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离个婚(53)
叶绯上辈子做过腰椎穿刺、这辈子做过肌肉活检。他本以为肌电图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然而他失算了。
当那根长长的电极针插进他的肉里、不断戳刺电击时,他还是疼得冒了冷汗。
“没事,放松,”长相慈祥的女医生温柔地安慰他,“虎口的地方确实比较疼,接下来会好很多。”
“嗯,”叶绯接受了她的好意,等那一瞬间的疼痛过去后才继续道,“我也算是体会了一把紫薇的感受。”
女医生被他逗笑了:“你意思我是容嬷嬷呗?”
“谁说的,”叶绯挑眉,“您这浑身上下哪儿跟嬷嬷沾边了。”
“拍马屁也没用,”女医生一针捅进他的肱二头肌,变换着角度找神经,微笑,“该扎还得扎。”
叶绯闷哼一声,生理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我大概要扎多少针?”为了转移注意力,叶绯找话题跟医生聊天。
“四十到五十吧,”女医生头也不抬,继续摆弄针头,“做全身就是比较辛苦,忍一忍。”
叶绯眼前一黑,忽然有点后悔答应晏枭来这一遭了。
女医生的技术非常好,找神经很准。饶是这样,做完之后叶绯也起不来了。
他意识模糊,冷汗打湿了大半头发,连晏枭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叶绯,”晏枭脸色发白,活像是也跟着叶绯一起做了肌电图。他想要抱抱叶绯,却又担心碰到他的伤口,只能扎着手站在床头,笨拙地一遍遍安慰他,“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叶绯这个人,看似随意洒脱,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顾虑极多。因为从小什么都要靠自己,所以养成了一副自尊心极强、从不肯在别人面前示弱的性子。
可如今,触及晏枭关切的目光,他那些准备好的伪装通通消失不见了。
“晏哥,”他阖上眼,声音很轻,像是被风一吹就会散,“我好疼啊。”
“就这一次,”晏枭抽了张纸巾,一边笨手笨脚地给他擦汗,一边在他脸上轻吻,“再也不让你疼了。”
叶绯觉得好笑,想问晏枭这怎么保证。但他实在没力气说话了,就只勉强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躺了大半个小时,叶绯觉得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和晏枭一起离开了医院。期间,晏枭很夸张的要背他,被叶绯严词拒绝了。
“就针在里面戳的时候疼,”叶绯矮身上车,轻笑着道,“现在已经好了,哪那么娇气。”
晏枭充耳不闻,小心翼翼地给他系上安全带。吩咐司机把车速降到最低,一路蜗牛爬一样开回了家。
肌电图的结果明天就能出来,基因检测则差不多要十天。
叶绯明显能感觉到,晏枭有些焦躁。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但他平均每隔一个小时,就要查看一次接收检测报告的邮箱。
叶绯叹了口气,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好过一点。想起之前听人家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食会好很多,便走进了厨房。
家里唯一的甜食,就是晏枭囤的那些哈根达斯。
叶绯打开冰箱冷冻层,怔住了。
原本放哈根达斯的地方,正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堆老冰棍。
叶绯没多想,随手拿了两根。丢了一根给晏枭,自己一边拆包装一边道:“你这口味改得够快啊。”
晏枭静静地看着他,说:“你不是喜欢吗?”
叶绯诧异:“我什么——”
叶绯的声音戛然而止,曾经和晏枭的对话瞬间浮现在脑海。
——“你喜欢什么?”
——“不甜的。”
——“比如?”
——“老冰棍。”
他随口一句话,自己都忘了,晏枭却一直记得。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叶绯沉默良久,抬头问晏枭,“要是我一直不答应你,也不来呢?”
“我不知道。”晏枭说。
他撕开布满冰晶的包装纸,把剥好的那根塞到叶绯手里,慢吞吞地说:“我只是想让你在想吃的时候,能够马上吃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肌电图参考了贴吧和知乎的案例~
第40章
叶绯抱住晏枭, 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眼眶微微红了。
他曾无数次怀疑过晏枭的感情,觉得他只是一时心动。等时间久了、荷尔蒙散去, 这种感觉就会自然而然地退却。
然而从这一刻起, 不用再去找任何佐证,叶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 晏枭是真的爱他。
因为被爱的人总会有感觉, 从他看过来的每一个眼神、从生活中每一件平凡的小事。
“伤口疼了吗?”晏枭怔了一下,问叶绯。
伸手想要回抱他,但想到他全身的伤口, 又无从下手, 最好只好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如果可以替叶绯疼就好了,晏枭想。
只要叶绯能舒服一点,他可以做任何事。
过了一会儿, 老冰棍都有些化了,耳侧才传来叶绯闷闷的声音:“不疼。”
他放开晏枭, 在已经变软的冰棍上咬了一口,抬眸笑着说:“我特别喜欢。”
晏枭心里的担忧和焦躁顷刻间一扫而空,他看着叶绯因为吃冰而变得红润的唇, 有些开心, 又有些得意地说:“你说的我都记得。”
回应他的, 是叶绯一个凉丝丝的、带着甜味的吻。
第二天早上,晏枭起床的时候, 叶绯还在睡。
他穿着浅灰色的睡袍,长长的睫毛自然垂下,盖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毫无防备地躺在晏枭怀里,仿佛全身心都在依赖着晏枭。
晏枭看了他一会儿, 才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去上班。公司那边堆积了很多事,他离开两天已经是极限。
临走时,晏枭没忍住,提着电脑包返回了卧室。
叶绯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睡,修长的四肢陷入柔软的床里,在被子上微微拱出一个弧度。让原本装修冷硬的房间,也因此而变得温和起来。
晏枭是孤儿,但并不向往家庭。他天生感情淡薄,家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和吃饭、上班的地方没有任何区别。
但如今,睡着的叶绯仿佛给“家”这个字赋予了特别的意义,让晏枭还未离开,就已经开始期待回来拉开门的那一刻。
晏枭俯身在叶绯额头上亲了一下,再不停留,转身出了门。
叶绯是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的,他在床头摸索了几下,拿起手机扫了一眼。见是谷瑞嘉的视频通话,便直接点了接受。
“你他妈竟然还没起来?”谷瑞嘉愤怒的脸在屏幕上显示出来,“你说实话,是不是又想撂挑子不干了!”
实在不是谷瑞嘉小人之心,而是叶绯有前科。他们大学刚毕业那会儿,明明说好一起创业,结果这人转头就去了鼎源,放了他一个大鸽子。
“我是身体不舒服,”叶绯揉了下眼睛,从床头捞起一瓶水,拧开喝了两口,“本来想睡醒跟你说的,忘定闹钟了。”
“呸!”谷瑞嘉压根不信,阴阳怪气地道,“我都听宋文说了,你一见枭哥就跟被勾了魂似的,直接跟人家走了。”
“怎么,”叶绯拢了下睡袍,拿着手机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懒洋洋地道,“你羡慕啊。”
“羡慕个屁,”谷瑞嘉指着自己眼底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控诉道,“我都要忙死了,哪有心情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说话间,谷瑞嘉的秘书进来请他给一份文件签字。
谷瑞嘉匆匆看了几眼,签了名打发秘书出去,对叶绯道:“你能不能赶紧回来?再不回来我就要过劳死了。”
叶绯一边往手上缠保鲜膜,一边道:“少卖惨,以为我这几天没看过邮箱?明天吧,我明天上班。”
做完肌电图以后,为避免伤口感染,二十四小时不能沾水。
“干什么呢?”谷瑞嘉皱眉,凑到屏幕前细看,“你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