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声(上)(9)
【你明明是想见对方的。】脑海中的声音说:【这般畏缩可不像是你的性格。】
苏濯淡淡道:【想做的事情不一定能做。三八,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系统一反常态继续道:【不去尝试,谁能保证你那三条忠犬会和上官眠棠一个模样?】
苏濯缓缓道:【可是尝试失败的代价,是我所无法承受的。】顿了顿,他首次对着系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眠棠的愤怒和憎恨皆是我一笔一划写成,他是我的主角,这个世界也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他的每一步都由我亲自设计好,他对曾经的不公有多么怨怼,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所以没有尝试的必要,我也不想在有高几率失败的可能性下还愚蠢的去做,并且承担失败后无法的后果。】苏濯淡淡:“而且我终究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待我用双眼看遍这个我最完美的世界之后,我就会离开这里。哪怕他们真的如你所言不会计较曾经,那我又何必为他们带来第二度的生离之痛。】
系统没有再说话。
苏濯突然轻笑道:【仔细想来,从始至终一直都陪伴我的,只有你了,三八。】
系统冷淡道:【我只是完成自己的工作罢了。】
苏濯笑道:【三八,这个只是你的代号吧,有没有考虑过起一个名字?】
系统嘲道:【全称是零零三八,苏濯,我想我并不需要一个低次元的生物为我命名,而我族也没有名字的存在。】
苏濯无奈道:【如果你这样坚持的话。】
系统再度沉静了下去。
因为夏安宁的插曲,钟锦年和万绿时两个人也各有所思所为,一路上甚至没有什么拌嘴的事情发生。三人一路披星赶月,硬是在十二天内就赶到了柳州的边界,再行一日的路程就会正式进入才州的武山郡,而武山郡之后,就是“胜却人间阁”的所在地,闻名无数国家的“祝家城”。
——那是由才州最大的三个郡所组成的“城”,这个城池完全被铜墙铁壁所包裹,即使完全与外界断连也可高枕无忧的过着奢侈的生活,比任何一个国家的国都都要富饶美丽的国中之国,也是无数商人所向往的商业圣地,城中甚至有着以祝家牵头建立的商业联盟。而这般完全藐视皇权的所作所为却无人敢多言半句,饶是现在的东陵国国泰民安,帝王皇权在握,却依旧不敢碰这如有神助的祝家半分。
但是今日的行程却与以往不同。
钟锦年每次都会提前计算好一路的行进速度和进度,精准细致的让苏濯一度刷新了自己对这位绅(变)士(态)的认知,为对方加上对了一条“强迫症”的属性。然而这一次钟锦年却提出加快进度前进,务必能在今夜入住才州范围内的武山郡。于是三人快马加鞭一路猛赶,但可惜的是钟锦年的情报略有误差,三人很悲惨的——需要夜宿城外荒野了。
万绿时面目有些憔悴,她靠在苏濯身边冷冷道:“钟锦年,这就是你信誓旦旦的保证?”
钟锦年也因为多日的快速赶路而更加面色苍白,他坐在篝火边,细长的手指轻柔的摩擦着指尖黑色小蛇的脑袋轻笑道:“我说过今夜一定能夜宿在才州武山郡中,这一点我可没有食言。”
万绿时柳眉倒竖:“钟锦年,你是故意的不成!”
苏濯头疼道:“好了好了,你二人莫要在争了,早点休息吧。”
万绿时微微低头,她明眸似水,肤白如脂,那娇软的声音听上去那般无助:“苏郎,此时你都不帮人家吗?”
苏濯淡淡道:“我也有些累了,万姑娘,早点休息吧。”
万绿时抿了抿唇,再也忍不住站起身转身离开了:“苏郎,你好狠的心呀!”
