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报复计划(48)
他昨晚九点多从苏净丞的病房回家,苏净丞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坐在病床边。
今天早上九点多他直接来病房找苏净丞,他TM还是这个动作!
Lin感觉自己想要报警。
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学历全部白念了,名字上说的好听是个助理,现在搞得跟个护工也差不了多少了。
关键老板还不让他护!
留意到苏净丞看过来的视线,Lin只能站起来走到苏净丞身边道:“您既然不放心,打个电话就是了。不过您看看时间,现在英国那边都快三点多了!”
——你何必总是要去讨人嫌呢老板!
苏净丞却完全没有关注到Lin的想法,他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声音很轻的道:“对啊,如果这个点沈灼是一个人住的。那么他就应该没有和许一住一起。”
Lin:“……”
沈灼这些年没一棒子打死你,真是对你情深义重了啊老板!
苏净丞的左手还是动不了,左腿也伤得很严重,要等月底过去才能看到绷带里的恢复状况
而最关键的问题还是他大脑里的淤血,脑补CT不宜太频繁,但上次拍的时候会诊专家的结果都是非常担心淤血情况。
Lin很怀疑苏净丞是摔坏了脑子。
但是他领着苏净丞的工资,不敢说话,于是在一旁默默的保持了沉默。
再然后,Lin就看到苏净丞用一种木乃伊的姿势坐在床沿边上思考了快半个小时之后,终于拿起手机,拒绝了Lin帮他拨号的帮助,用一指禅的手法,一键一键的将沈灼的电话号码敲了上去。
为了工作方便,沈灼到国外也不换号,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便传来了拨通的声音。
苏净丞有些茫然的盯着窗外,Lin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医院的外墙为了调节病患的心情种了些绿植,除了这些便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护栏了。
Lin都忘记了那天苏净丞到底打了多少个电话,从手机还剩百分之八十电一直打到了没电,又冲了十分钟的电接着打。
最后一个却是终于通了。
由于打电话的时间长,Lin又没有保持一直在相同的地方站着,偶尔挪动一下,挪动的次数多了便离苏净丞越来越近。
以至于在苏净丞最后一个电话接通的时候,Lin刚好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一个不太熟悉的男声。
其实说不太熟悉也不是很对,那个男声的音色应该只能说在日常生活里没听过,但Lin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他总觉得自己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男声才对。
只是他完全来不及去想这些了,因为在苏净丞身边跟了这么久,几乎是从进了苏氏后就干苏净丞的助理这一行。
做了这么久,这是Lin第一次看到苏净丞这样的表情——
不解的,震惊的。
他看着苏净丞脸上的表情在极短的时间内由电话接通的欢喜变成茫然,又从茫然变成失望,最后定格在难以理解的绝望上。
“苏先生,你找沈灼吗?他刚刚睡着,可能暂时接不了电话了。请您别再打了。”
再细微而短暂的停顿后,电话那头终于再次传来了声音,那声音仔细听上去竟然有了一点点沈灼平日里说话的味道,却又没有学得全像,还带了一丝年轻人的傲气和莫测,听上去便多了几分不舒服的味道,“您知道的,他体力不好,而我比您年轻一些。”
终于,仅有的几丝血色也从苏净丞的唇上褪了下去,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握着手机,却依旧发出了骨节的响声。
Lin看到苏净丞苍白无比的唇抖得厉害,声音里却鼓足了所有的劲头硬是没有露出一丝颓然。
他张了张嘴,声音依旧是哑的,像是再问对面,又像是再问自己:“——你,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个修罗场,许一小朋友也差不多该去受点情伤了。。
——
最近毕业季签了个帝都的工作,本来以为房子很好找的,来了发现完全不是那回事儿。。被找房子的事儿折腾的焦头烂额,更新可能只能隔日更啦。
等找到房子搬进去就好啦。爱你们,么么么。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你,再说一遍。”
**
夜深人静,电话里沙哑的声音像是划破了无限的寂静,在完好无缺的装饰上狠狠烙下了一块印记。
Lin就站在旁边,看着苏净丞刚刚还努力撑起来的脊背像是被狠狠一棒从头了下去,让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委顿了下来。
“我是说,苏先生,灼哥睡着了。”
房间里空调开得很大,许一为沈灼紧了紧身上的蚕丝被,随后又忍不住低头吻了他一下。
吻落在沈灼的唇瓣上,许一不满足的向里探了探,两两相贴,带出了细润而粘柔的微弱水声。
而许一的手机距离两人亲热的地方不足十厘米,再细微的声音也被敏感的麦克风毫不客气的捕捉,然后传递给了电话那头的人。
若是别人或许不查,但苏净丞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动作合该是什么声音,甚至什么动作到了什么深度——
他玩的疯,他都知道。
苏净丞从没有哪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丰富情感史。
如果不了解,就不会知道;如果不知道,就不会疼得那么厉害。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证明自己怎么会被许一打倒。
却只发出一声沙哑无声的喘息。
许一单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伸过去完完整整的揽住沈灼,像是揽住了自己全部的渴望。
“不好意思……苏董。”
许一也微微叹息了一声,却像是一种胜利者对失败者的炫耀,他怕吵醒沈灼,一而再再而三的压低了声音,“我们要睡觉了,再见。不,最好还是别再见了。”
说完这句话,许一便将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准备按了锁屏放回床头柜上。
只是在他刚把手机拿离耳边时,电话里突然又传来了一句放大了无数倍的声音——
“把电话给沈灼!”
