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孟若这么快跑回来,沙尔卡还有些吃惊。他暂停了工作,伸手接过郁孟若的包,打开了看了看,皱眉道:“您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给飞船装备供给需要一定的时间,您就算慢一点收拾也不会耽误时间的……”
在这么危急的时候,连还没破壳的妹妹都在做沙尔卡、小十和虫后间的传声筒,可沙尔卡却理所当然地给郁孟若腾出时间,觉得他该多收拾些东西带着走。郁孟若想起不久前才和沙尔卡说起他像自己的雌父……尽管现在情况不妙,他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没说错,沙尔卡是真的像。
“没关系,”郁孟若抬起头,认真地说,“我可以用精神力操纵纳米机器人搬东西的!”
在他离开的几分钟时间,停机坪上的军雌已经被分配好了任务,此时正在紧张却不慌乱地各自做事。郁孟若看到他们,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在精神链接里问:【沙沙,你的属下都和我们一起走吗,跟着我们会很危险吧?要不要分给身体不好和不想跟着我们的一艘飞船吧。】
沙尔卡笑了,“雄主,他们跟着我来这里,接受您的庇护,就是您的雌虫。现在您有危险,他们是不会弃您而去的。”
郁孟若注意到沙尔卡特意把话说出了声。他心里升起一阵感动,但还是谨慎地继续在精神链接里说:【还是问问他们吧。告诉他们现在的情况,就说中央星那边说我是间谍要来围剿就行了……】
“然后告诉他们,如果愿意就跟随您,如果心有疑虑就不用愧疚自由离开,对吗?您可真是温柔……”沙尔卡叹了口气,“可实在抱歉,我已经告诉他们您是王族这件事了。他们都很相信我,您现在就算想否认自己的身份,已经晚了。”
沙尔卡明白郁孟若的想法。就算王子殿下现在已经成熟了许多,改变了许多,学着去相信,不去怀疑,但当他面临污蔑时,他仍然不想解释。不过他并不是想要考验雌虫的忠诚,他只是不像其他雄虫那样习惯了雌虫理所当然地牺牲和奉献。
“请相信他们的选择并不是迫于形势,而是都发自真心。”沙尔卡真诚地与郁孟若对视,“希望您能理解,对于雌虫来说,为了保护王族战斗是一种至高的荣耀。比起在您遇险时保全自己的生命苟活,他们绝对会更喜欢为您战斗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假如您今天隐瞒了这些,将来他们知道了真相,知道自己背弃了什么,他们会很痛苦的。”
郁孟若愣了一会,艰难地把目光从沙尔卡冰蓝色的眼眸上移开,望向周围忙碌的雌虫,他的目光扫到哪里,那里的雌虫们便会立即停下来,向他行礼。郁孟若知道他们听得到沙尔卡的话,也能感受到他们就像沙尔卡所说的那样,是真心没打算离开。
尽管他们只是为了王,这个王是他还是别的雄虫可能并不重要,但郁孟若仍然深受感动——假如他是从出生起就被这些虫族包围,那么他可以理解他的先祖们为什么就算受到伤害也愿意忍耐……
“好吧。”
郁孟若用微小的音量小声嘀咕了一句,试着回给了雌虫们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谢谢你们。”
……
郁孟若也加入了忙碌的队伍,用精神力帮忙把食物、水和军火搬上飞船。因为接下来他们要尽快离开虫族控制的边境区,进入中立的混乱星系,这中间有很长时间没法停靠在任何空间中转站增添补给,所以就算时间再紧迫也不能直接离开,否则就算逃掉了也要面临巨大的危机。
可惜装配还未完成,郁孟若就感受到远处有大批的舰队进入了他的感知范围。他立即把自己的新发现告诉沙尔卡和J10。J10估算了敌舰将抵达的时间,马上催促郁孟若先登上已经满载的飞船,带着最精锐的原始虫族骑兵立即离开。
郁孟若察觉到不对,疑惑问道:【等等小十,如果精锐全跟我走了,留下的雌虫继续装东西晚一步起航,真的还能跑掉吗?】
沙尔卡平静地说:“如果您介意的话,可以在离开前先和他们道个别。”
郁孟若被沙尔卡的话震住了。如果留下的雌虫有可能逃掉,沙尔卡肯定不会浪费宝贵的时间让他道别。郁孟若发现,他还是太幼稚了,哪有什么保全大家的安全撤离——当初他的雄父雌父带着忠诚又强大的下属离开虫族时,连追兵都没有,可是在旅程的结尾,也只剩下他被独自留在了地球上。
同意离开也许是顾全大局,可郁孟若的大局是大家都尽可能地活下来,沙尔卡、小十和这些军雌们却觉得“大局”等于他。
对于他们来说,顾全大局,等于在每一次有危险时由他先逃,让一波又一波的军雌、原始虫族给他断后。那么在中央星的厄洛斯真被攻陷时,他是不是也要按兵不动保全自己?
