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数多达万人,然队伍中却十分安静,安静得只有赶路的脚步声与呼啸在耳畔的风声,忽然队伍里传来一曲凄凉的歌声。
“千里故乡,十年华屋,乱魂飞过屏山簇。眼重眉褪不胜春,菱花知我销香玉。双双燕子归来,应解笑人幽独。断歌零舞,遗恨清江曲。”
词曲哀怨,充满悲凉,使远赴他乡的之人思乡之情油然而生,也使脚底冻僵的赶路人,自觉的加快了步伐,心中生起了对于归乡的期盼。
【作话】
词出自宋代,无名氏《宴·千里故乡》
词是用来唱的哈——
第163章 天命
——紫禁城——
“退朝!”
朝议散后,皇帝乘步辇回到乾清宫按惯例接见六部重臣,批阅奏疏,内廷清冷,除了侍奉的宫人以及洒扫的太监,便只有皇帝一人独居于此,偶有大臣入乾清门面圣,然也仅止步于乾清宫。
春和宫还在修缮与重建,而中宫所居的坤宁宫早已经翻修完毕,因废后李氏自缢于坤宁宫,为除晦气,皇帝登基之后便命人重新翻修了一遍,里面布置如同燕王府的长春宫,静静等待它如今的主人入住。
就在皇帝满怀期望,一家人可以在紫禁城,自己原来的家中团聚之时,却等来了从传来的噩耗。
皇帝穿着明黄色衮服依靠在步辇的朱漆座椅上,一手撑着半边额头,拇指摩挲着翼善冠的冠面,闭目思考着什么。
就在步辇进入乾清门后不久将停之时,金狮看守的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快步入宫,赶在皇帝迈步入殿之前抵达,“陛下!”
皇帝将悬在石阶前的脚放下,转头看了一眼,向左右侍从挥了挥手,随后负手迈入殿内,不紧不慢道,“文端啊,何事这般急躁?”
锦衣卫指挥使张端紧跟上前,至殿内单膝跪下,“启禀陛下,急奏……”旋即将一封蜡泪封印的信。
张端起身将信件交到皇帝手中,皇帝坐在坐榻上,一手撑着矮方桌,拆开信封,只见里面的白纸上只写了四个字。
简短的四个字,便让一向沉稳老练的皇帝慌忙站起,他将信笺捏成一个团扔进炭盆里,连刚脱下的大氅都未来得及重新披上,边往外跑边喊道:“来人,来人!”
太监们闻讯,匆匆赶来,“皇爷。”
“传中军左都督周士弘速来见朕。”皇帝挥袖道。
“是。”
不到片刻钟,皇帝将身上的衮服换下,命太监备了一身燕居的常服,又在衣服内罩上预防暗器的甲胄。
在都督府内处理军务的周士弘闻召,火速起身,刚入殿,皇帝便拉着周士弘出了宫,骑上一匹御马,“士弘,随朕出宫一趟。”
“陛下?”周士弘不解,“出何事了。”
没等皇帝解释,便带着一队锦衣卫与中军的神策卫快马加鞭的出了宫,随后又从北门出了京城,沿着官道一路北上。
——
南下回京的队伍走得很慢,因为张皇后的病情反复,使得他们不得不在就近的城池附近停下让太医诊治,半个月中,张皇后昏迷了三次,每一次都让赵希言提心吊胆,于是这个不信奉神明与天地的人,也开始跪伏在雪地里为生母祈福。
寒风呼啸,吹拂着太监们手中抱持的龙纹旗帜,在连续几日的风雪后,终于迎来了暖阳,积雪渐渐消融,地面上原本被雨雪覆盖的草并没有因此而亡,在重见天日之后越发充满生机。
云朵散开,冬日的夜里也迎来了满天的繁星,黯淡的星光与地底的烛火交织,赵希言跪在一旁,三足鼎的铜炉里还烧着香烛,“愿神明庇佑,赐我母亲身体康泰,若母亲此次能够康复,我愿折减寿命,以换母亲康健长寿。”
侍奉完汤药后,晋阳公主从皇后的辂车内躬身走下,在仪仗队里寻了一圈都没有瞧见人影,最后询问两侧宫人才得知燕王一下车便离开了队伍。
四处观望的晋阳公主,在队伍一侧的不远处看见了摇曳的烛火,遂屏退左右独自往那火光处走去。
“殿下。”只见一个赤色的身影跪在香烛前向上天祈祷,晋阳公主迈步靠近,在赵希言身侧蹲下,“皇后殿下会度过此难的。”
张皇后几次昏迷遇险,命悬一线,这让赵希言十分的害怕,甚至不敢去想象,张皇后离去时,自己会有多么的无助。
没有经历过失去,便也无法承受失去,“我该怎么办,母亲的病总不见好,连太医都摇头,我该怎么办。”
而对于晋阳公主来说,她失去了一切,可却没有换回来她最终想要的东西,连那座她最熟悉的城池都换了新的主人,与她再无瓜葛。
她清楚的知道失去是什么滋味,但不同的是,张皇后带给赵希言的并非是皇室中的冷漠与无情,而是一个普通的母亲,给予自己孩子最无私的爱。
这是她无法体会的,晋阳公主搂着赵希言,伸手不断安抚道:“会没事的,小言,你不是一个人。”
“殿下!”
