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毛巾擦干了头发,他穿好校服向外走去,罗德公学的校服是棕色调的套装,衬衫,领带和条纹外套,黎曼在心里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什么难穿的服饰。
他推开门,生活老师女士本来正在不耐烦地皱着眉,看见他出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果然是人靠衣装吗?这个穷小子穿上罗德公学的校服,竟也有些像模像样了,更难得的是,他眼里没有畏缩,体态上也没什么缩手缩脚的地方,把这套衣服穿得很从容,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哪家的贵族小少爷,这倒省了她不少事了,不用费太多劲纠正对方的仪态。
“女士?”黎曼见对方迟迟不开口,只好低声喊道。
生活老师女士轻咳了一声,恢复了面无表情,她冷淡地开始像背诵校纪校规一样向黎曼讲述一名公学一年级生的日常。
“早七点起床洗漱,七点半礼堂将会提供早餐,八点需要到达上午课程的课堂教室,然后十一点再回礼堂就餐,这是你的课表……我只说一次,请你谨记在心里。”
“周一上午古乌朗文,下午神学,周二上午数学,下午西尼文,周三上午历史,下午马术……”
她像连珠串一样报出了一串课名,黎曼飞速地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常见的课程表样式,将它们一一填写进去。
“……然后是它们对应的教室,古乌朗文在礼堂西翼二楼,上楼梯后右转第三个教室,将要教授你古乌朗文课程的是弗罗德大学的前教授,顶顶大名的活着的古乌朗文……神学课堂的教室在礼堂的顶楼,为你们上课的是雷蒙牧师……数学课堂的教室位于礼堂东翼,教导你们的将是……”
背完课表,她又开始机械又平板地朗诵校纪校规,黎曼不禁怀疑,如果站在这里的真是个小孩,真能记住这一堆东西吗?
“以上,就是作为罗德公学的一名学生需要铭记于心的规则,既然你已经成为了罗德公学的一员,就应时刻以一名罗德公学学子的标准要求自己。”
她刚要继续,门外传来了有些尖锐的少年声音,似乎正在高声抱怨着什么,重重的一声“吱——呀——”后,“咚”的一声,黎曼所在宿舍的大门被狠狠推开,走进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小胖子,后面跟着一个唯唯诺诺的瘦削少年。
黎曼定睛一看,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这个小胖子……不就是他下手的第一个目标吗?
第3章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别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害我出那么大丑!”
小胖子气冲冲地冲进门,笨重的身体闯出了一阵小旋风的气势。
黎曼下意识地有些心虚,想躲进阴影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很快他又想到,除非对方是火眼金睛,不然再怎么也没法把现在这个穿着罗德公学校服的自己和当初那个满脸污泥的卖报男孩联系起来,而且自己下手很干净,他不太可能意识到自己偷了他一枚小纽扣。
“小波罗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波罗先生”停顿了一下,傲慢地瞥了一眼出声询问的生活老师女士:“别管那么多!喊你一声贝基女士不代表你真是我们的老师了。”
那位自从见到黎曼第一面开始就板着脸跟个雕像一样,完全没有任何脸色变化的贝基女士脸“刷”得白了一下,她飞速地朝黎曼的方向瞟了一眼。
黎曼只好立刻装傻,假装自己正在走神。
贝基女士强行稳住自己的呼吸,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和恰到好处的血色:“晚安,小波罗先生,晚安,乔伊斯先生。”
她朝小胖子和跟在小胖子身后的瘦削畏缩少年打完招呼后就挺直脊背离开了,身后的窄裙摆摆出了一阵愤怒的气势,完全没给黎曼一个眼神。
刚离开一位贝基女士,这间宿舍又来人了,可以说非常热闹。
来的是两伙人,其中一伙以一位金发少年为首,另外一伙则由一位深发色少年带领,他们背后都跟着三四个少年,现在正挤在这间宿舍门口。
为首的那位金发少年高声嗤笑道:“喂,波罗,听说你今天裤子炸了?”
小波罗立刻涨红了脸:“没有!谁说我裤子炸了!”
“哈哈哈现在可都传遍了,你一弯腰,礼堂里就响起了惊天动地的一阵巨响,然后大家就都看到,堂堂波罗家继承人就穿着裂成两半的衣服站在礼堂中央,啧啧,真是可惜了,我今天就该去礼堂吃晚餐的,真是错过了好一出好戏……”
小胖子愤怒地大喊:“裂的根本不是我的裤子,是外套!外套!”
“可恶,到底是哪个混蛋把那颗扣子给我解开的!那扣子总不会自己长腿跑吧!”
“哦~原来波罗家族的继承人以前能体体面面地穿着衣服不炸开全靠一颗扣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次黎曼是真的心虚了,他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确信,对方指的扣子绝对是他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从他背后顺走的那颗扣子。
嗯……也就是说自己是害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出了个大糗的罪魁祸首。
他几乎要对这个小胖子有些愧疚了,毕竟对于青春期的孩子来说,裤子炸了确实是一等一的耻辱,嗯……虽然其实不是裤子炸了,但是听起来“裤子炸了”完全已经在整个公学传开了,“小波罗裤子炸了”这件事,恐怕将成为一个既定事实了。
黎曼同情地看了小胖子一眼,在心里默默说了句“抱歉”。
“还不快滚!”
黎曼走神这段时间,特意赶来嘲笑小胖子波罗的两伙人已经散了,只剩最开始跟着他走进来的那个畏缩少年,现在被波罗吼了句“快滚”,被吓得抖了一下,急匆匆地跑了。
于是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了黎曼和小胖子两个人。
小胖子转过身来,一脸刚发现这里有个人的表情。
“你谁?!”
黎曼:“我是新来的学生,贝基女士把我带到了这里,说这是我的宿舍。”
小波罗:“哦,那你就是我室友了,你是谁家的?”
黎曼:“我叫黎曼。”
小波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谁问你名字了,你的姓氏是什么?乔?莫尔?”
“不是……”
“不是?那你不是我们波罗的家族的附属家族啊,迪恩?泰姆斯?雷德蒙?”
“不是……”
“很好,不是雷德蒙那个蠢货的附庸就好。”
“不对,等等,你到底姓什么?”
黎曼:“我没有姓氏,我就叫黎曼。”
小波罗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具象化的标准迷惑神情,可以被搬上演技教科书的那种:“什么叫没有姓氏?”
“你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罗德公学什么时候开始收没名没姓的人了?真是玷污了我呼吸的空气。”
小波罗高高地扬起了头:“你这种人怎么配当我室友,睡在我的仆人室我都嫌空气脏污,还不快滚!”
黎曼努力回忆了一下这家伙是因为自己才在大庭广众之下炸了裤子(小波罗:不是裤子!是外套!)这件事,缓缓压下了心底浮现出的一丝对熊孩子的不耐烦。
看在自己害对方出了个值得铭记一生的大丑的分上,忍了。
他也懒得管对方的想法,过了好几天床不是床被子不是被子的生活,他从进门开始就对那床温软的看上去像云朵的一样的棉被充满了渴望,好不容易等那位严厉的贝基女士念完了那一长串校纪校规,又被迫看了一出小学生的闹剧,他现在只想好好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小波罗仰着头,半天没等来对方的回应,一低头,就看见那个没名没姓的小子已经钻进了被窝里,整个人陷在那张巨大的床里,只露出一个黑色的脑袋,眼睛则已经闭上,一脸已经进入梦乡的表情,整个画面看上去安谧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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