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师父暗恋我(145)
与其四处躲避,倒不如藏身在这村落中,反正左右也没人认得出他。楚昀给自己编了个举家南迁,路遇土匪,侥幸逃生的身世,余家夫妇二人心地善良,见他孤苦无依,又是个病秧子,便将他留了下来。
于是,楚昀在这里住下来。这一住,就是三个月。
“小楚啊,进来喝口茶暖暖身子。外头天太冷,小心回头又冻病了。”余二叔的结发妻子锦娘靠在门边,喊了他一声。
楚昀回头,应道:“就来。”
他转头进了屋。屋内被炭火靠得暖洋洋的,楚昀裹紧了身上的粗布袍子,一点也感觉不出暖意来。
这些时日,他越发畏寒了。
锦娘给他倒了杯茶,没放过他这微小的动作:“你二叔这几日又去山里打了只狐狸,回头大娘再给你做件皮袄,你这孩子,身子骨差,又不肯好好喝药,你说你……”
“大娘,不必费心了。”楚昀笑道,“我这老毛病好多年了,哪是吃药能吃好的,何必为我白费银两。”
“话不能这么说……”锦娘正欲劝说,一个少年在此时推门踏入。
那少年才十三四岁的年纪,比楚昀如今这肉身还小了几岁,正是这余家的独子,名为余天佑。余天佑容貌还算得上是俊朗,只是性子顽劣,是远近闻名的小霸王。余家老来得子,对余天佑骄纵宝贝得很,往日不犯什么大错,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门外寒风随着余天佑走进灌入,刚在屋内坐下的楚昀被这凉风吹个正着,忍不住轻咳了几声。锦娘见了,立即冲余天佑道:“赶紧把门关上。”
余天佑不满地瞥了楚昀一眼,反身狠狠踢了门扉一脚,门板撞击门框发出一声响,惹得锦娘又是一阵抱怨。
“行了,”余天佑不耐烦的打断她,“吹个风还能吹死他不成?”
锦娘教训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人家是客人……”
余天佑反唇相讥:“客人?我还没见过死皮赖脸、白吃白喝,一住就住好几个月的客人呢。”
“天佑,不许胡说。”锦娘道,“要不是楚公子,你爹他经年的腰伤,能这么快好吗?更何况,你先前摔断了腿,不也是楚公子替你治好的吗?”
这余天佑整日上蹿下跳不得安生,楚昀到来前不久,他从树上摔下来摔断了腿。楚昀顺手用灵力给他治好了腿,还有徐二叔经年劈柴打猎留下的旧疾,也一并治好了。因为这样,徐家一直将他当做是个游方大夫,对他极为感激。
不过楚昀却要求,不能将他医治他们的事告诉别人。一来他本来也不会什么医术,二来他的灵力不可多用,否则若被人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余天佑一开始对楚昀也是心怀感激,不过日子长了,态度也变了不少。加上楚昀的灵力反噬越发严重,身体每况愈下,因此,徐氏夫妇对他颇有照顾。余天佑出生到现在,一直在家里被当做珍宝对待,冷不丁来了个比自己更受关注的人,自然心里不好受。
乍一听锦娘这么说,余天佑更是心下不满,刻薄道:“治病?不用药不问诊,指不定他用的是什么歪门邪道的妖术呢。”
“天佑!”
“我说错了吗?”余天佑理直气壮道,“娘,你不知道。我今儿去集镇,看见不少仙家子弟。据说,他们好像正在找一个逃出来的大魔头,说那魔头杀人不眨眼,凶残卑劣至极。”他停顿一下,意有所指的看向楚昀,“那仙尊还说,要大家都小心最近来历不明的人呢。”
楚昀稍愣一下,道:“杀人不眨眼?凶残卑劣?这些词,好像与我不沾边吧。”他轻咳几声,挤出几分苍白无力的笑意,继续扮他的文弱病秧子,“天佑,你也太高看我了。我连只鸡都杀不了,还要我杀人?”
