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里没有鄙夷和唾弃,只有刚才仰望时注入眼里的光,和歉意。
身后有人起疑:“怎么回事?”
下一刻,警察猛地挣开束缚,从陈述腰间拔出□□,直接开枪。
陈述及时避开,只有擦伤,没让他有开第二枪的机会,就一脚踹在他脆弱的脖颈,一击致命。
警察被他踹得倒飞,双腿还深陷泥泞,上半身却倒在天窗洒下的日光里。
镜头再回到陈述身上,缓缓拉近,推到近景。
陈述捂着伤口低头看向同事,借忍痛皱眉,闭上也深含歉意的双眼。
一个镜头结束,韩山带头起立鼓掌。
监视器内的镜头开始回放。
余燃跟着韩山一起鼓掌,看向屏幕。
摄影师从来不吝啬拍陈述的近景,毕竟不论从长相到演技都不会出错,谁都不想放过,而看陈述的每一场表演,也都像视听盛宴。
这个镜头更着重表现主角魏亮的内心戏,近景更是没有断过。
作为电影里最体现悲壮的片段之一,只用一遍,就让韩山满意到极点。
连打戏都完成得这么流畅。
余燃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和陈述之间的差距,但还是有点无力。
不过和这样的演员合作也是好事,至少影片质量高。
他又看向监视器。
镜头已经恢复,在拍摄正补妆的演员。
良久过去,陈述补拍过镜头,接过手边递来的水:“谢谢。”
他喝了一口,转身才看到递水的人不是小天,而是严景川。
严景川已经换下戏服,只有鬓角的白发还没洗掉。
陈述说:“没回去?”
严景川说:“我等你。”
陈述扫过他手里的佛珠:“拍戏的感觉怎么样?”
严景川淡声说:“不错。”
话落也问,“你觉得我的演技怎么样?”
陈述说:“不错。”
严景川住脚。
陈述看他一眼,详细说明:“严总的演技很好。如果严总什么时候不想再经商,可以考虑来娱乐圈发展。”
严景川说:“是吗,到时候还要请陈先生引荐。”
陈述笑道:“一定。”
张时:“……”
别说了。
一会儿再说出心肌梗塞可咋整啊!!
他顶着满头乌云跟在两人身后走向休息室,等陈述换过衣服,才一起回了酒店。
有了今天的经验,严景川第二天的拍摄进展更顺利。
他没有演出韩山想要的阴狠,但剧情里的毒辣手段由他出演,反而更显得压抑,是另一种惊喜。韩山没有干涉他的方式。
只是这两天的戏份结束后,气温骤降,陈述没再让严景川到片场探班。
之后年关将至,他原本打算先送严景川回家,但进度非常恰好,电影正巧在年前杀青。
最后一场戏,就是电影的一段结尾。
主角魏亮虽然把重要情报拼死送了出去,可时间却成了最大的难题。
为了不惹人怀疑地拖延时间,他以身涉险挑起内斗,用生命的代价换取了宝贵的时间,最终成功把蒋振东等一众贩毒团伙送上法庭。
在当庭宣判死刑后,镜头闪过肃穆的烈士陵园。
一排排没有碑刻的无名墓碑屹立着,缓缓滚过。
镜头来到最后,是一块新的墓碑。
和往常一样,碑上没有名字,镜头拉远,只有墓前还娇艳的鲜花,在阳光下绽放。
陈述的杀青镜头,是独自倚在无人的角落,在背后的喊杀声里,望向人生中最后一场裹着希望的日出。
当第一丝亮光映在天边,魏亮已经离世。
警察找到他的尸体时,近景里是他含笑沉睡的模样。
韩山看着监视器,眼里也隐隐湿润。
演员带来的代入感太强,很容易让观众共情,这是剧本和演员的魅力,他也不能免俗。
就是希望陈述的粉丝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哭得太伤心。
毕竟这部以众多缉毒警察为原型的电影,结局并不美好。
今天演绎的这个镜头,或许某个角落正在发生,但真正的警察可不像演员能在镜头外死而复生,结果也不一定有电影中圆满。
场记打板。
正式杀青。
仍然是韩山带头起立鼓掌。
早有准备的工作人员上前献花,大家一起纪念合影。
临近过年,韩山当天就放人回家。
陈述和严景川也飞了回去。
下了飞机上车,路上已经有了春节的味道。
大红灯笼、大红喜字,随处可见。
车还没回到恒泰小区,严景川接到温椒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过年。
陈述让司机转向,直接去老宅。
严景川皱眉:“那你呢?”
陈述说:“我也回家。”
来到这个世界,他和原身的父母没有太多交集。
起先陈鹤轩和华筠夫妻每天也很忙,基本抽不出时间,对这样的距离还不在意;随着生意做大,旗下有了加盟,反而有了空闲。
碍于陈述这三个月一直在拍戏,他们还只是电话联系,听说电影年前杀青,最近也隐晦地问他今年要不要回家过年。
他没有应对父母的经验,但毕竟借原身的身体才能重活一次,能做到的事,他都会尽力去做。
严景川抿唇。
汽车继续在公路上疾驰。张时在半路下车。
他没有多少假期,春节假期算是仅有的狂欢,不能浪费每分每秒。
他下车后,司机继续开向老宅。
他们到时,温椒和严新立正在门前聊天,看到汽车缓缓停下,笑着迎过来。
“来得这么快,我和你爸还以为你们要明天才到呢。”
出于礼貌,陈述下车打过招呼,才准备离开。
但被两人热情留下。
温椒说:“离过年还有两天,陈述今晚就别走了,明天除夕再回去也不迟啊。”
严新立附和:“是啊,你们两个飞回来又坐了这么久的车,总要先休息一夜。”
严景川不常回家,在这种团圆的日子,陈述不打算打扰他们。
“我就——”
话音未落。
严景川转眼看向他,眸光黑沉。
陈述顿了顿。
他说:“那就打扰了。”
严景川压平微扬的唇角,回身去牵狗绳。
温椒笑着说:“这算什么打扰,你和景川在一起,和我们也是一家人嘛!”
旺财这时摇着尾巴从车上跳下来。
“汪!”
严新立也笑道:“好,旺财也是。”
两人说完,示意陈述和严景川进门:“快进去吧,老爷子该等急了。”
他们下车时天色将晚,正好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饭后闲聊,温椒问起:“陈述明天也是回去过年?”
陈述说:“对。”
严新立和温椒对视一眼,问:“景川……应该不去吧?”
这么久了,严景川寥寥几次回家里,除了唯一一次陈述走不开,都和陈述形影不离,他们担心如果陈述要走,严景川还留不留。
陈述说:“他不去。”
两人松了口气。
严景川突然淡声开口:“我没去过陈述家里。”
陈述喝水的动作又停了停。
严新立又和温椒对视一眼。
“嗯?”严津清总算找到话题,“那陈述父母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严景川看向陈述。
陈述无奈:“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
严津清来了精神,不动声色:“是因为不确定和景川会不会走到最后?很正常,景川,你也不要强求陈述,顺其自然嘛。”
严新立:“……”
他暗暗拿手肘推了推严津清,请亲爹高抬贵嘴。
结果被严津清拍了一巴掌,手背上“啪”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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