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欢(80)

　　外面的天气动荡，她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姜云心不在焉的，不时说话, 不时把心思放在其它地方。
　　陆念之还没吃东西, 姜云亦没吃，随便煮点东西对付一顿后，都差不多凌晨两点了。
　　上楼休息是分房睡的，陆念之睡客房。
　　分别前, 姜云无意瞥见这人戴的两只耳钉不一样，一只是原本就有的小雏菊，另一只是她送的生日礼物——非常基础的耳钉款式, L字母配一颗很小的钻石, 是她专门请朋友帮忙做的, 东西自是比不上那些名贵的首饰, 可十分费心力。
　　一晚上了, 她到现在才发现陆念之戴着这颗耳钉。
　　她不由得多看了下，一时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打住了。
　　陆念之捕捉到了她的举动, 问道:“怎么了？”
　　姜云只说:“早点睡觉。”
　　“已经两点了。”陆念之说。
　　姜云点点头，没接话，看了这人一眼，不管对方如何想，还是先转身进屋。
　　关了门，她没有立马往床边走，而是站在原地没动。
　　外头无声无响，沉闷得很，许久，站在那儿的人才进了房间。
　　这一夜分明短暂，却过得格外漫长。
　　许是雨声太大，姜云被扰得睡不着，几乎一夜没合眼。
　　她和陆念之陷入了诡异的僵局中，明明没有误会了，反而胶着。
　　当下的局面太乱，这场利益的拉锯战里，姜云被排除在外了，财产早就清算完毕，她一身轻松，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可另一方面，她背后没有任何支持力，也是最容易被盯上的那个。
　　陆念之的做法无可厚非，冲动出手就是把姜云直接推到那群人眼皮子底下，帮倒忙。
　　且陆家都掺和进去了，但至今为止非但没受损失，反而是获利最大的一方，其余三家都在盯着，尤其是秦、许两家。
　　她们都是非常理智的人，做事都成熟稳重，正是因为如此，短暂的温情过后就只能沉默以待，没法儿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姜云心里空落落的，换她自己来，她肯定也会这么做，甚至更干脆利落些，可就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矛盾得很。
　　她忍不住要去想，折腾到快天亮才睡过去。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的，房间对面的人起得早，还下楼煮了一锅粥。
　　姜云睡醒起来已经下午一点多，彼时陆念之都离开了，要不是灶台上有一锅粥在，昨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幻觉。
　　不过除了这锅粥，别的什么都没留下。
　　姜云没事干，将就吃了这一顿，然后上楼再睡了一觉，晚些时候开车去商场买菜。
　　雨过天晴的空气清新，安和巷附近坑坑洼洼的，到处都积盈着水，因着天气不好，没什么人出来，街道上冷冷清清。
　　商场那片人多了起来，周末不上班，这个时间点适合出来散步。
　　姜云形单影只，一会儿买东西，一会儿摸出手机看看。
　　微信上没消息，连新闻推送都没有。兀自翻了翻，她还是收起手机，赶快买完东西早点回去。
　　家中冰箱里只剩一盒豆角，要买的东西比较多，她到处转转悠悠。地下超市顾客成堆，生鲜区那边打挤，她都快走过去了，看到人那么多，还是决定先去找其它东西，晚一点再过来。
　　姜云推车去了调料区，不成想拐弯时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人，她赶忙把推车拉住，脱口就道歉，而一抬头却发现对方是认识的人，还是新来的上司。
　　邵青同样推着购物车，一身米色居家服打扮，化着淡妆，头发披散在腰后，看起来比在公司平易近人多了。她见到姜云，先是不自觉地挑挑眉，再低头瞅了下姜云的购物车，而后先打招呼。
　　“姜副经理，”邵青笑了笑，“你也住附近？”
