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垣,你没动弹,就这么坐了一早上吗?”秦牧野吃惊道。
“怎么可能,我是听到声音出来等你的。”
看到秦牧野,玉白俊秀的少年眼神一亮,唇角刚翘起要露出笑,但随即他动了动鼻子,盯着秦牧野身后的黑牛愕然道:“秦牧野,你这是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黑牛刚进入古宅,被龙垣看了一眼,当即双膝一软,直接跪到了门口,昏迷的王培也被甩了下来。
“牛,人,蛇,还有衣服行李书包。”秦牧野把还吓晕的王培放到地上,“我刚才就吓唬了一下他,没想到把他吓晕过去了。”
秦牧野简单说了一下经过,龙垣瞥了一眼王培,顿时明了。
原来是昨晚他在房檐看风景的时候看到他的人。
这小子身上缠着些浮动的鬼气,且缠身已久,不明显,但也足够让他阳气不足。
阳气不足身体就会出问题,会让人神经纤细敏感,同时能看到平常看不到的东西。秦牧野吓王培的时候牵了头地游仙,地游仙还拖着三个地灵,鬼气缠身的倒霉鬼看上一眼,可不就要被吓昏过去。
没被吓死,还得亏这人还有些福气护体,得到了祖先庇佑。
龙垣觉得好笑,摆摆手道:“你把他放到太阳底下晒一会儿,一会儿自己就醒了。你抓的蛇呢,给我看看。”
“你不怕蛇吗?”秦牧野把泡菜坛子打开,让龙垣看了看他抓的三条毒蛇。
原本还敢在泡菜坛子里打转的蛇此时全都僵直了身体,把自己盘成了三盘规规整整的蚊香,龙垣拿了根棍子一碰,蛇更是一动不动,一点也没有秦牧野抓它们时的鲜活气。
秦牧野见状很失望:“不会是缺氧了吧,这可不行,我抓它们是为了捉老鼠,怎么一只老鼠都没捉就要死了,野生的蛇怎么会这么脆弱?”
龙垣差点笑出声,他将泡菜坛子搬在地下室门口,敲敲厚实的坛壁:“嘘,听到了吗,按照他说的去捉躲在阴影里的老鼠。趁我没生气之前赶紧去觅食,把能吃的全给我吃干净,不然,仔细点你们的皮。”
这所宅子的阴影里聚集了最低等的魑魅,魑魅是衰败腐朽之气所化,死去的花草昆虫积聚多了,都会形成魑魅。
魑魅是鬼界生物链最底层的蜉蝣萍藻,随处可见但又无法彻底清除,低等鬼魂能以此为食。秦牧野抓到的地灵恰恰就是能捕食魑魅的贪吃成性的鬼御。
秦牧野也算是歪打正着。
三条蛇抖着身躯从坛中游出,很快就没入黑暗,能看到闪烁的红色眼睛在暗处闪烁,不时传来阵阵窸窣声,似是有一场无形的厮杀正在开始。
将地灵处理完之后,龙垣打个哈欠,一改之前的模样,抬手点了点秦牧野的额头,命令道:“你住这里,二楼是我的地盘,你不准越界,也不能进到我的房子,不然,你就会遇到很可怕的事情,明白了吧!”
说完,龙垣伸个懒腰上了楼,在他踩上最后一级阶梯时,二楼的空间隐隐扭曲了一下,但很快就消失如常。
秦牧野眨了眨眼,他脑内的秦漠怕他再产生什么不得了的误解,赶紧小声道:“听他的,别上去,也别多看,记住,这是他的领域,你只是客人!”
