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乖(195)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林迁西伸手摸出来，是罗柯发来的告别短信。
　　--我走了，今天的事儿，不好意思。
　　他也没说别的，就道了个歉。
　　林迁西没回，其实这也不关罗柯的事儿，说不定他前面犹豫了那好几次，最后还是出于提醒才告诉自己的，说到底，自己来火还是因为姓邓的，没必要牵连他，可还是不想回了，多说一个字都嫌多余。
　　“吃饭了，西哥。”顾阳在外面叫他。
　　“来了。”林迁西手机一收，抹了把脸，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表情算轻松了，才走出去，到小桌边坐下。
　　宗城把面放在小桌上，看他一眼，心里多少有数，估计他忽然那么问跟罗柯有关，或许是罗柯跟他说了什么，但他没表现出来，也没多问其他的，好像突然间就都不在意了似的。
　　顾阳忽然在旁边吸了两下鼻子。
　　林迁西刚掰开一次性筷子，看他一眼：“干嘛，你又感冒啦？”
　　顾阳点点头：“好像是。”
　　林迁西皱眉：“都夏天了，怎么还感冒啊。”
　　宗城推一下顾阳：“回房间，给你量一下体温，别又发烧。”
　　顾阳手指揉两下鼻子：“好吧。”
　　林迁西生怕顾阳饿肚子：“你让我好弟弟先吃饭不行吗？”
　　“你先吃，弟弟还是得听我的。”宗城在顾阳这儿一向严格，没得说。
　　顾阳捧了自己的那份炒面说：“我还是去房间吃吧，别传染你们。”
　　“……”林迁西看着兄弟俩一起进了他的小房间。
　　宗城进了房间，就从顾阳床边的柜子里拿了体温计出来，做这些已经很熟练，实在是顾阳生病太多次了。
　　顾阳坐床边，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小声叫他：“哥，爸最近找过你吗？”
　　宗城停下看着他，听到顾志强，眼神就有点沉：“怎么了？”
　　顾阳点开手机给他看：“彩姐怕打扰你学习，问过我一回，她说担心爸找过来，会妨碍你什么的。”
　　宗城淡淡说：“没有。”
　　顾阳乖巧地“哦”一声：“彩姐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啊，爸又是来要钱的？”
　　“你不用管，好好养病。”宗城想了一下：“等一下我自己联系她。”
　　“好吧。”顾阳往床头上一靠，可怜巴巴的，又吸了吸鼻子：“要不是怕打扰西哥刷题，我就再找他聊会儿天了。”他生病的时候就是这样，小孩子脾气。
　　“忍忍吧，今天不行。”宗城觉得林迁西现在可能根本没心情聊天。
　　林迁西面都吃的差不多了，宗城才从房间里出来。
　　“怎么样？”他问。
　　“有点儿发烧，刚吃了药，让他休息吧。”宗城刚说完，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掏出来看了眼：“我接个电话。”
　　“嗯啊。”林迁西没多问，特地看了看顾阳房间，好像没什么要紧的，才没过去看。
　　根本也没等他联系过去，电话就是季彩拨来的。
　　宗城去了阳台，刻意拉上了拉门，才按了接听。
　　“城儿，”季彩在那边开门见山地说：“本来不想打扰你的，但是你爸是不是已经知道你跟林迁西的事儿了？”
　　宗城靠着阳台，眼睛往屋里看：“嗯。”
　　“……”季彩那边无声了几秒：“他找上门了吗？”
　　“还没有，我刚想找你说这个。”宗城压着声，声音很冷：“想请你帮个忙，至少高考前，我不想跟他碰面，我无所谓……”
　　后面的话没说完，他无所谓，是怕林迁西受影响。
　　“不用说了，我懂你意思。”季彩说：“我想想办法吧，就是找人拦也会把他拦着，你放心，好好高考。”
　　“嗯，谢了。”
　　“别谢了，等你考上北大清华了，请我吃饭就行。”
　　宗城笑了一下：“一定。”
　　电话挂了，他往屋里看，林迁西低着头，来的时候没带自己的书包，正在翻他的题册做题，头发漆黑乖顺，侧脸很认真，不知道刚才那点事儿是不是真的没再想了。