　　“邵总监。”姜云有点不自在地颔首，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亦不太习惯跟上司闲聊。
　　邵青说:“我在梁家大宅那边，挨得很近。”
　　姜云在职场上果断，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应付领导亦轻轻松松，但她生活中比较安静，不太喜欢跟不熟的人聊家常。不知道该怎么接上司的话，她就随便说了几句，没有要深聊的意思。
　　然而邵青好像察觉不出来她的冷淡，说着说着还聊到了工作上的事，顺带问道:“到公司有那么久了，适不适应？”
　　姜云目前还在实习期，可细细算来都快半个月了，时间倒是过得快。到新公司入职需要一定的适应期，她到现在为止都很顺利，没遇到过太大的问题。
　　听到这句问话，她点头，客套地说:“都挺好的，办公室里的同事也很好。”
　　邵青俨然不吃这套，径直说:“跟你原先的工作不太一样，刚开始都这样，过两个月就行了。”
　　话里有话，姜云听得明白。
　　她以前在知合那边都是直接做项目，到了培盛这边，由于才来不久，还是一个新人，人际关系还没打好，也没领导罩着，还被另外两个同事防着，在研发部尚且处于边缘部位，束手束脚的。
　　新工作嘛，刚开始都这样，职场上的交往向来如此，她自己都没上过心，现在反倒被邵青点出来了。
　　姜云顿了顿，有来有往地回道:“邵总监在这边还适应吗？”
　　两人推着购物车站在边上聊了将近十分钟，基本都在聊工作。
　　邵青这人在公司里比较严肃，生活中却是非常随和的一个人，会找话说也很会接话，并且不会让另一方感觉太尴尬。姜云起先还不太自在，慢慢就放松下来了。
　　邵青跟明因关系好，也认识陆念之等人，可她以前都是在德国那边读书和工作，所以跟那些人不是一个交际圈子，相互都不熟悉，她并不知道姜云的事，更没听过什么闲言碎语。
　　她对姜云印象不错，似乎是比较欣赏姜云的能力，故而才主动聊了这么多。
　　谈得差不多了，姜云先去买东西，道别分开。
　　不过等买完东西排队结账的时候，又在收银台遇到了邵青，她俩一前一后挨着。
　　结完账，邵青顺口问:“我开了车来的，要不要送你一程？”
　　姜云提着两大袋子东西，言谢，委婉地说:“谢谢邵总监了，我也开了车过来的，今天就不用了。”
　　邵青没多说什么，主动帮着提了一个袋子，顺道送姜云到停车的地方，之后就走了。
　　大领导这么客气，姜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也没太在意，驱车离开商场，再转到街口买东西，回家。
　　快天黑时分，上次那个花店又送花过来，依旧是同样的花和同样的卡片，不用问都知道是谁。
　　姜云签收，还是把花拆了放花瓶里。
　　许是天太热，之前送的那些花都焉了，软趴趴地垂着。
　　陆念之这个时候才发来消息，问:「粥吃了没有？」
　　姜云看到消息没有立即回复，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才回。
　　聊了十来分钟。
　　基本都是陆念之在问，聊天界面时不时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好一会儿，但发来的消息却很短。
　　第二日是晴天，大清早太阳就出来了。
　　周一向来忙碌，姜云依然提前半个小时到公司，先整理一下，然后领工作任务。
　　代致崇出差去了，研发部的所有工作事宜暂时由刘副经理负责。另外，从这个星期起，邵青正式进入公司，将进行为期两个月的指导和视察工作，她的办公室就在研发部旁边。
　　刘副经理不大喜欢姜云，但还是分得清场合，不会在这时候乱来，毕竟要是出了岔子，他这个临时负责人怎么都得扛锅。
　　他把代致崇安排好的工作都分配下去，还特意找姜云聊了一下，倒没有重要的事，只是端着架子说了些有的没的，大有彰显老资格的意思，妥妥一职场老油条。
　　这种人姜云见多了，应付起来不难，顺着他的意就行。
　　刘副经理一拳打在棉花上，心头有点不高兴，但也不能拿姜云怎么样。
　　公司这边勉强算顺遂。
　　不过出了公司就没这么好运气了，还没缓口气事情就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