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底山河，因你存活(21)

　　盛来吸了吸鼻子，鼻腔里还带着一股子的血腥味：“啊，没事的没事的，你抱歉什么啊？谢谢……你告诉我……”
　　不喜欢就不喜欢，又不能强求让别人喜欢。
　　到了医院，高景行办事果然很妥当，已经有人在门口接待她们。
　　去检查的时候，医生例行问了两个问题后，就让盛来先去验血。
　　鼻血一直流不停，止不住多数是血小板太少的缘故，先查血看看血液的各种细胞含量有没有大问题。
　　私立医院化验的速度可比一般公立医院快很多，带着化验单又重新走到诊断室，盛来乖乖地坐在位置上，陈笛就站在她身边。
　　盛来不喜欢医院，尤其是在独自一人在外面生活了这么些年，每次生病都是自己一个人来医院，那种生病时对亲情的渴望尤其强烈，但就算是再强烈，她这样的境遇却也是无法感受到半分。每当这种时候，她就觉得特别孤单。
　　那种全世界都孤立了自己的那种孤单。
　　可是现在，在看见陈笛站在自己身边时，盛来反应过来现在自己心里竟然不慌张了，很平和的心情。也不害怕自己可能会面对什么不好的结果，因为无论怎么样，这样感觉是……不会一个人面对恐惧。
　　真好。
　　有人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应该没什么大碍，这个天气啊，榕城还是比较干冷，所以容易引起鼻腔里毛细血管的破裂。虽然血小板指数是有点低，但还算是比较正常的范围，如果再低，那就要怀疑是否是白血病了……没大问题，我开一点药，再开一瓶喷雾，天然海盐水洗一洗鼻子。有点过敏性鼻炎的，试一试这个，效果不错……”医生边说边在电脑上开着处方啊，还多唠叨了两句：“不是我说啊，你这样的小姑娘，看起来瘦里吧唧的，我知道你们现在年轻的女孩子都追求那什么骨感美。但是你这也太瘦了，回家后，站着的这位是你姐姐？还是什么亲戚？嗯，两小姑娘都挺好看的，应该是亲戚吧……”医生还挺喜欢自言自语的，瞎猜！“反正回家就多弄点营养的东西，补一补，养胖点嘛！冬天胖点也保暖啊！至于减肥什么的，夏天再来也不迟。而且，早上的时候注意一下，你这身体，很容易低血糖……辛辣少吃，食补很重要……”
　　陈笛听得很认真，中途“嗯嗯”地回应着医生的话，最后还不忘记道谢，这才带着盛来取药离开。
　　再次坐上车时，陈笛偏头看着盛来：“去我家。”
　　盛来：“……”
　　“你一个人在家做什么？我看了你那小冰箱，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你回去吃什么？外卖吗？”陈笛加重了语气，今天她是可以什么都由着盛来任性胡闹，但是要将她带回家的心很坚定，她不会改变，也不准备妥协。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盛来没什么底气地反驳。
　　自从在榕城跟盛来重逢以来，陈笛已经非常全面地见识过从前自己觉得乖巧听话还有点木讷的小姑娘的固执。再次听见盛来的拒绝时，陈笛没忍住朝着方向盘上锤了一拳。
　　“两个选择，一，去我家，我做了饭你吃了再回去。二，送你回去，我做了饭给你带过来！”嗯，妥协了一点。
　　盛来张了张嘴，“你不觉得麻烦？”
　　“你也知道很麻烦？那还别扭什么？我家是有洪水还是有猛兽？你这么怕？”陈笛有点气恼，自己简直抓不住小姑娘纠结的地方。
　　“有你。”
　　“什么？”陈笛听着她那么小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了一声。
　　盛来：“……”
　　然后反应过来的陈笛也：“……”
　　所以，盛来是因为她家有她，害怕不敢去？
　　陈笛这时候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出来还是气得笑出来，她深吸了两口气：“我就那么让你觉得厌烦？”
　　盛来没讲话，低着头，想装作没听见糊弄过去。
　　没多久，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像感慨，又无奈，又……自嘲。
　　来自陈笛。
　　盛来不安的手指现在搅动得更厉害，陈笛那声叹息，真的很轻，可却撞击在她心上，有些忍不住难受。她让陈笛误会了，其实不是厌烦，只是……害怕，害怕那种重蹈覆辙。“没有，走吧。”
　　然后她看见身边的人笑了。
　　手机在这时候忽然“叮咚叮咚”响了两声，盛来低头一看，才发现是阚瑟瑟给自己发来的微信。
　　阚瑟瑟：来来，你还在医院吗？我现在在中心医院，你在哪儿？
　　刚看完这条消息，杭爱的微信也到了手机上。
　　杭爱：来来，我跟瑟瑟到中心医院，你还好吧？那个，你那位老师走了吗？
　　盛来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朋友这时候还都追到医院，她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小爱。”盛来说：“我现在没有在中心医院，嗯，没事没大碍，检查过了，医生说没什么……”
　　车里很安静，手机听筒的声音其实挺大的，而这时候杭爱又急又快的声音也传到了陈笛的耳朵里——
　　“哦，那就好啊，那你现在在哪里？你那个很凶很凶的老师应该走了吧？不然我有点害怕啊！还有瑟瑟，瑟瑟也在，很担心你啊！”
　　盛来：“……”
　　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她估计陈笛已经听见了，忽然觉得有点尴尬。