在所有能被牺牲的都牺牲后,他逐渐背负了越来越多的东西,是不是就算再一次被独自丢下,也没有了任性的权利,要坚强地活下去?
郁孟若又一次意识到了和其他虫族、虫族制造的智脑间的分歧,但他假装没有异议地接受了沙尔卡的建议,沉默了几秒钟后才平静地说,“好的,沙沙,你让要暂时留下的虫族尽快集合,让我和他们说一声再见。”
……
当郁孟若觉得自己要说的话可能会动摇军心时,他都选择在精神链接里和沙尔卡、J10先商量。但这一次,当雌虫们放下手里的工作,或飞或跑地汇聚在他面前后,郁孟若没有事先征得沙尔卡和小十的同意,按照自己的心愿直接开口了。
——他是王族嘛,他才是最有资格做决定的。
年轻的雄虫提高音量,对面前这些打算牺牲自己为他断后的雌虫们说:“沙尔卡说,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和你们道个别,那么好的,暂时先再见了,诸位——”
雄虫的道别并不真挚,措辞也不诚恳。当他在直播间里装傻骗钱时,他可以表现得比现在好一百倍,但面前的雌虫们却没有异议地接受了。郁孟若扫视他们……虫族的壮年期漫长,眼前的雌虫都有着年轻的外表。
他们在面临外敌时冲在最前面,在失败时被推上审判席。在接受了所有不公正的待遇后,好不容易被过去的上司解救,以为能平静地在边境将就度日,然后,这个收容所突然间又变成了战场,他们又要被留下来了。
郁孟若能感受到他们在想什么——他们没有不情愿为王而战,但也没有太情愿。
郁孟若感受过真正热情真诚地拥护和爱戴是什么样的——在空间站那一次,当他领头击退了入侵的敌人,站在飞鲨上接受那里的那些虫族的欢呼和掌声时,那些虫族才是真的想要追随他。
他可以接受雌虫们因为他是王而追随他踏上危险的旅程,却不想接受他们这么平静任命的牺牲。
郁孟若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现在道别这个程序结束了,我命令你们立即、马上登船!智脑会把规划好的路线发送到每艘飞船的控制台,登船后立即起飞,全都给我全速前进,争取以最短时间抵达目的地!”
在他面前列队的雌虫们顿时哗然。明明是以服从和纪律闻名全宇宙的军队,却爆发出一阵嘈杂的嗡嗡声,所有雌虫好像都在开口说话,却没有一个听从命令转向登船。道别意味着年轻的雄虫会和他们分开,而让他们先开着装满物资的船离开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想兵分两路让他们吸引炮火,可一支舰队里有没有高等雄虫要怎么伪装?
沙尔卡没有及时站出来维护郁孟若的权威,而是侧过头来专注地盯着郁孟若。郁孟若飞快地看了回去,有一点心虚:他知道沙尔卡就算再不认同他这个决定,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公然出声和自己唱反调。
他避开沙尔卡的视线,转而扫视这些变得有活力得多的雌虫——比起刚才的肃穆和服从,还是目瞪口呆和情不自禁地小声议论更顺眼些。
郁孟若笑了起来,第一次在直面这么多雌虫时,自在地开了一句玩笑:“所以,你们可别觉得是我和沙尔卡把你们骗来这里当炮灰哦!我们这里就是这种风俗,有危险的时候老弱病残先走,最强的才能断后,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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