钟锦年坐在篝火对面笑道:“万姑娘虽然娇蛮,但却是少有的国色,苏先生这般岂不可惜。”
“这个江湖没有孩子。”苏濯淡淡道:“也没有男女之分。”
“确实如此……”钟锦年轻笑两声,他站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尘叹道:“吃着干粮总不是味,在下去打点野味来。”
苏濯点头:“也好,劳烦你了。”
看着钟锦年离去的背影,苏濯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这两个真的是天生的冤家,吵得我头疼。”
话音未落,苏濯突然回身翻转,一枚比牛毛还细的银针与他的脸颊擦身而过。月光下的银针泛着妖异的幽蓝色泽,悄无声息的扎入了泥土之中。而共存于泥土中的绿色植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败,只怕不需要几息就会消亡。
苏濯站在原地,他抽出了腰间的短刀缓缓道:“来者何人?——看样子是不用问了。”
因为没有人会回答他。银色的细针以子弹一般迅捷的速度射向苏濯,却都被他迅速的躲避开来。苏濯弹跳而起,高超的轻功让他借助树干几度跳跃,他一脚踩在距离原地三丈远的大树上,巨大的内劲让树上未成熟的果实簌簌落下,他在几乎垂直的树干上快速奔跑,再度回身躲过银针的刹那借着最低点的树枝提气一跳,冲破茂密的树叶与黑衣来者正面相撞!
黑衣来者立刻丢掉手中的长管,腰间抽出的银色匕首快准狠的命中短刀锋刃想要逼退苏濯,但是苏濯比他更快,他在对方的第三刀刺来的瞬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骤然翻转刀面,他左手握住粗大的枝干提身一脚将对方匕首踩在脚下,在黑衣来者重心不稳的刹那短刀横劈,那厚实的刀背重重砍在了对方脖颈后方!
两人的交战前后不过数秒,但二人均是用短兵器的行家,短短数秒却已经对决足以致命的十数招。苏濯放开左手使出千斤坠快速落地,在昏迷的黑衣来者即将被摔死的刹那右手一捞,于对方落地前拽住了对方的衣领减缓力量,虽然免不了鼻青脸肿的命运,但至少性命无忧。
苏濯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的长管,这管子还没有女子的小拇指粗,用铜制成,后方的吹嘴处制作成鸭嘴一般的扁平形状。另一端的放出口只有一个牛毛粗细的小洞,幽兰的针尖在月光下光辉妖异,说明这个看似小巧的铜管有多么致命和危险。
“像是吹箭的改良版。”苏濯沉吟片刻:“真是巧夺天工的玩意儿,竟然只依靠吹气就能有三丈远的射程,而承载体居然只是一根细小轻盈的针。如果这个东西连普通人都能使用,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静谧的小树林里恢复的蝉鸣,周围再无任何气息。苏濯沉吟片刻,随即他将铜管别在腰间,拖着昏迷的黑衣来者走回他们的营地。
另一边——
万绿时走到了偏僻处,她似乎很失落,娇艳的脸上写满了难过,只可惜这偏僻的地域没有人能欣赏这种凄美的艳色。她已经离开小树林有一段距离了,不远处还能看到已经发了芽的农作物,时间已经过了三更,农民们早就已经歇息,从远方看去一丝灯火也无,只有明亮的圆月隐约照亮了道路,也照亮了那宛如仙子的清丽身姿。
可惜躲藏在暗处的狩猎者却不懂得欣赏这种足以让苏濯都赞叹的美丽,他们是刀,他们是剑,他们是没有感情的兵器。所以他们不懂得美,也不会去欣赏美,或许唯一会让他们感受到“美”这个定义的瞬间就是目标被割喉而过的刹那,那种飚飞出来的鲜血就像是一场小小的雨幕,极速又腥甜。
就在狩猎者准备动作的时候,她的猎物笑了。
“嘻嘻嘻嘻,哎呀,我居然只引到一个人,真是被小看了呢……”那个娇美的少女用清甜的嗓音说着,头发上绑着的小铃铛也因为她不断的笑音而微微发颤着,这声音有着仿佛有着某种可怕的感染力,因为他的猎物在笑起来的刹那仿佛仙女堕入炼狱,那属于少女的天真娇美不再,那扭动着腰肢的美人在这一刻化作了惑人的妖,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惊人的魅力——她在他的心中终于脱离了单纯的“猎物”的范畴,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女性”这样的一种存在。
“呶,你害的我输了比赛,要怎么赔偿才好呢——”万绿时的笑声渐渐放低,化作了枕边的低声呢喃:“呆子,你真的以为堵住耳朵,就能防备的了我百花谷的‘引魂音’?”