“好。”秦牧野收回视线,把一楼的空房子打扫出来,刚将行李搬进去,就听到庭院传来一声尖叫。
惨烈的尖叫瞬间惊起了一树乌鸦,秦牧野探出头,看到一个人影一绝尘飞奔而去。
原来是王培醒了过来,他飞快地冲出古宅,坐着他的电动摩托一溜烟地走远,因为太慌张,他甚至还落下了一只鞋。
第184章 与祂为邻10
红月
秦牧野将萧执月留下的那枚猫眼石卖掉, 又买了些生活用品,就这么在古宅里住了下来。
然而生活费还是远远不够,还总是要饿肚子, 秦牧野就琢磨干点什么营生赚点钱。
这两天陆续下了几场雨, 古宅外面的草坪和树林里长了不少菌子,都是新鲜的野蘑菇,这地方鲜有人踏足, 秦牧野转了一圈就看到不少蘑菇,心下一喜, 拔了些芨芨草编了个篮子, 挎着篮子就采蘑菇去了。
雨后草地上长的这种蘑菇很小, 伞盖肉少,杆儿又细又长,着实不经吃,所以即使有城里人路过, 也懒得下车采这种蘑菇。
但这种瘦巴巴的野蘑菇晾干后, 用清水泡发,不管是拌凉菜还是熬汤都是一绝,哪怕只撒点盐, 一样能香的让人恨不得把舌头也吞下去。
这种小蘑菇鲜货不值钱,晾晒成干货后就成了山珍, 会吃的老饕绝对不会放过。新鲜蘑菇一斤最多卖四五块, 干蘑菇一斤就能卖几十块钱,这个时节多雨, 蘑菇一茬接一茬的长, 秦牧野趁着雨后多采些蘑菇晾干, 就又能赚一笔生活费。
秦牧野挎着篮子捡了一早晨, 把周遭能吃的蘑菇全摘了,足足有十几篮子,他把蘑菇处理好后晾在太阳底下。
顶着太阳采蘑菇真热得慌,秦牧野将汗湿的衣服脱下来泡在水里,撒了洗衣粉动手洗衣服,刚揉搓了一会,他察觉有些怪怪的,抬头就看到龙垣站在二楼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秦牧野招招手:“龙垣,你的脏衣服呢,丢下来,我帮你一块洗了吧。”
龙垣的视线划过秦牧野的肩背,眼前的少年尚未长成,但已经能看到日后强壮有力的体魄。
少年人气血最为丰沛,长手长脚,因为顶着太阳忙碌了大半天,小麦色的pi肤上沾着一层薄薄的汗水,眼前的秦牧野看起来活像被水洗过的鲜活食材。
着实诱人。
龙垣舔了舔嘴唇,退后一步,半隐在窗户后,声音沙哑道:“不用。”
太阳还高高挂在天上,古宅里藏在暗处的影子就开始躁动,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各处传来,它们全都盯着秦牧野,贪婪地吸食着活人身上的生机。
龙垣扫视一眼,那些影子便消失不见。
“我洗完衣服要去给爷爷烧纸,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可别再傻乎乎地坐老半天,下雨后地上凉,会长痔疮。”
龙垣沉默了一下,他从楼上探出头来,拿一捧干花砸秦牧野:“我才不会长痔疮,你说话真不优雅。”
“行,你优雅,我粗俗,你多少坐个垫子,别感冒了。”
秦牧野絮叨着,将自己的衣服洗干净晾起来。
今天是七月十五,秦牧野要给老爷子去上坟,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拎了个大塑料袋出了门,走在路上又采了点蘑菇,摘了些能晾干储存的野菜。
正走着,一阵奇怪的鼓乐响起,秦牧野远远看到一队人敲敲打打地走过来,打头的是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方头大耳,正举着罗盘念念有词。
道士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女,打头的两个中年人拿着手绢不住地抹眼泪。
女人哭得肝肠寸断:“我的小培,现在还昏迷不醒,医生也查不出症状,这可怎么办?”
王为明搂着妻子的肩膀安慰道:“老婆,再等等看,儿子说在这一带见过脏东西,过了两天他就病倒了。只要把脏东西赶走,小培就能康复了。”
老道士嗓门挺大,秦牧野老远都能听到他在念叨「七月十五鬼门开,三魂七魄归位来」,一行人在草地上转来转去,秦牧野瞥了一眼,加快脚步离开。
到了目的地的,他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佝偻的人影蹲在地头上。
那影子极为熟悉,白发在阳光下闪烁,瘦削如骷髅的身材,身上破旧的灰衣在风中晃荡,分明是死了好几个月的老爷子。
秦牧野一惊,他抱着装了香烛贡品的篮子快步跑过去,喊了一声「爷爷」,那影子却不动了。
到跟前一看,秦牧野才发现在风里晃荡的根本不是人,只是个套着塑料袋拴了布条的竹竿。
秦牧野看了看随风晃荡的塑料袋,把贡品摆在树下,听着风吹过槐树窸窸窣窣的声音,摸了摸下巴。
这个世界,果然是有哪里不对劲。
——
另一头,秦牧野路上遇到的黄袍道士一行站在了古宅门前。
“就是这里了,你们家的孩子的一魂一魄就被锁在这里。你们止步,不要中了邪祟的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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