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真到底是走了形婚这条路。
谢青寄没再说话,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
连张真真这样出了柜的都选择妥协,他和谢然还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况且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好像有些分歧,谢青寄只是苦恼于不知道要如何让王雪新接受,缺少一个契机,而看谢然的意思好像压根就想一直瞒着她。
每每聊到这个事情,谢然就会转移话题,谢青寄的不安感大多来源于此。
门口传来响动,是谢婵带着小乔逛完街回家。
谢婵自打一年前辞去公务员的工作后就出去旅游,回来后把租下的公寓改成工作间,专门做手工皮革包放到网上去卖,还专门买了部相机,把做包的过程拍下来,剪辑后放到视频网站,到最后包没卖出几个,点击量倒是不少。
她那点当公务员时攒下的死工资全部一口气投了进去,购置皮革和工具花去不少钱,钱包紧巴巴的时候就回家蹭饭,这样一折腾倒是和小乔的感情突飞猛进。
小乔看着谢婵的眼神带着小女孩对大女孩的与生俱来的崇拜亲近,活似谢婵是她瞒着老乔认下的第二个妈。
老乔在外面避风头的这段时间里,小马是最经常来看小乔的一个,每次发完工资总要给她买点什么。
小乔一开始对小马态度并不好,还有点怕他,后来发现这个大个子似乎对她言听计从,怎样发脾气都不会介意生气,比她爸还要听话,才逐渐对小马放下戒备。她对小马总是带着些恃宠生娇的蛮横态度,像公主对待她忠心耿耿的男仆。
谢婵发现后严肃地跟小乔谈了此话,小马坐在旁边听着,就怕小乔因此又跟他疏远了,拼命劝道:“没关系,她小,不懂事,你别批评她。她妈不在她身边,许多事情都不懂。”
小朋友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最受不了被亲近崇拜的人批评,她红着眼睛抱住谢婵,小声道:“我想让你当我妈妈。”
小马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谢婵也有些尴尬,只得转移话题。
当时谢然在厨房里做饭,谢青寄在帮忙,都没听到小乔这样一句话,不然谢然可能会气到心梗,连带着看老乔也不顺眼。
今天谢婵看见王雪新发的朋友圈,买了个蛋糕回来给谢青寄庆祝。
王雪新听见动静从厨房里伸出头,问谢婵给她朋友圈点赞了没有。姐弟三人交换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谢婵抱着小乔坐沙发上,认命地拿出手机,她随口道:“然然今晚住家里吗?”
“不了,我晚上有应酬不知道要喝到几点,现在就走了。”
谢青寄略微不满,叮嘱道:“别喝太多。”
“知道。”
谢然笑了笑,对着门口的穿衣镜一整衣服,脚伸到皮鞋里一蹬,刚要出门,裤兜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低头一看是个匿名号码。
等接完电话再回来时整个人脚步都轻快,他走到小乔身边揉了把她的头,笑道:“你爸要回来了。”
“哦。”小乔兴致缺缺地哦了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接着谢然浓眉一拧,看着谢青寄道:“我得开车去贵州接他,这家伙还是不敢用身份证,刚好赶到你开学军训,我没办法送你了。”
谢青寄遗憾地嗯了一声,手直接伸到谢然裤兜里,指头一勾把他的烟盒给摸了出来。
谢然有个坏习惯,喝完酒肯定要抽烟。
“接乔哥的时候把马贝贝也叫上,你俩轮换着开,注意安全。”他有些不放心地叮嘱,谢然嘟哝了几句,二人对视一眼,不敢做什么过分亲近的事情,趁王雪新没注意,溜出家门。
谢青寄看着谢然把车开出,转了个弯就消失不见,他一回头,发现谢婵正神色微妙地看着自己。
二人眼神对上,谢婵慌忙移开视线,掩饰性地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她神色如常,却没人知道她看着两个弟弟再正常不过的互动心砰砰直跳。
明明他们说话做事无可指摘并无越界,可谢婵看着二人之间的氛围就是觉得不对劲。
不知是否是心理暗示, 他们说话时看向对方的眼神,亲昵默契的互动,明明都是情侣之间才会有的亲昵促狭。
桌上摆着的手机屏幕亮着,还停留在王雪新的朋友圈界面,谢婵用余光看到在妈妈拍摄的画面中,两个弟弟紧挨着站在一起,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画面,可谢青寄看向谢然的眼神就是令她觉得不对劲。
——她从没有见过谢青寄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谁。
身下的沙发微微凹陷,谢青寄在她身边坐下来。
“姐……你出汗了,哪里不舒服吗?”
