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转身背锅(43)
温衍感受着顾煊的温度,那种慌乱凌驾于心头,清醒又恍然,他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喜欢的。”
他必须完成任务,然后回家。
却不是顾煊和余夜年口中的回家。
顾煊没有把手收回来。
他看着温衍,总有种这人离自己很远的错觉,兀自横亘着,几乎所有的小心翼翼都由此而生。
明明他就在自己跟前,却比初见时,隔着几重高墙的距离还要遥远。
“好。”顾煊沉声道。
温衍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出来。
一路无言。
到片场的时候,顾煊的保姆车一停下来,就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跑了一趟,身后还跟着五六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保安。
工作人员敲了敲玻璃,轻声喊了句顾神。
赵小米应声拉开车门,对着工作人员说了句“辛苦了,”然后快步走到另一侧的位置,按住把手往后一推。
余夜年就这么慢悠悠走了下来。
所有人:……
不是说好来接皇帝的吗?
怎么来了个太上皇?
温衍坐在里侧的位置,周围抱枕、毯子、零食挤一地,所以下车的时候磕磕碰碰的,也走不利索。
以他的“咖位”,应该是属于下车拉车门的那种,结果等所有人都利落下了车,他才挪了出来。
然后。
一脚没站稳。
当着所有人的面,摔在了顾煊怀里。
温衍:……
众人:……
被扑了个满怀的顾煊:还能有这种好事?
“怎么这么不小心?”余夜年过来扶了一把,皱着眉头把温衍转了一圈,“有没有哪里摔着?”
温衍摇了摇头,站稳之后往余夜年那边撤了一步,和顾煊拉开了一点距离,这十几双眼睛看着,让温衍觉得压力很大。
尤其还是在什么“包养”传言满天飞的时候。
可顾煊就跟没看见似的,上前拉过温衍的手腕,侧步转了个方向,借着身高优势和视觉盲区把人围在了一个小死角。
蒋现和赵小米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再不着痕迹地将这两个光天化日之下没皮没脸的两人挡开,借着余老吸引众人探究的视线。
“疼不疼?”顾煊皱着眉头吹了吹温衍手腕处的位置。
温衍这才后知后觉的看见腕间的划痕,一条几厘米长的伤口,很浅,只泛着微微的红色,从本质上属于你再不看看就要愈合了的那种。
“不疼,可能是下车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叶景初的皮肤很白,一点点青紫都格外明显,所以看着有些瘆人,“真没事,快出去,等会儿别人误会了就不好了。”
“老师在那里站着,他们不敢乱说什么。”顾煊依旧盯着那处伤痕,“车上有碘酒和创口贴,我们去擦一下,乖。”
温衍连连点头,现在顾煊说什么都好,别说擦碘酒了,就是擦硫酸都成,只要快点出去。
等他们走到片场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的事了。
过来接人的工作人员在看到余夜年的那一刻,就疯狂地给上级领导发消息,连连用了四五个感叹号,然后一级传一级,最后传到导演手机里的时候,感叹号已经成功变成了十几个。
“余老怎么有空过来。”导演郑成摘下帽子,身后带了一众副导、助理,弯身鞠躬颔首,动作有些不自觉的拘谨。
温衍“狐假虎威”,跟着受了这一弯身。
双方阵营分明的跟什么交易现场似的,尤其是余老今天那一身黑,自带鼓风机效果,片场闷热的风都能把衣角吹出猎猎的视觉冲击。
连顾煊的气势都被压了下去。
想想在这个位面第一次进剧组的时候,叶景初还是个连盒饭都吃不上的小透明,现在都可以面不改色站在大|佬身边“作威作福”了。
“打扰郑导了”余夜年朗笑了几声,“不用理会我,在家里待久了,出来活动活动筋骨,正巧赶上的。”
“景初这孩子认生,所以不太放心,就跟着来看看。”余夜年一把把温衍拉到跟前,完全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个名正言顺的、极其给他长脸的大徒弟顾煊。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认生”毛病的温衍,迅速进入角色,弯腰喊了句“郑导好”。
顾煊也在一边笑着搭腔,“景初来光年第一个工作,老师念叨着还是觉得来一趟比较好,郑导不要见怪。”
郑成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这不就是新生开学,有权有势的家长过来跟老师“打招呼”,开口就是一句“老师您辛苦了,我是这个学校最大的股东,你身后的楼就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我的学生你应该也认识,没什么出息,就一个校长而已。”
最后加一句“我的孩子就拜托你了。”
郑成:“呵呵,哪的话。”
说实话,要是叶景初想要一个男四、男五的角色,他也就咬牙给了,可这叶景初心里是一点ac数都没有,开口就要男主角。
他愿意做伯乐,也愿意给余老和顾煊这个面子。
可这千里马。
他妈是个瘸的啊。
第39章 追光者
——我有一个朋友,在《胭脂传》剧组工作的,说上次叶景初去《胭脂传》剧组的时候,别说什么余老、顾神了,身旁连个经纪人都没有,剧组就没一个理他的。
——我也听说了,那场戏反反复复拍了好几条,把导演都惹生气了。
——这才过去多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半世修行无人识,一朝得道天下惊”,是这个理吧?
——你也太看得起叶景初了吧,还“半世修行无人知”,其中的猫腻深着呢,你觉得一个连经纪人都懒得关注的小演员,靠什么傍上顾影帝?转转你聪明的小脑袋瓜子想想。
——其他都别说,就叶景初那张脸,的确能打。
温衍看着指南把剧组里流传的话,一条一条罗列地整整齐齐,再看看周遭各种探究的眼神,面无表情地垂眸跟在余夜年身边。
“你们忙你们的,我就在门口站站就好。”余夜年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工作人员不用特意给他找座位,然后转过身来,拍了拍温衍的肩膀,笑得一脸春风和煦:“我去外面等你,完了就带你去吃饭。”
“我在日月明定了位置,最近新出了几个甜品,景初应该会喜欢。”顾煊笑着开口。
周围的人就静静看着这一幅“师徒和乐”的画面,脸上都洋溢着“我是不是来错片场”的疑问。
有一些过来试镜的小演员,看着试镜试到一半的导演忽的站起身来,急匆匆往外走,又猛地刹住脚折返,特意找化妆组的工作人员要了镜子照了照。
看起来比他们还要忐忑些。
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稍一打听才知道是顾煊来了。
对他们这种在四五线开外的艺人来说,“顾煊”的出现就已经足够难以置信了,更别提看到余夜年了,那可是诸神时代的宙斯!
如果能弄一张合照,再往朋友圈那么一挂,四舍五入也是大神身边的莲花童子了。
可是,还没等他们转过劲来,就看到了跟在顾煊身边,正和余夜年说话的、流量爆炸的、自带话题的、传说中爬了窗户才成为余夜年“关门小弟子”的叶景初。
嫉妒吗?
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这个圈子里攀上了高枝的比比皆是,一切看得见的东西,都会随着那些稀薄又危险的关系,变得光鲜,变得看起来触手可及。
即便只是看起来,即便随时可能坍圮,但都没什么大不了。
有一就会有二,用另一个人的名字去修缮前一个人留下的窟窿,一个覆盖一个,再正常不过了。
但像叶景初这样,从泥潭一步跳到云端的,少之又少,更何况攀上的还是顾煊,多少人什么都不求,都想跟着的顾煊。
他们不想顾煊在叶景初身上栽跟头,却又想看叶景初的笑话,这两种矛盾的念头大模大样地缠绕开来,在叶景初那张惹眼的脸中变得更加具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