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矜(120)
眼梢上沾满了泪,却还是要颤着腿跪坐起来,仰起头用唇触碰那颗痣。
一不留神,她就印上了越知水的眼睑。
越知水闭着一只眼,睫毛颤动了一下,在被她亲了眼睛之后,微微弯下腰,不轻不重地咬了她的下巴。
那力度轻到与调/情无异。
檀羡很清楚,这是她先撩拨的。
越知水的眸光冷淡,可动作却缠绵无比,那唇像是流连花丛的蝶。
那湿润而温热的触感有一下每一下的,很轻很缓。
她想把越知水按下去,互相标记后的契合度达到了新顶点,在嗅着对方的信息素时,似是不知疲惫一般。
酒香在空气中蔓延着,被情/潮折磨出来的饥饿感使得疲软的四肢顿时又有了力气。
然而越知水碧她清醒,她正处于这难言的时期,而越知水却是因她被动陷入这欲/念的深渊。
越知水想闻她的后颈,她伸手挡住了越知水的脸,随后,那湿润的触感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手腕的脉搏在跳动着,在越知水的啃咬下颤动得更加明显
……
车仍在往前来,车速一直保持在六十码左右,避免一不留神就错过了路边的酒店。
越知水把着方向盘,侧头朝檀羡看了一眼,可转头的时候,却恰好撞上了檀羡的目光。
在对视上的那一瞬,檀羡连忙将视线移开了,不自然地抬手抓了抓头发。
她想先兵夺主,免得越知水说了点什么,然后她又说不上话了。
“从一年前开始说?”她想了想。
越知水点头,“行。”
车辆绕过了一个圆盘,从第一个出口开了出去。
“一年前我在喜崇的庆功宴上看见了你。”越知水皱起眉,在惨白的灯光中,忽然看见了一个忽然跑出来的佝偻身影。
她下意识按响了喇叭,猛地踩住了刹车。
“檀徴山让我去的,我当时手上还有一个课题没有完成,其实内心不大想去。”檀羡垂眼。
可她想了想,那时候她似乎没有看见越知水。
越知水猛按了几下喇叭,却发现远处那被笼罩在灯光里的“路人”竟然顿住了。
在冷光下,那人的脸色显得苍白如纸。
“那天你离开得早,檀徴山敬了我酒,看样子是想向我介绍你,但他回头没看见人,脸色黑了大半。”越知水缓缓道来。
檀羡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大环境使然,他们发现向我介绍男性行不通,就转而介绍女性,这点好像提过。”越知水又说。
她思忖了一下,似是在斟酌用词,“那时我觉得,檀徴山大概意也在此。”
确实,檀羡心想。
“我去听过你们学校的讲座,当时你给教授递了材料,我看见你了。”越知水回忆了一下。
“后来檀徴山找我谈合作,我同意了。”她拉了手杆,皱着眉看向远处那驻足不动的人。
檀羡心如撞鹿,本以为的第一次见面却不是越知水第一次看见她。
她想了想,给教授递材料是什么时候,当时她穿的什么,越知水为什么会答应?
明明一句话也没有说话,却偏偏答应了,这是因为什么?
在越知水伸手的时候,她懵了一瞬,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越知水唇角微微勾起,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难得的笑意,“给手也行,但我得先拿枪。”
檀羡那快递缩回的手像是像是池子里受惊的鱼,倏然便没了影。
她把那只手背到了身后,抿着唇把枪丢给了越知水。
“你那时候为什么会答应檀徴山?”她逼着自己开口,舌头都要不利索了。
越知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打开了车门,定睛看着远处那佝偻着背的人。
像个衣衫褴褛的老人,面容很苍老,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像是没有力气一样。
檀羡心脏猛跳,越知水越是沉默她就越慌。
那焦灼感从心底烧起,她一紧张,连脚趾头也缩了缩。
远处那“老人”被强光照射着,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话一样。
在灯光下,他的嘴里忽然涌出了一口鲜血。
“老人”的脊背弯得更厉害了,他低下头,缓慢地抬起手,那满是皱褶的手往嘴里伸,似乎在掏什么。
越知水站在车门边上,把枪管搭在了门框上边。
檀羡循着她的目光往远处看,只见那“老人”忽然从嘴里扯出了一根略长的舌头,唾液顺着他的手肘往下滑,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那“老人”背后弯曲的脊背在颤抖着,那单薄的衬衣被脊骨撑起,那骨头突起的幅度越来越明显。
檀羡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什么“老人”,而是一个异化人。
越知水的枪已经瞄准了远处的异化人,她眸光凛冽,神情冷漠至极。
在叩下扳机之前,她说:“当时觉得挺合适,就答应了。”
子弹砰一声疾速旋出。
越知水在开枪之前思考了五秒,虽然只有短短五秒,可脑子却转了不止五圈。
她确实不擅长说甜言蜜语,在这五秒里,她几乎竭尽了毕生才学。
那异化人胸膛猛地一震,被子弹正中心口。
檀羡愣住了,怎么就合适了?
“我那时候在寻求合作,也确实有很多选择,但你……大概恰好合了眼缘,一下撞我心上了。”越知水停顿了一下。
“就像这颗子弹,正中红心。”
檀羡靠在座椅上,抬手蒙住了眼,耳廓倏然热起。
她半晌才回过神来,耳廓的温度渐渐降下,“所以是因为长得恰好正中红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3=
第 67 章
檀羡清醒了, 她仔细一想,在一起住的时候,越知水压根没多看她几眼, 现在反倒说合眼缘。
“这眼缘合到哪去了, 你也没怎么看我。”
这话说得略显幽怨,檀羡顿时又补上了一句,“这符合逻辑,是正常的质疑。”
越知水沉默了,只见那异化人在胸膛猛震之后倒在了地上,她垂下了手,拎着枪坐回了车里。
檀羡放下了遮在脸上的手, 耳朵尖泛起的粉意彻底消失了。
越知水反应过来,就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样,这石头还砸了好一段时间了, 如果再砸得厉害一点, 腿肯定得瘸。
她立刻在头脑里搜寻一个还过得去的原因,就像是遇到了一道送命题一样, 总觉得这答得要是有半点不好, 以后就没有故事了。
哦, 故事或许还是可以有的,只是差了另一个主角。
她从来没有这么懊恼过,恨不得回到异化爆发之前,每天多学学一个说话小技巧。
在公司里, 她向来公事公办, 不少员工暗里说她太冷漠了,这样诸如此类的话她都有听说。
她在工作上确实不太讲情分,在把公司做大之后, 也有了更多的底气,这使得她在人际交流上往往比另一方站在更高更有利的位置。
况且性格使然,她也很少和别人掏心挖肺,讨好人的话就更说不出口。
从收回枪到坐回车里的这几秒里,她的脑子高速运转着。
在异化之前,她连思考私事都觉得浪费时间,可在这时候,她却迫切希望时间能更长一些。
更多一点时间,让她想出更多的应对方案。
檀羡坐直了身,微微眯起眼朝越知水看去,在等一个说法。
那模样像是露出了爪子的猫,稍有不如意就要出手。
过了好一会,越知水开口了,结果在动唇的时候,想出来的方案全都没用上。
她说:“我当时太忙了,你应该清楚的,我的时间很少,就算在家里,大多数时候也是在处理事务。”
“是挺忙。”檀羡点头,这一点没什么好否认的。
越知水又说:“况且我们当时算是合作关系。”
她停顿了一下,竟露出了难以启齿的神情,缓缓吞咽了一下才说:“我向来把公私界限划分得很清晰,对于合作伙伴,我不可能做什么越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