是的,猎人早就调查好了猎物的一切讯息,在跟踪对方的时候就已经用布包裹棉花又沾湿了水塞进耳朵里,这虽然影响了他的听觉,但是他的眼睛和感知却还存在。但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毫无知觉的“听”到了声音——她的脚步声,她的衣裙摩擦的声音,她头顶的铃铛轻响的声音,风将她的长发吹起的声音,还有那,甜美且诱惑的呢喃笑音。
——百花谷的情报有误!
这是猎人最后的意识。
在这个念头闪过之后,猎人与猎物的身份瞬间反转,他彻底成为了对方的俘虏,愿意为那声音而生,为那声音而死。
第16章 琴剑山庄2
钟锦年在打了两只野鸡之后看到了一条小河。
比起溪流而言宽阔许多,但说是小河也有些勉强。大概是一辆马车的宽度,流速也十分慢,但是胜在干净。在这寂静的夜晚,湍湍流水之声也别有一种宁静的悦耳之声。
钟锦年很喜欢这样的声音,虽然他还有更喜欢的妙音。
这般宁静的夜晚,河水中出现的异响立刻就吸引了钟锦年的视线,那是一位美丽的女子,皮肤有些粗糙,头发也不是那么的柔顺,手上还有着农活留下的茧子,她或许只是附近村庄的一位村姑,但她在村子里一定有着许多喜欢她的人。而她似乎也不是那么的正经,不施粉黛的脸上带着浪荡与诱惑的笑容,比起万绿时混合着娇媚的少女纯真所带来的冲击力,这位村姑展现的是截然相反的一种美感——丰腴,放|荡,成熟和性感。
女子似乎是刚刚下水洗濯,她放下的头发只有腰部以下被濡湿,冰凉的流水让她美丽的肌肤泛起点点印痕,浑圆的胸部被刚刚浇下的河水打湿,月色的银辉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衣。似乎被身后刻意放重的脚步声所惊,美丽的女子豁然转身牢牢地护住前胸,纤细的腰肢微微弓起,河水堪堪遮住女子的神秘之处。她发出轻轻的呼声,却在看清钟锦年那风流俊美的脸时收敛了声音。
钟锦年微微舔了舔嘴唇,这般的美景绝对是值得他去动容的。他走到河边,女子也顺着他的步伐抬头看他。对方并没有尖叫,相反的,越看清钟锦年的面貌,这位女子脸上的表情便越发放荡,她甚至不再遮挡自己前胸的本钱,大胆的展示出自己丰腴的胴体,娇声道:“公子可愿与奴家一度春宵?”
钟锦年微微弯下身抚摸着女子并不算滑嫩的脸蛋,但是这样完全不同于青楼女子的野性与粗糙却反而让他的呼吸更重了几分:“美人盛情,我怎能不应呢。”
女子得意得笑着,似乎在骄傲着从未有人能够拒绝自己。她宛如美女蛇一般靠近对方,被河水遮挡的隐约的神秘部位缓缓显露出来。钟锦年轻笑道:“只不过这世间啊,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钟锦年的身后赫然响起惨叫声!
那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惨叫声,是从破碎的喉管中呼出的惨叫声,那一声中汇满了惊恐与绝望,被液体堵住的喉咙让这一声的后续变得模糊,然而那痛苦到极致的呜咽与嘶嚎无不让听者汗毛倒竖。女子刚刚环抱住钟锦年肩膀的肢体骤然一紧,她豁然抬头,没有眼帘的遮挡,那双眼漆黑而暗沉,却又在沉寂之中带着一丝恐惧。她朱唇隆起,眼看着就要吐出什么来,钟锦年的速度却更快!他骤然拍出一掌重重击打在女子下颌,逼迫对方瞬间昂首,那枚即将吐出的银针顺着惯性狠狠扎进了她的上颚,在她即将发出惨叫的时候又被钟锦年一把扼住了咽喉,被血水堵住的嗓子发出了如方才一般“咕咕”的恐惧声。
“你知道我,也认识我。”钟锦年再了解不过对方眸中的恐惧,那是伴随他成长的眼神。他发出了轻柔的笑声,本就苍白的脸色在月光下更加显示出一种可怖的白:“那很好,这样我会玩得更尽兴。和苏先生一起走的不好之处就是旅途中少了许多肉身上的欢愉,不过这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体验。”
“我喜欢对你们这些可爱的东西说话,反正也不会被第三个人听到不是吗。”钟锦年用着完全不同于面上温柔表情的力道卸掉了女子的下颌,鲜血混合着唾液顺着她弧线优美的颈项流下,划过她丰满的浑圆与可爱的肚脐,缓缓混合在半遮住她神秘部位的河水之中:“放心吧,这点简单的毒不会要了你的命的,你们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对付我,不就是因为如此吗。”
他拔掉了女子口中的银针,将对方从水中拖出来扔在了地上。他在腰带处轻轻一抽,一条细窄的长鞭随着他灵活的手腕在空中划出两圈弧线,然后重重的抽在地上发出了破空的抽响。
恐惧完全溢满了女子死气沉沉的双眼,只是此时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什么了,毒素蔓延全身,她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什么地方都动不了,连死亡都已经是一种奢望。
“安心吧。”钟锦年轻声笑道:“会有人给你们收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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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锦年回来的时候万绿时已经坐在了苏濯的身边嬉笑着说着什么,两个被五花大绑的黑衣刺客扔在远处。看到他回来,万绿时进一步贴近了苏濯的身体,嬉笑道:“钟锦年,你的野味呢?”