他灵力反噬是不假,但身为修道者,怎么也比这些□□凡胎强。但为了掩人耳目,楚昀才扮作体弱多病,不能出门。三分真七分假。
“天佑是你叫的么?”余天佑冷哼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是个什么人。”
楚昀摇摇头,没再与他辩驳。余天佑以为他被自己说得心虚了,正欲乘胜追击,就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余天佑,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余天佑被这一声吼吓得抖了一下,立即怂了,往锦娘身后一钻:“娘,快救我,爹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余二叔便从门外走进来。他身上的兽皮裘衣上落满了雪花,冻得通红的脸上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颇有几分不怒自威之感。
他提气怒喝:“你这混账——”
“余二叔。”楚昀忽然起身,拦在余二叔面前,“你先前说打猎用的弓弩有些老旧,不好用。这几日我闲着无聊做了一个新的,与我去看看吧。”
明白楚昀是故意为余天佑开脱,余二叔面上的神情收敛了几分,没好气地瞪了余天佑一眼,才对楚昀点点头:“好。”
他随着楚昀去了偏院的卧房。楚昀从卧房取了一张长弓递给他。这张弓以竹为体,兽角为腹,兽筋为背,制作精巧轻便。余二叔持弓引拉几下,满意笑道:“小楚,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等手艺。”
楚昀道:“二叔喜欢就好。”
“喜欢,自然喜欢。”余二叔握着那长弓,眼神一转,又露出几分愧意,“小楚啊,今日天佑他……”
楚昀淡淡道:“天佑还是个孩子,我自不会与他计较。”
余二叔恨铁不成钢:“二叔就知道,你为人正直大度,是个好孩子。唉,反观我家那臭小子,真是——”
楚昀道:“天佑自小受宠,性子自然骄纵了些。不说他,我小时候也是这样。要不是我师父……”楚昀说到这里,话音忽地戛然而止,露出几分黯然之色。他很快收敛了情绪,笑道,“他本性不坏,只要多加引导便好。”
余二叔叹息道:“希望如此吧。”
楚昀想了想,又问:“二叔,我听天佑说,村外的集镇里来了不少仙家子弟?”
“前些天就来了,人不少,可能不止一家仙门。”余二叔道,“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从没见过那等人物来此,乡里乡亲都传遍了。说是他们正在找一个叫什么主的,好像与你一样,也姓楚。”
楚昀垂眸不答,余二叔又道:“你说说,要有那样的大人物,怎么可能藏到我们这种地方来,也不知那些人为何会找到这儿来。搞得人心惶惶的。”
楚昀宽慰道:“无妨,他们搜不到人,不日自然离开。”
“或许吧。”余二叔道,“你先歇着吧,回头你大娘把饭做好,我让她叫你。”
“好。”
余二叔离开,楚昀转身回房,心底却隐隐有些不安。这些时日,他一直躲在这小村落中,但外界发生的事情他多少还是知道些。众仙门发了疯的找他,箫风临出关后也下落不明。但他率领无妄阁从无极观夺走乌邪剑后,无妄阁与仙门终于宣告对立。虽然现在还未没有人将箫风临与无妄阁联系起来,但再这样下去,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知道箫风临为何这么做,箫风临是要告诉他,无妄阁是他可以依托的。他希望楚昀能借由无妄阁,回到他身边。无妄阁的核心由魔域少许幸存魔修组成,是箫风临的下属,也是楚昀的旧部,他们对楚昀自然忠心。可无妄阁如今发展极盛,三教九流均有涉及,这样公然与仙门对立,其中风险可想而知。
也不知那人究竟着急成了什么样子,竟连无妄阁的秘密被暴露也顾不上了。
这些时日楚昀也试图与箫风临取得联系,可有仙门在前,楚昀不敢轻易暴露行踪,更怕因此而牵扯箫风临。可如今,仙门的搜寻已经来到此地,恐怕,他也躲不了多久了。
楚昀心烦意乱地倒在床榻上,忽觉眼前渐渐变得有些模糊。
这些时日他五感衰退的毛病越来越频繁,每日几乎都有一两个时辰目不能视耳不能闻。每当这时他便在屋内假装小憩,这也是他会装作体弱多病,卧床不起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