　　盛来偷偷看了眼正在开车的陈笛，后者似乎没任何表情变化，她将听筒的声音调低了点：“嗯，我现在在车上。你们不用过来了，等会儿我直接回家……”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的人打断——
　　阚瑟瑟就站在杭爱身边，她示意杭爱将电话拿给自己，然后开口道：“你回家吗？今天流了这么多血，需要补一补，等会儿我带你和杭爱去一家清淡一点的饮食餐厅，补一补吧。榕城我很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
　　因为晋江的回复需要验证码，那个颜色对于我高度近视特别难受看不清楚，所以大家有什么疑问随便问，每条评论我会看，很多的我在下章会集中解释（在不剧透的前提下 ——）
　　1、当年的事情盛来并不想谈，所以陈笛当时打住，妥协选择相信她而没有接着这件事继续聊，所以才没有彻底将当年的事情说开
　　2、陈笛还并不是那么特别喜欢盛来
　　3、年底或和年初会结婚，以你们想象不到的契机，还有重要的配角没出场
　　4、觉得陈笛男性化的，可能是你脑子里对男人和女人有固定化的模式，从一个人性格和行为处事来判定TA的性别，本身就是性别歧视（这话我没别的意思，很温柔地说……给你们听 ）


第27章
　　听见阚瑟瑟的声音时, 盛来还有点惊讶。她忽然想起来本来今天答应了阚瑟瑟和杭爱, 说要邀请两人一起吃个便饭的, 结果因为自己流鼻血这事儿给彻底耽误。现在想起来，盛来有点恼怒自己这记性, 抬手就在自己的脑门上狠狠地给了两小拳头。“抱歉抱歉……”盛来是觉得真的很不好意思，可能今天跟陈笛斗气斗狠了, 真忘记自己跟阚瑟瑟和杭爱的聚餐, “我真忘了，改天，改天我请两顿好吗？”
　　“改天什么啊！来来！”杭爱凑上前, “今天瑟瑟请客，哈哈哈，她刚才在路上还跟我说那家四合院的餐厅是有多不错, 就是裕溪路那一家超有名的四合院餐厅啊！就在INS上都超有名的！就特别贵……嗯，很贵那家……所以你现在在哪里？我们打车来接你！”
　　盛来：“……”
　　她的沉默, 阚瑟瑟最先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儿：“来来, 是不方便吗？没事，你直说就行……”
　　“那个，真很抱歉, 我现在还在陈老师车上……”后面的话不用多解释, 听的人自然明白。
　　现在站在医院门口背着琴的个高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女生，在听见手机里传来的盛来的这句话时，像是心里的某种不好的猜测得到印证一样，脸色变得暗沉。
　　“哦, 既然是这样啊，那今天晚上也不要吃太躁的东西，尽量清淡一点吧。家里的加湿器不要忘了打开，最近真的很干燥。下次我见你的时候，给你带一点口罩来吧。”阚瑟瑟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正常的样子，低声交代着。
　　她不笨，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事情是没有道理的。为什么在前一刻盛来还那么不情不愿地被陈笛拖走，但是现在再一次打电话的时候，她都变得那么平静？或许是有道理，但是她不明白。
　　阚瑟瑟挂了电话，将手机还给杭爱。
　　杭爱还有点担心：“来来居然还跟她那个老师在一起啊！她老师好凶啊！”
　　阚瑟瑟本来想道别，但现在听着杭爱这话，不由想多问两句：“她们就只是老师和学生？”
　　杭爱同样一脸茫然：“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跟来来之前也不是很熟，也只见过她老师一面。不过，她老师真的很……有气质！好好看！就是好凶的样子……上次见面的时候，来来也不想跟着她走，但最后我们还是跟着她一块儿去吃饭……嗯，我觉得像是情侣吧？”
　　情侣吗？
　　“这样……”阚瑟瑟伸手揣在衣服口袋里，“那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啊！”
　　杭爱摆摆手：“啊，算了吧，我本来最近也想减肥！不然我万一被选中，最后比赛的时候，可是要放在电视上的，我不能看起来是个大胖子啊！”说到管理身材，杭爱不由艳羡感叹了一句：“如果我是来来就好了，身材那么好！那么瘦，完全不用管理啊！”
　　阚瑟瑟笑了笑，她倒是希望盛来看起来再胖一点，现在瘦的有点让人觉得心疼。
　　*
　　再次来到39楼时，盛来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你怎么在这边买房子？”
　　陈笛先走进去，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给盛来：“你先穿我的，这几年都会在榕城这边办公，所以干脆装修了一套房子，方便一点……”她走到浴室拿了浴室的拖鞋换上。
　　“不回西城？”
　　“暂时是这样的。”陈笛回答，“你先自己玩会儿，我去厨房做饭。”
　　“我过来帮你……”盛来有点不好意思。
　　陈笛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想到什么又改变方向，拉着她走到衣帽间。她应该是请了专门的衣橱整理师，这里面简直就是重度强迫症患者的天堂，所有的高跟鞋鞋跟全部在一条线上，甚至于按照高低不同的顺序依次排列，春夏秋冬的衣裳分类，按照颜色和长短排列得异常整齐，甚至包括衣架的颜色和品牌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