那声音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样,比起刚刚苏净丞的虚弱不同,这句话倒是有了几分苏净丞最风光时候的样子。
但也只是前几个字,后面的字却再也无法维持。
狠命,拼全力,无助,而又不甘。
就像是,无论如何,都要将谁在许一旁边的那个人从睡梦中吵醒过来。
苏净丞和沈灼前前后后同床共枕了那么久,两个人对互相之间的了解其实就像是手心和手背,摸着一面就能感受到另外一面的温度。
沈灼睡眠轻得厉害,就算好不容易谁输了,如果周围有什么特别突发的意外情况,也几乎是立刻就会醒过来。
苏净丞以前不明白,现在却突然明白了。
——没有安全感,怎么睡得安心。
他突然想起来以前两人最甜蜜的时候,沈灼有一天从“鼎丞”加班回来已经快晚上一点了,那天晚上苏净丞突发奇想做了点白粥。
是真的白粥,苏净丞根本不会做饭,那晚受了点奇怪的启发,竟然萌生了亲自给沈灼做顿饭看看他的表情的念头。
苏净丞至今都记得沈灼当时的反应。
其实当苏净丞让沈灼自己去盛粥出来喝的时候,锅里的白粥已经凉透了。
他放了太多米,煮出来的成果粥不像粥,饭不像饭,要卖相没卖相,要味道……白粥能有什么味道。
可是沈灼却出奇的买账,他笑眯眯的告诉苏净丞自己那天晚上可一晚上没吃饭,竟然将那一锅白粥全部吃光了。
市中心的那套公寓里只有两个人,他和沈灼对桌而坐,昏黄的灯光洒在沈灼柔和的侧脸上,显得格外好看。
苏净丞那时候突然想,等他玩够了,就和沈灼在一起过一辈子得了。
能干又居家,长得好看脾气又好。
而且好像还非常讨人喜。
那天晚上两人在床/上做得格外愉快,苏净丞一直觉得沈灼在两人亲密的事上太过于被动,而在那天,沈灼却第一次主动骑了上来。
这是苏净丞从来没有和沈灼用过的姿势,虽然以前当然和其他人试过,但竟然没有哪次的感觉能比得上这次。
还是沈灼好。
一直到两人酣畅淋漓的做完,苏净丞心满意足的搂着沈灼躺下,心里还是这么愉快的想着。
一觉睡到半夜,苏净丞那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鬼使神差的伸手过去在双人床的另一边摸了一下,模糊之间却感觉到旁边的沈灼像是在颤抖。
两人都是果/睡,苏净丞伸手一探,手心里摸到的全是冷汗。
沈灼连颤抖都是无声无息的,他甚至没有乱滚,就缩在床边上,位置都没有动一下。
苏净丞第二天本来和国外经销商有个会要开,不太想特意去管,却大概又是因为之前做的太酣畅淋漓,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担心。
“沈灼?”苏净丞将沈灼往自己这边拽了拽,有些不太耐烦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沈灼却是顿了好半天才回了他,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没事,你睡吧,我躺一会儿就睡。”
苏净丞在上位呆惯了,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绕来绕去的性子,再加上又是被吵醒,于是更加直接的开了灯,坐起身来看向沈灼,有点不愉的问道:“你怎么了你就说——”
这句话说到一半便被他自己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昏暗的夜灯下,将沈灼的肤色衬得比鬼怪还要苍白,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边上悄无声息的滑下来,然后更加静默的没入白色的羽绒枕里。
而沈灼的一只手紧紧的捂在胃上,狠狠地按住,像是恨不得伸手将胃从肚子里剜出来一般。
苏净丞被吓了一跳,赶忙用自动开挂将室内大灯开了,将沈灼拉了起来:“哪里疼?”
