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居然……这样对待克隆人……”齐瞳本来已经夹了一片肉片,听了迟遇说的海底基地玻璃墙里发生的一切,这会儿是真的一点都胃口都没有,将肉片重新放下,脸色发绿,“克隆人也是人啊,他们有自己的人格自己的记忆,也有喜怒哀乐,凭什么这样对待他们!”
路司勍捂住她的嘴:“别说了,别让小禁听到。”
齐瞳气得眼睛都红了:“这帮人渣,我一定要将他们送进监狱!”
迟遇之前也跟齐瞳一样愤怒、悲伤,而此刻,她知道时间宝贵,不能让何溢有逃走的机会。
她已经让人盯住何溢,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要是没猜错的话,冉禁也在监视着。
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更多的证据,尽快将何溢绳之以法。
迟遇快速吃了几口饭之后,把齐瞳带来的U盘放进电脑,投屏到电视。
齐瞳平复了一下心情,说:“这些视频是十多年前了,是北川医院一些纪实报道,和护工的培训视频。黑客大哥给我传过来之后我还没仔细看。”
光是视频就有近两百个,迟遇一一点开。
画质不算很清晰,但也足够了。
连续点了五十多个视频,用倍速看完,全都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纪录片,以及一些精神病患的日常生活。
暂时没发现冉禁。
大概是因为这些视频是被黑出来的,所以没有名字标题可供参考视频里的内容,标题上全都是乱码。
迟遇只能耐心地继续往下点,一个个查看,看有没有有用的线索。
用倍速看了近四十分钟,终于找到一个视频不是无聊的纪录片了。
这是个病房的监控画面。
病房非常小,只有五平米左右,摆了一张小小的床和一个肮脏的洗手台,其他什么都没有。
有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件白底蓝纹的病号服,坐在床上。
他背对着镜头,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就这样坐着,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仿佛一座被人遗忘的石雕。
“他……也是克隆人吗?”齐瞳撑着下巴疑惑道。
迟遇说:“有可能。当初海底基地还没建成,一些被制造出来暂时无处可去,或是还没到启用时间的克隆人或许会被转移到这里,用精神病患者来掩盖真实身份。之前的纪录片都在报道这家精神病院为社会做出了多少贡献,对待患者有多好,应该就是为了增加社会好感度,消减外界对它们的怀疑。”
路司勍:“你是说……小禁也被当成实验品了?”
“我有这样猜测过,毕竟她在这个精神病院有整整两年的时间。不过这个时候明鹏生物应该还不是何溢当家做主,是他爸在掌管一切,他爸未必有他基因改造的想法。有可能当初这个精神病院只是暂时收容无处可去的克隆人,观察他们的成长,记录各种数据。毕竟当初克隆技术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每一个克隆人都比较宝贵,应该不舍得胡乱当做实验品。”
用三倍快放放了半个小时,镜头里的男人的姿势几乎没有变过。
直到门上的小窗户打开,丢进来一个装满食物的餐盘和一双筷子。
餐盘上乱糟糟地随意扣着米饭,以及一些肉块、蔬菜和一颗桃子。
迟遇一眼就看见了那颗桃子,莫名地,心漏跳了一拍,有些不安。
男人麻木地吃着饭菜,吃完之后将餐盘放到床边的小木台上,就趴到床上睡觉了。
五个小时之后,门被打开,男人被两个护工模样的人带走,四个小时之后他回来,浑身是汗,脸色潮红,看上去似乎刚刚做完剧烈的运动。
“他们的伙食比我想的好。”路司勍说,“没想到。”
“为什么?”迟遇也觉得有点奇怪,“这个精神病院看上去条件一般,那时候明鹏生物估计资金也不像后来那么充沛,为什么舍得在克隆人的饮食上花费?”
路司勍想了想,说:“应该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健康吧?你看这人,离开了四个小时,回来一身的汗,倒头就睡,估计累够呛,应该是去锻炼了。”
迟遇被她这么一点,明白了:“因为克隆人需要保持健康的体魄,这样才好观察记录,也能够随时为需要的人提供健康的器官吧。”
迟遇说完,客厅里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只有电视里传来细碎的声响。
她们各怀心事,看向视频。
记录这男人起居的视频很长,还分了好几个视频。
每天一模一样的菜和水果,相同的睡眠时间,相同的运动时间,日复一日,没有丝毫的改变。
不用说经历这一切的本人,就是观看者都不免泛出乏味感甚至是恶心。
这男人在这五平米的小屋子里,除了被殴打之外,每天只有吃、睡、运动这三件事可做。
殴打他的是每天送饭来的护工。
视频外的人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要被打,看上去像是护工单纯的发泄,有时候他回房间的时间稍微晚了一些,会被教训得更严重。
当然,这些殴打只是让他受一些皮外伤,不会伤及金贵的脏器。
常年在此工作的护工早就拿捏好了泄火的分寸。
“为什么会有这种视频?记录了对‘病患’的暴行,不怕被发现吗?”路司勍不解。
“很难被外界发现。”齐瞳说,“这是他们内部资料,黑客大哥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说是……嗯……”
齐瞳后半句没好说,看向迟遇。
迟遇:“你直说就好。”
齐瞳说:“我之前提过了,这里有些视频是从‘员工培训’这个目录下找到的,所以……我猜测啊,视频之所以存在,是教那些新来的护工怎么控制克隆人,让克隆人听话。”
齐瞳说得合情合理。
迟遇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她将视频关了。
她有种预感,一种让她很不安的预感,点开其他大小相近的视频,一个个找。
往下是个中年妇女的视频。
她和之前那个男人穿着一样的衣服,作息时间和饮食都一模一样,就连被殴打的频次也没有比之前那个男人少多少。
迟遇匆匆扫了一眼,再点开下一个。
忽然,路司勍和齐瞳身子往前倾,眼睛都直了。
迟遇一抬眸,一个单薄的、小小的背影落在她眼眸里。
即便那小女孩没有回头,只是用后脑勺背对着镜头,迟遇依旧很快认出了。
这是冉禁,十岁左右的冉禁。
心跳几乎在这一瞬间静止。
迟遇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视频的每一帧。
同样的饭菜,一日两餐定时送来。
小冉禁每天都安静地吃着,不吵也不闹。
按时吃饭,定时运动,每天她都很累,并不给谁带来任何的麻烦,可是护工依旧扯她的头发让她罚站,劈头盖脸地打她。
“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吗?备用品!一个物件、玩意儿,你跟那些鸡鸭有区别吗?一个产奶的牛下蛋的鸡,还真把自己当人?”
“还敢再跑吗?”
“别再问你父母什么时候来!他妈的烦死了!你又不是人,哪来的父母!再问我抽死你信吗?”
暴戾的言语砸过来,故意将她所有的尊严踩在脚下。
冉禁低下头,似乎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
迟遇对她低头的习惯再熟悉不过,原来是在这儿埋下的自卑。
心头怒火烧得迟遇几乎要将牙咬碎。
迟遇坐不住,站起来来来回回地走动。
路司勍看得也是一肚子的气,恨不得直接关了。
就在这段视频快要结束的时候,迟遇看到了一幕,让她浑身的血液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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