谢婵掩饰道:“我这两天生理期,肚子不太舒服,太痛了,我去妈床上躺躺,你先带着小乔玩。”
看着谢婵落荒而逃的背影,谢青寄陷入沉默。
谢婵的生理期非常规律,第一天虽痛得失去行动能力,但一旦挨过那阵痛意就立马生龙活虎,从没见她真痛经的时候还有力气带小孩逛街。
她分明在撒谎。
……
老乔是小马和谢然亲自开车到贵州去接的,二人还叫上几个朋友给他订了个包间接风,日期正好是谢青寄军训结束那天。
谢青寄的大学作风极其彪悍,不同于其他学校的走过场,直接把新生拉去正规军营军训,期间不能外出,更不可以使用手机,只在周末给每个人五分钟的时间给家里打电话。
这一个月谢然几乎是数着日子过,每个礼拜巴巴盼着谢青寄给他打电话,心想这个规定真是投其所好,谢青寄肯定特别得意,让谢然也体会了一把守着电话等消息的日子。
军训最后一天的时候谢然直接把车开过去接人。
训练的军营开过去要两个小时,到了地方还接不到人,学生坐着军用卡车直接拉回校区。谢然又眼巴巴地开着车跟在后面,中途还被当成不法分子拦下来盘问十几分钟,等开回来的时候谢青寄早就站校园门口等着了。
学生军训时的迷彩服还来不及换下,谢青寄则和别人穿的不同,他穿的是蓝色的迷彩作战服,应该是担任了别的重要角色,巴掌宽的腰带一勒,显得整个人极其挺拔显眼,正站着和同学们心不在焉地说话,视线却扫来扫去,明显在找谢然的车。
谢然开的是前两天刚提的路虎,按道理说谢青寄没见过,可即便如此还是远远一眼就认出。
看着弟弟一身作战服提着行礼朝这边走,谢然的心跳一下就快起来。
谢青寄被晒黑不少,面部线条却比以前更加利落,直接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指头往外一指,什么话都没说,意思是他来开。
他趁着暑假的时候把驾照给考了,再和谢然出来就没让他开过车。
谢然解开安全带,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谢青寄袖子卷起一截,结实的小臂下青色的血管隐隐突起,还开着他的路虎,心想真是要了命了。
从家里再出来时谢青寄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赶到饭店包间的时候人都到齐。
老乔这一晚喝得伶仃大醉,揽着谢然和小马不住道谢,感谢他们照顾小乔,闭口不谈已经进去的大哥和剩下的兄弟们怎么办。
他喝得面红耳赤,脸搁在桌子上,五官皱成一团,上面还黏着不少花生皮,让人看不清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只听他喃喃自语:“终于没人再要挟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了,让你们侮辱我,都他妈活该。”
包间里吵吵闹闹,小马醉了再搂着其他兄弟唱歌,只有坐在老乔旁边的瘦子和谢青寄听到了这句话,谢然这一晚上的视线都黏在谢青寄身上,对方有什么小动作都被他尽收眼底。
他突然看到,谢青寄用极其探究提防的眼神,看了老乔一眼。
此刻酒意上来,谢然脑子里晕晕乎乎不太清楚,总感觉谢青寄以前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老乔,可他就是想不起来,还不等他去问,就见旁边的瘦子突然支棱起来,期待地拍拍老乔的肩膀,凑近问剩下的兄弟们怎么办。
愿意跟着谢然干的,都被谢然安排进公司里,不愿意做二手车的,谢然也靠自己的人脉安顿好了去处,可还有一部分做惯了这种来钱快的刺激日子,都指望着老乔回来再带他们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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