沈灼却没有回答,他整个人像是都脱了力,疲倦极了的靠在苏净丞怀里,只伸手捂着小腹的一侧,极为艰难的摇了摇头。
苏净丞好歹还算有点常识,他粗略扫了一眼沈灼按着的地方,大声道:“是不是胃疼?”
只是几句话的时间,沈灼额际的汗珠躺的更加厉害,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像是被水狠狠泡过一样,格外虚弱又可怜。
苏净丞发现自己竟然心疼的厉害,他抱着沈灼轻声,连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几分:“别怕,我马上叫救护车,很快就过来了!宝贝,别怕啊!”
沈灼却没回答苏净丞的话,他努力的张了张嘴,却还是说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勉勉强强的伸出手指了指最靠近床头的那个柜子,又指了指柜子的第一层。
苏净丞一把抱过沈灼,探身去那只柜子里一抽,里面满满当当放着的全是盒装药。
基本症状都是治疗胃肠方面的,除了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药盒,在所有药的最后面,藏了几小瓶止疼片。
沈灼示意苏净丞将止疼片取出来,苏净丞犹豫了片刻,却没有将药瓶递给沈灼。
苏家其他亲戚旗下有私人的医院,苏老爷子曾经去那里住过一段时间,苏净丞见过医院的人给病人吃这种止疼片。
出于好奇他曾经拿着药瓶随口问了问护士,小护士抛着媚眼看了他班上,发现没什么回应之后才兴致缺缺的给他解释了这种止疼药。
说白了,止疼药吃多了,都上/瘾。
而沈灼柜子里却备了这么多。
苏净丞刚刚就拨了电话出去,他将沈灼在怀里抱紧,贴近他咬着沈灼的耳朵,诱哄一般的道:“灼灼最乖了,不吃那个药,我们等医生,好不好?医生很快就来了。听话。”
沈灼已经从刚才的冷汗涔涔变成了现在的满头汗水,他已经几乎疼得要听不到苏净丞在说些什么了。
可是苏净丞好温柔,沈灼似乎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苏净丞这样的表情了。
这样表情的苏净丞,让他生怕只要自己一旦不听话,这样的苏净丞就会不见了。
大概是身体生了病,大脑也跟着短了路。
苏家自己医院来的救护车,苏净丞却信不过自己家的医院,硬是将沈灼送到了口碑最好的市总院。
半夜四点多一路红灯闯下来,沈灼进医院大门的时候,急诊室已经有了医生护士在门口等着了。
急救时间很短,只有一个小时就从急救室里将沈灼推了出来。
苏净丞就和其他几个一起来的助理与司机等在外面,见病床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赶忙几步走了过去问医生情况。
医生显得特别无奈,他先是看了病床上的沈灼一眼,又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苏净丞,不敢口气太强硬,只得压着火气对苏净丞道:“这位先生,我觉得您应该好好劝劝您病床上的这位朋友,吃饭要有度,不能一口吃个大胖子。他是饿了几百年吗?”