钟锦年浅笑道:“如果不介意那些野味被血水沾湿了的话,我可以再把它们拿回来。”
万绿时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朝着苏濯道:“苏郎,这浑人在这里,我好怕啊。”
苏濯苦笑:“莫闹了,钟公子也是,附近的百姓都会使用这河水,你也别太胡来了。”
钟锦年摇摇折扇:“一两个人的血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而我在河水中也放了解药。”
苏濯头疼不已。
钟锦年笑道:“看样子是在下赢了。”
万绿时不高兴道:“你凶名在外,他们小心你一些也是当然的。”
钟锦年笑道:“那就不是在下的错了。”
话要回到七日前,三人还在柳州的时候。
自七日之前苏濯就知晓有三个人一直追在他们身后,这三人武功高超足以跻身江湖二流顶尖之列,并且极其精通隐匿追踪之术。不说万绿时,便是连钟锦年的虫蛇都未发现丝毫不妥,而苏濯为了躲避夏安宁一直封闭了神识,若非系统提醒,只怕苏濯三人都不知道竟有刺客摸到了自己身后。
连着六日的试探,确认身后一共跟了五个同一组织人,这五个人轻功绝世并且谨慎小心,只要苏濯三人在一块便绝不会动手,而一旦暴露目标只怕难以追上对方。万绿时眼睛一转,便计划出了今夜这一出因为不合而单独行动的戏码,好将伏击自己的刺客一网打尽。
算是单调旅途中的一点娱乐,万绿时与二人延续了刚出京城时未能达成的约定,解决敌人最多的那个可以向输的人提出一个不过分的要求。而比起二人的凶名在外,苏濯确实显得不够起眼,本打着自己哪怕第二或者与钟锦年平手也可以向苏濯提出一个要求,这次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还要听钟锦年一个命令。
万绿时恼怒地将枯枝扔进了篝火中:“那第五个人呢?”
钟锦年缓缓道:“这群人行事极为谨慎,只怕第五个人根本就没有来。”
百花谷的死士的管理和训练都在谷主和大师姐的手中,在这方面万绿时确实经验有所不足,她立刻反应了过来,对钟锦年暗恨道:“你早就计划好了!”
钟锦年轻摇折扇:“万姑娘说的,在下不太明白。”
“咳咳。”苏濯干咳两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我可以说一句吗?”
“当然可以。”万绿时小鸟依人道:“苏郎发现了什么吗?”
苏濯勾了勾手指,金色的宛如牛毛般的细线仿佛突然出现在他的指尖。他用手指轻轻环绕着金线,在线卷成足球大小的线团时一个被金线捆绑成木乃伊的人挣扎着从小树丛中被拖了出来。
苏濯轻笑:“第五个人。”
仿佛回应苏濯的话一般,被金线困住的人做出了更大的挣扎,连嘴里都发出了“呜呜”的破碎声音。
钟锦年:“……”
苏濯浅笑道:“看样子我与钟公子并列第一。”
万绿时:“……”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留言变少了,好心痛_(:з」∠)_
从周五到今天一直在培训,没机会回复留言,也没机会对投雷的亲们表达感谢,并且存稿箱在持续消耗中,宝宝心里好苦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