“燕王殿下!”
“殿下人呢!”
忽然仪仗队里呼声不断,几个内使正在四处寻人,在几个宫婢指引下明章火急火燎的找到了在外的二人。
“殿下,殿下!”明章气喘吁吁的跑上前,撑着腰紧张道:“爷,皇后殿下晕过去了。”
因皇后张氏再度昏迷,使得返京的仪仗队停滞在睢宁县,为不惊扰当地百姓,张皇后出来前曾下教旨,途径省、府、州、县各地时不得入城,因而即便是在病危之时,也没有入城下榻于地方的衙门内。
但沿途的州官与县官皆有出城上前问安,但都是由燕王接见,张氏仍未露面见人。
睢宁知县得知后,带着当地有名的大夫,与太医所需的药材及供暖的炭火与熟食快马出城。
“将临深冬,更深露重,野外多有不安全,恐照应不周,供应不及,而耽误殿下凤体,因而臣恳请皇后殿下下榻睢宁县,让臣等侍奉。”睢宁县知县与主簿跪伏于皇后车架旁请命道。
张皇后病情加重,睢宁知县害怕张氏会死在睢宁县通往凤阳的官道上,皇帝曾为燕王时便独宠王妃张氏,偌大的藩王府邸几十年过去也不曾纳过侧妃,而今若是贵为国母的皇后死于此,恐怕会引起皇帝的震怒从而牵连到睢宁县,轻则官帽不保,重则性命堪忧。
然此刻睢宁知县不知的是,张皇后二度陷入昏迷,太医正在车内为其诊治。
睢宁知县等了许久,最后从车屋内出来的却是现任燕王。
尽管赵希言不希望母亲在这种露天的野外接受诊治,但她也深知母亲的脾性,不愿劳烦他人,惊扰百姓,又或许是害怕麻烦,不喜欢下榻陌生之地,最后关头,她只得顺从病重的母亲。
“下官睢宁知县,见过燕王殿下。”见赵希言身穿衮龙袍出来,很是威严,睢宁知县连忙调了个方向跪伏。
赵希言收起眼里的悲伤,从车架上走下,弓腰将睢宁知县扶起,“雨雪交加,天寒地冻,有劳知县大人这两日来回城内外奔波,小王感激不尽。”
“皇后殿下与燕王殿下驾临睢宁县,是睢宁县的无上荣光,能为殿下效劳,也是下官的福分。”
睢宁知县说着官场上的客套话来讨好这个新帝与新后唯一的嫡子,皇室是权力的最顶层,而此人便正是站在泰山之巅的皇权继任者,睢宁知县虽是臣子,却是官场之中的底层,因而对于燕王的举动,他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有些不自在。
睢宁知县连忙抽回手,抱袖躬身,态度尤为恭敬,“此地离京城还有些距离,但天越来越冷,行于途中,若有短缺,恐无法供应及时,下官想……”
赵希言抬手,“此次回京,带来的人马众多,母亲不愿惊扰百姓,扰了睢宁县的清净,车内可避风雨,知县无需担忧。”
随后又添了一句,“若是出了差池,有本王在旁,不会怪罪牵连睢宁县的。”
有燕王的开口,睢宁知县松了一口气,赵希言看了一眼远处,离睢宁县城有十几里,从一路走来,因河南行省献城投降,使得多个州县免受了战乱之苦,故而这里的百姓生活富庶,与受战争重创的济南府,对比明显,赵希言亲眼目睹两地之差,也通晓了战争带来的苦难,遂负手往外走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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