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曾经家财万贯,出身高贵,有爱我的双亲,有很多对我好的朋友,可以说要什么有什么,是世上最富有的人。”
小乞儿眼神鄙视,叫他别吹牛了,柳随并不在意,目光追随着路上一对抱着孩子捏糖人的夫妇。
他曾经拥有一切,有幸重生来到这里,却变得一无所有。
重生第一天起柳随心里就空荡荡的,只是无人可以倾诉,也没必要倾诉。妹妹的存在是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所以他不在乎很多事,甚至可以不在乎洛熙择的侮辱,唯独放不下柳晔。
“我有个妹妹,她被坏人胁迫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小乞儿饱嗝打了一半被吓回去了:“那你还不赶紧去救她?!哦不对,你这样子也不像能救得了人的,难怪在这抢我饭碗。”
拍了拍肚子,吃饱喝足的小乞儿豪气十足:“看在你给我带来这么多好处的份上,说吧,你妹妹在哪儿,我有很多好兄弟,说不定能帮上你。”
柳随摇头:“算了吧,那坏人太厉害了,你们打不过他的。”主要是兄妹俩都中了毒……
“你小瞧我?”
柳随失笑:“行吧,他们在长月楼。”
“好家伙逼良为娼?!赶紧报官去啊,嘶,对了,北镇王前些日子刚从漠北回来,要不咱们去找他主持公道!”
听到北镇王柳随内心起了一丝波澜:“你还能搭上北镇王这种大人物?”
小乞儿下巴一昂:“北镇王人可好了,我兄弟先前在集市差点被贵人的马踩死,是北镇王救了他一命,还让他去王府当差。”
“虽然我混得不怎么样,不过我兄弟可是王爷跟前的红人!找他帮忙准没错。”
柳随燃起一线希望,这么看混入王府也不是没办法,如果他能在洛熙择之前就拿到药……
“能带我去找你兄弟吗?”
“当然!”小乞儿拍胸脯答应:“我一定叫我兄弟为你妹妹主持公道!”
天光逐渐转为橘红色,离入夜不远了,柳随看到远处酒楼已经亮起红灯笼。
“事不宜迟,这就走吧。”
小乞儿也不含糊,抄起家伙起身,两人顺着主干道往王府方向走去。
*
“王爷,最近那些狗贼越发猖獗,前日孙由在回京路上遭袭,我担心……是否要加强王府守卫?”
书案前的男人放下笔:“不必,府内守卫森严,正面交锋他们不是对手,照单收着就是,倒是旁门左道要防着些,你叫王管家多留意最近入府的新面孔。”
“是。”
将书信封好的男人抬头,见下属还没走:“还有什么事?”
下属面色犹豫:“王爷,今年的撷英大赏,您一定要去吗?”
“去,怎么不去?美人是世间珍宝,绝顶美人便是无价之宝,撷英大赏美人如云,偶尔还能遇上沧海遗珠,错过了本王可是要后悔的。”
“可是今年的情形,长月楼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属下担心王爷安危。”
男人眉间的轻浮散去,显出几分严肃:“易楼,你我都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沙场没有贪生怕死的战士。”
沙场不能贪生怕死,寻花问柳更不能是吗。
易楼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低下头称是,接着向王爷提出告辞。
离开书房后易楼向管家住的地方走去。
王爷什么都好,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府中住的女眷快比小厮还多了,偏偏也没见他对哪个特别上心,到现在还没成婚,要是有个王妃镇住王爷让他收收心就好了。
只是王爷对美人的要求极高,能让他钟情,还能将他管得服服帖帖的美人怕是难找。和王管家交代一番王爷的传话后易楼就满是愁绪地离开了。
*
北镇王府位于鎏金城西北面,作为一国都城,鎏金城实在有够大,两人穿过不知道多少街区,天色都黑了才看到王府的围墙。
“好气派啊。”占地广不说,光从围墙的用料以及偶然窥见的墙内景色便让人心驰神往。
小乞儿摇摇头:“这哪算气派的,刘太师的府邸才叫气派呢,不过他那种狗官,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府里一花一草都是臭的!”
