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楠隐在云雾中,低头瞧着底下的倒影。
云雾虽胜,却不掩星辉。
该醒了!
天空再度响起了一道惊雷。
薄楠的气场化作千万道向四面八方散去。
柏洗云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薄楠的方向,耳膜被雷声炸得嗡嗡作响,突地便有一道悠远绵长的古朴声响传入了耳中,他下意识的道:“钟声?”
“咚——”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方似也有钟声而来,在这片雾海中不断地回荡着,有的极远,有的极近,密密地交缠成一片。
僧人从睡梦中惊醒,急忙去了钟塔,只见自家那座重达数吨的古钟无风自摆,古钟无芯,发声全靠钟杵撞击,故而称之为‘撞钟’,可如今钟杵未动,铜钟却自然发声。
相似的情景发生在了太湖周边各个城市中。
他们骇然地看着这一幕,随之又归于狂喜。或许是神佛显灵,才有如此神迹?
有人席地而坐,闭目唱经,有人跪拜叩首,祈祷祝告,有人沧然泪下,莫名感触。
于薄楠,他平静地听着钟声,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等待着一只巨兽的苏醒。
朱砂一个一个的消失了,就像是被水中的鱼一口一口的吞噬了一般,太湖陡然起了滔天巨浪,仿佛有什么巨物在水底被惊醒了一般,它们冲天而起,又悠然而落,不过很快,又归于了平静。
太湖的气场平静了下来。
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它就如同之前一般的稳定、温和,且比以前要更加的从容。
它的气场扩张了出去,漫过了山川,浸透了城市,如水一般,悄然漫延。
它醒了,翻了个身,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世界,又习惯于自己惯常的姿势,安然的伏趴着,这次,它没有再睡去。
薄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到了已经被掀翻却没有沉没的小船上,曲着腿坐了下来。
烟潮了,不过还好还有卷云烟在。
“薄楠——?!你还好吗?!”
薄楠抬手示意,郁闷地低头抽了一口烟。
好气哦,早知道带点糯米红豆啥的了,这不比他的朱砂来得强?这下好了,又倒贴了个朱砂手串,效果还不咋滴!
要是撒点糯米红豆啥的,这玄武至少也得走两步!
第105章
苏市下了一场小雨, 这天气下雨本来是雪上加霜阴寒入骨的事情,但这一场雨却不同,虽有寒意, 却不算是阴气,雨过之后似乎有什么变了,却又好像没变, 非要说的话就是雾里看花的雾被雨水给冲没了,世界都清晰了几分, 好久都没报过空气质量的早广播都来了一句‘今天空气质量极其优秀’。
阳光被半透的窗帘分隔成无数丝线,洋洋洒洒地落在被子上。
“薄……”
柏焰归还在梦中, 似乎也嗅到了一丝清晰的空气,睫羽微微颤动了一下,眉头也逐渐松了开来。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热了,被阳光落着的地方急速升温,隐隐约约出了一层细腻的汗,覆在白皙的皮肤上,在光下反射着细碎的光。
等到忍无可忍, 他就一脚踹开了被子,两条修长的腿倔强地伸出了被子外, 细绒的被面被压出了凌乱的皱褶,贴在他的皮肤上,传导着阳光的温度。
他翻了个身, 顺势就抱住了躺在旁边的薄楠, 熟悉的清冷的木质香气从对方身上影影绰绰地传来,让他眉宇间浮上了一丝惬意。他的大腿大咧咧的跨在了薄楠的腿上, 使劲把头往往他怀里钻了钻, 挨着精致的锁骨蹭了又蹭, 才感觉似乎哪里不对。
“……唔?”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光洁的皮肤,再抬头往上看便是流畅的下颚线,光在薄楠的面容上落下了细碎的光,连脸上细微的绒毛都像是在反射着光,叫他的边缘看上去有些朦胧。他下意识的贴上去亲了亲,突然又反应过来:“操?”