苏净丞楞了一下,突然没听懂医生的意思,皱了皱眉道:“您直说。”
医生让几个护士将沈灼的病床推进病房,苏净丞的视线跟着盯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危险才把视线收了回来,便听到医生道:
“这位沈先生,晚上本来就喝了一肚子酒,吃得东西又杂乱,而且他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比其他人。”
医生显然很不能理解,他摊开手像无言以对一般道,“就在明知道自己这样的情况下,他回去之后竟然还喝了很多很多白粥,我都不知道他的胃是怎么灌下去的。身体这东西本来就靠养的,总这样你拜托我们医生,我们也没办法。”
——他喝了一肚子酒,又杂七杂八的吃了很多东西。
——然后他回去还硬生生喝了一锅白粥。
——真是服了,不知道怎么咽下去的,难道自己没感觉吗?又不是饿了几百年。
时间太久,就连苏净丞都忘了当年自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想了些什么。
只是记得那晚沈灼躺在ICU观察室里躺了一晚上,他就隔着玻璃看了里面一晚上,苏净丞看着里面的沈灼,越看越觉得不知道该如何思考。
第二天早上苏净丞在沈灼之前就从病房里回了公司。
然后找来了律师,将“鼎丞”在他手中股份的百分之六十拨给了沈灼。
如此一来,苏净丞终于觉得自己又可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见沈灼了,他一下班就跑去了沈灼的病房。
观察四小时之后沈灼就出了ICU,苏净丞推门进去的时候,沈灼正跟几个护士小妹温和的聊着天。
沈灼说话优雅而平和,从来没有架子,他在杂志上出现过几次,有些关注娱乐关注的比较广的小护士自然见过他。
此时有幸见了只出现过杂志上的真人,虽然憔悴了点,但却依旧非常帅气,让小护士们的好感直线上身。
苏净丞几乎是在看到沈灼和别人聊天的一瞬间就冷下了脸,他象征性的敲了敲门,接着推门走了进去,高深莫测的对几个小护士道:“他今天才刚醒,你们就这样吵他,怕是不太好吧?”
无论是外形还是威严度,苏净丞看上去都比沈灼严重多了。
小护士们怯生生的偷偷看了看这位同样也经常出现在报纸上的总裁,默默相互对视了几眼,闭上了嘴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出去了。
直到房门拉上,靠在床头上的沈灼才轻轻笑了笑:“心情不好?吼她们做什么嘛。”
苏净丞没答话,走到沈灼病床边上帮他把床向上摇了摇,调整到一个合适的高度后才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直接开口道:“我把‘鼎丞’我手里的百分之六十股份给你了,明天律师应该会过来找你签字,你直接签了就行。”
沈灼似乎微微一愣,随即弯了弯嘴角笑道:“怎么突然这样?无功不受禄,再说了,我觉得现在这个总经理的位置就不错了。苏董,我很少贪心。”
“不是那回事儿!”苏净丞有些不耐烦的摇了摇手,打断了沈灼的话,“给你你就收着就是了,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沈灼轻轻抬头看了苏净丞一眼,轻轻的笑了笑,伸出那只没有打吊针的右手在苏净丞脸上摸了摸,温和道:“好了,我听你的就是了。别恼。”
苏净丞本来一腔的火气憋在胸口没地方发,此刻被沈灼几句却了去了不少,像是拨云见雾一样的快速又干脆。
他觉得有点没面子,于是板着脸,有些不太高兴的对沈灼道:“你明明昨晚吃过饭了,还告诉我没吃过,特意骗我?”
沈灼楞了一下,有些无奈道:“不是吧,这个医生也能看出来?”
“这世界上就你最傻了!”苏净丞被沈灼这句话弄得好不容易下去的火又起来了,他站起身子对沈灼道,“就一锅粥,还TM没啥味儿,吃过饭了你就别吃了不就行了!为了这个把自己弄进医院值得吗?!”
沈灼还是没什么力气,他伸手试着去拽了拽苏净丞的手,却没有触摸到。
他盖着医院略显厚重而笨拙的棉被,躺在被抬起来了一些的病床上,整个人显得清瘦而单薄。
听到苏净丞的话,沈灼沉默了许久,才兀自笑了笑。
他笑得很真实,笑里面没有一点点嘲讽,也没有怨恨和难过,似乎只是想笑一下,于是就笑了一下。
苏净丞还记得沈灼的话。
那是他第一次那么清晰的记得沈灼说了什么,一记就记了这么多年。
当时的沈灼不知在想些什么,微微低下了头,像是沉默了许久。
他的声音柔和而干净,苏净丞以往最喜欢沈灼在床/上时候的声音,现在却也觉得这样普通的聊天也似乎不错。
“小时候我父亲离开家,母亲很讨厌我,又不得不养活我。就丢给我几块钱买东西吃。”
沈灼这句话说的平淡而完整,连语速都和他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就像是一句再家常不过的对话。
他将视线转向窗外,慢悠悠的道,“我妈不会给我做饭,她自己都不会做饭给自己吃。刚开始的时候她甚至不会什么工作,我就出去捡捡瓶子,省着用钱,每一分钱都精打细算,可是钱总是不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