　　宗城想抽支烟，摸了一下裤兜，没带在身上，就算了，又看了林迁西几秒，拉开门，走了回去。
　　“才打完啊？”林迁西抬头看他：“你那份面再不吃该坨了。”
　　宗城在旁边坐下来，没管面，随手拿了张试卷放在面前：“林迁西，我觉得你今天该多做一套试卷。”
　　林迁西听得一愣：“啊？我做少了？”
　　“没做少。”宗城说：“我就是希望你今天多做点儿，时间再过快点儿，你能尽早跟我去北京，越快越好。”
　　林迁西才回味过来，缓缓勾起嘴角：“操！”
　　太突然了，冷不丁来这么一句，猝不及防就被击中了一下。
　　“那我要做题了啊。”他低头写题，没一会儿又抬头，桌下的脚踢踢宗城，小声说：“盯着我啊男朋友，别让我偷懒。”
　　宗城“嗯”一声：“别想开小差，男朋友。”
　　还开什么小差啊，林迁西笑，现在什么破事儿也不想了，满脑子都是跟他一起去北京的目标了。
　　早点走吧，越早越好，离这些破事儿都远远的。
　　果然刺激一下还是有用，到凌晨的时候，林迁西还真的多做了一套卷子。
　　他抬了头，按着发酸的脖子，才发现宗城不在。
　　没一会儿，顾阳的房门开了，宗城走了出来，他才知道是去看情况了。
　　“他好点儿了没？”林迁西低声问：“我去看看他？”
　　“没事儿，让他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宗城早就习以为常了。
　　“那我走了。”林迁西扶着桌子站起来，腿都坐麻了。
　　宗城看着他眼睛下面明显的黑眼圈：“回去就睡，别再另外刷题。”
　　明明前面还故意让他多做了一套卷子，现在看他这样又觉得太过了。
　　林迁西指他眼睛：“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我体力比你好。”
　　林迁西都走出去两步了，又回头：“是吗，下次让我试试。”说完痞笑着出了门。
　　宗城盯着他直到门关上，这次没刚他，林痞又能嘴骚了，至少说明已经不再胡思乱想了。
　　林迁西真不想那些破事儿了，连拍照的事儿也抛到了脑后。
　　早上起来，正常去学校，又是一大早，六点都还没到。
　　他急着去背单词，往肩上搭上书包，随便拨两下头发就要出门，脚上还在穿鞋，一只手已经去开门，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厚厚的一叠单词表。
　　门外面有掏钥匙的声音，他一拉开，刚好看见他妈拿着钥匙伸着，正准备开门的样子。
　　林迁西又好一阵儿没看见她了，从比赛完他就天天早出晚归的学习，就没碰面的机会，没想到今天林女士会回来这么早。
　　还没开口说话，林慧丽看着他先说了句：“你怎么成这样了？”
　　林迁西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林慧丽这句话像是脱口而出的，说完上上下下地看他，又问：“你最近都干什么了？”
　　“干什么？”林迁西说：“学习啊，要高考了。我到底怎么了？”
　　林慧丽站门口好一会儿没动，眼神从他脸上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单词表上，才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瘦了一大圈。”
　　“有吗？”林迁西摸一下脸，可能是自己天天看自己，没这感觉，看她眼神还在自己身上转悠，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是不相信自己，自嘲地笑笑，背着书包出门：“真是学习，没干别的。”
　　林慧丽从他旁边进了门，忽然说：“你有空去一下便利店。”
　　林迁西回头：“有事儿？”
　　“去了再说吧。”林慧丽说。
　　林迁西没回话，想了一下，挺奇怪的，还从没被她主动叫去店里过，扭过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