还有三四寸,忽然腰上一紧,天旋地转……安然还没看清抓他的是谁,就被反手丢了出去。
又是天旋地转,安然差点翻吐了,幸好没多久就到达目的地,被舒明杰在空中接住,落在一块巨石上。
映入眼前的一幕,让安然睚眦欲裂。
遭到树根袭击的,并不止他一个人,同时突破地面的树根足有十多条,他有人相助,只坐了一趟免费的过山车,其他人却没这么好的运气……那个因借给他灵虎一直与有荣焉,整日吹牛的弟子戚长虹,小腹被碗口粗的树根穿透,整个人被带上半空,鲜血如雨滴一般洒落。
“小七!”
想救人的,不止安然一个,却又有藤蔓从四面八方暴起,安然视线所及,已经有三头灵兽,两名弟子被藤蔓缠着,拖入密林,又有人被吊上树梢,手腕粗的藤蔓在脖子上收紧……
“师叔祖小心!”
安然还不知道该小心什么,就被猛地推开,眼睁睁看着推他的弟子自己被悄悄攀爬上巨石的藤蔓缠住双脚拖了下去。
安然想也不想,扑上去抓,却被躲开:“小师叔祖别管我,你快走!”
安然就要跳下巨石去抢,却听舒明杰一声“小心”,就被他一把抓住腰带扔上了半空。
翻腾中,安然看见他先前落足的巨石周围,又有数条树根破土而出,在半空中“簌”地一声展开,连成一张天罗地网,或粗或细的根须如剑一般挺立,随着大网猛地收缩,向网中的舒明杰等人刺去……
半空中,安然眼圈通红,恨意如潮。
不恨别人,只恨自己。
恨自己为何这般无能,恨自己没事拜的什么师傅,当的什么凤凰,闯的什么秘境,连累这么多人,来为他送死……
这已是他经历的第五个世界,他不是没有见过惨烈的画面,只是那些惨烈,即便是他身受过的,也将那些痛和恨,替原主一一记在账上,慢慢讨还……这些恩怨,他从未当做是自己的,所以他可以漠然如旁观者。
但这一世,原主从小便被人陷害,成了痴儿,一辈子浑浑噩噩,哪怕是对亲手害他的人,也只有眷恋没有恨……
而今在他眼前受伤流血的,不是原主的亲人,而是他安然的、徒子徒孙……他们宁死也要保护的,也不是原主,而是他。
他讨厌死了这种感觉。
讨厌这样的无能狂怒,讨厌看到有人为他流血,为他去死。
讨厌死了……
眼前模糊一片,泪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自己灌满了眼眶。
去势将近,安然身体开始回落,腰上又是一紧,若不是身后传来的体温,他几乎以为自己是被藤蔓缠住……季元白的声音从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他几乎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荡:“闭眼!”
安然听话的闭眼。
他很清楚,自己练气期的修为在这里顶不上任何用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不给人添乱。
虽然闭上了眼睛,依旧感觉到眼前有耀眼的光斑晃动,耳边是密集而锐利的破空声,如同疾风骤雨一般。
终于风停雨住,安然再次脚踏实地,睁开眼睛。
眼前到处是残枝断叶,安然蹲下,挨个给躺在地上呻1吟的弟子喂药……修真界的伤药虽然非凡,但远没有传说中活死人、肉白骨的神效,那种服下之后伤口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的神药,他只在传说里看过。
虽遍体鳞伤却捡回一条命的舒明杰露出一丝苦笑,对季元白拱手道:“方才多亏季兄援手,明杰感激涕零。”
季元白没有说话,只微微摇头,舒明杰见他脸色发白,嘴角有血丝蔓延,知道方才那一剑威力惊人,绝非季元白如今的修为能够承受的,想来付出的代价极大。
嘴唇动了动,没再说什么,转头正要冲进林中寻找被拖走的师弟师妹,忽然神色骤紧。
这里明明没有风,却有越来越大的“簌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整片森林都活了过来,每棵树都在拼命拍打自己的枝叶,摇晃自己的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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