“……嗯?”薄楠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才躺下没多久,还没睡着,他懒懒散散地应了一声,还夹杂着一些水汽的头发贴在他的颊边,又落在了柏焰归的脸上,带来了冰凉如丝的触感。
玄武局之后也不是他撒手就能走的,先和柏洗云商议了一下后期维护,再有听了一个紧急会议,大概就是他接下来要如何怎么给与他方便,他能给出什么样的结果……总之麻烦得很。
要不是这事儿他不能撂挑子,他早溜了。
他伸手环住了柏焰归,沙哑的声音像是一杯陈年的酒:“……这么早就醒了,饿不饿?”
今天的天空是少有的透蓝,乳白的云像一朵朵巨大的棉花糖,慢吞吞地在天上挪动着,阳光一寸寸地被它们遮挡住,室内便暗了下来。
少了太阳,柏焰归又冷得一哆嗦,又往薄楠怀里钻了钻。
薄楠闭着眼睛自然而然地低头捕获了柏焰归的嘴唇,又像是安抚又像是下意识的亲昵,略带着意思凉意的唇瓣按在柏焰归还带着刚睡醒的热意的唇上便恰到好处。
薄楠高挺的鼻梁摩挲过柏焰归的鼻尖,又与他的鼻翼相互厮磨着,柏焰归伸出舌尖舔了舔薄楠的唇瓣,尝到了略微辛辣的薄荷的味道。
两人慢吞吞地交换了一个纯粹的吻,薄楠按住了他的腰,细致的揉按着他的背脊:“唔……”
柏焰归一顿,侧脸避开了薄楠的嘴唇,伸手抵住了他的肩膀,有些面红耳赤的默默地抓住了薄楠的手腕把他从自己衣服里扯出来,薄楠随意的将脸磨蹭到了他的颈肩之中:“不要吗?”
“……不是说这个!”柏焰归强调道:“你回来了?忙完了?”
“也不算。”薄楠睁开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有了几分清醒,又把手伸了回去。倒也无关色欲,只不过他很难形容那种想要和喜欢的人皮肤相触的最本能的欲望:“……也不算忙完了,过几天还得去淮市,至少还要跑三个地方,过年前应该都闲不下来了。”
说着说着他还有几分委屈的口气,他低头吻了吻柏焰归,眨了眨眼睛:“昨天干活的时候不当心受了点伤……小叔叔真是个杨白劳,我都受伤了还要我去搬砖。”
要是别人知道昨天还在太湖上呼风唤雨深不可测的薄先生如今依偎在别人怀里一副‘要老公哄哄才能好’的样子怕是要怀疑薄楠被人魂穿了。
“我看看?”柏焰归一下子就坐直了,干脆把被子全给掀了,他和薄楠什么关系?根本就不必避讳什么,薄楠那睡衣三两下被他解了开来,他仔细打量着薄楠,见他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又疑惑地看向薄楠。
薄楠双眼含笑,慢条斯理地伸出他修长好看的手摆在了他的面前:“这儿……”
“好像是很严重的样子……”
“……再晚一点给我看都找不到了。”柏焰归失笑,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转而就被薄楠拉入了怀中,他跨坐在薄楠身上,不经意间与薄楠的视线相触,他的笑容逐渐褪去,眉目微动:“来?”
薄楠挑眉问道:“不上班了?”
柏焰归深深地看着薄楠,他似乎与往日不太一样,虽然还是那样的人,那样的面容,却有些东西陡然就不同了……怎么说呢?或者说是气质?
他就像是一把刀被拉出了鞘壳,眼波流转之间似乎还能看见幽蓝的光自刀锋之上如丝般的滑过。
格外的危险,也格外的吸引人。
想也知道,薄楠是忙了一晚上才到家不久,甚至他那半边床都没有被焐热,可是柏焰归就是很想去摸一下刀锋到底是不是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锋锐。
“人事不敢扣我工资。”柏焰归拧了一下自己的睡衣的扣子,修长的颈项从睡衣中露了出来,青色的血管隐在皮下蜿蜒着,只露出来一些浅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青,衬着漂亮的肩颈线便有一些无端的脆弱感。
颈项本就是一个人的致命弱点之一。
薄楠看着他,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
柏焰归嘴唇一勾,笑得既轻挑又放纵:“我希望薄先生要弄清楚,我可是总裁,谁敢扣我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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