柳随有些诧异,原作里对北镇王的描述不算多,只知道这人武功高强喜好美色,是大越战神,没想到在民间好感度这么高的吗?
他回忆了下原作中关于北镇王的桥段,除了轻浮还是轻浮……
“别发呆了,跟我来。”
小乞儿没有带他走正门,绕来绕去,甚至绕过了后门,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没吃的肉包子,先是敲了敲围墙,隔了一会儿墙那头传来敲墙声,小乞儿听到便把肉包子扔了进去,小声说:“二柱,我有事拜托你,开下后门。”
墙内传来另一个稚嫩的声音:“一个肉包子就想我给你开门,做你的美梦呢!”
小乞儿嘶了一声,忍痛摸出一贯铜钱扔进去。
对上柳随一言难尽的眼神,小乞儿面色涨红:“看什么看,亲兄弟明算账懂不懂啊。”
很快侧边的小门传来吱呀一声,一个和小乞儿差不多大的小孩探出头来,向两人招手。
小乞儿带着柳随从门缝里挤进去。入门后发现连着后门的是一片空地和一个小屋子,屋前杂乱的摆放着许多工具,主要是清洁和干杂物用的一些东西。那小孩手上正拎着扫把,穿的虽齐整,却算不得多精贵。柳随看向小乞儿,这就是他口中王爷跟前的红人?
小乞儿被看穿,这回也不脸红了:“哎呀不要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你到底想不想救你妹妹。”
“想。”
小乞儿转向他朋友:“二柱,拜托你个事,这人的妹妹被一个坏蛋逼良为娼卖去长月楼啦,你认识王爷,能不能帮他牵个线,叫王爷主持公道救回他妹妹?”
叫二柱的小孩表情像是便秘:“王小狗你有病吧?王爷救我是王爷仁慈,我何德何能能和王爷扯上干系,这事我没办法。”说着把那一贯铜钱扔还给小乞儿。
“哎别啊,”已经和柳随夸下海口的王小狗咬咬牙又从怀里摸出金叶子分出一片,“这个也给你,够不够?!”
二柱一看金叶子面色都变了:“你打哪来的?王小狗我告诉你你别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啊,真坐牢了没人能救你,我早说了要你跟我一起来王府干活你不听,你怎么能干这事……”
“不是,我没有!”王小狗急忙辩解。
柳随在一旁听着听着忍不住感慨:“你们关系真好啊。”
“放屁!”
“谁跟他关系好!”
柳随也不反驳,转回正题:“这金叶子算是我给他的,不是偷的,小朋友,我妹妹的事真的没有办法吗?”
二柱和王小狗不同,在王府待了一阵子他早就被管事教育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有很多人对王爷虎视眈眈,二柱打量了柳随一阵,见他藏头藏尾不是很可信的样子,说:“王爷身份贵重,哪是我这样的小杂役使唤得动的。你们还是赶紧走吧,王府警戒森严,放你们进来我已经很冒险了,要是被管事知道非扒下我一层皮不可。”
柳随没有失望,他的目的是混进王府拿到药,并不是真要北镇王救柳晔。
“抱歉麻烦你了,王小狗,不要再为难你朋友了,我们走吧。”他声音落寞,“对了,还要麻烦你帮我找个落脚点,那恶贼恐怕不会放过我,我暂时不敢回原先的住处。”
王小狗看了二柱一眼,重重哼了声:“你就跟我住,大不了一起死,走吧!”
柳随步履缓慢看着身体就不太好的样子,落寞的身影越发萧索凄凉。
二柱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动了动嘴,在两人即将踏出门前终于:“站住,天都这么黑了还想去哪,王管事前日说了内院缺个小厮,你要实在无处可去明日我向王管事推荐你,你妹妹的事我帮不了忙了,不过王府贵人多,兴许能找到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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