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52)

　　“包好了，您看这样可以吗？”
　　我扭过头，看着包好的百合花，冲老板笑着点头。
　　我不知道姜燕喜欢什么花，想来她应该会爱百合吧。
　　我付好钱抱着花上车的时候赵亓渊已经坐在了驾驶座上，我将花放在后座，端端正正的坐回了副驾驶座上。
　　“安全带。”
　　“啊？”我还未回过神，只见赵亓渊微微弯腰，我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他双手僵硬在原地，唇边挂着一丝苦涩的笑意，默默地收回了手：“我只是想给你系上安全带。”
　　“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对他微微一笑，低头将安全带系好。
　　赵亓渊握着方向盘，许久没有发动车子，我偏过头看向他，只见他呆呆的注视着前方，我不明白他在想什么，默默地偏过头看着窗外，百合的清香萦绕在车厢内，许久之后赵亓渊叹了一口气，发动车子，带着我前往埋葬着姜燕的墓地。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57
　　赵亓渊为姜燕挑选了一个好地方，我很感激，但是我好似没有什么能力可以报答他的。他将车停在山脚下，我抱着花下了车，跟在他的身边，漫步往山上走。
　　山间的微风带着一股树叶的香气，很好闻，我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引得身旁的赵亓渊侧过头，我抬起眼皮望着他，他冲我微微一笑开口道，“好像从来没有和你这样一起走过。”
　　我低着头沉默着不说话，山间的风很凉，我伸手搓了搓臂膀，紧紧的抱住了百合花。
　　“冷吗？”赵亓渊突然靠了过来，我心下一惊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他牢牢的握着了手，我抬眼不解的看着他，他定定的看着我，眼中渐渐地弥漫起痛苦的神色，我看着那张和姜渊一模一样的脸，缓缓的偏过头。
　　我听见他悄然的开口，似是讲给他自己听一样，“就算把我当做替身也没有关系，至少……不要拒绝我……”
　　我怔怔地低垂着头，指尖传来赵亓渊掌心的温度，我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的更紧，“赵先生……”
　　“我知道……我知道你爱的是姜渊，我明白……但是能不能试着给我一个机会……”
　　我闭了闭眼睛，“这样对你不公平。”
　　赵亓渊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说：“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我用力的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抱着百合花看向前方，向他解释：“爱不是这样算的……从前我错了……”
　　赵亓渊垂下双手，他低着头片刻之后才慢慢抬起来，冲我微微一笑，我竟然觉得有些心酸，赵亓渊从未在我面前流露出这么卑微的样子，我迈开步子向前走，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我多希望你一直错下去……”
　　我没有停下脚步，不停的往前走，一直走，赵亓渊慢慢的跟在我的身后，直到我们一前一后走到了山坡上。
　　我找到姜燕的墓碑，将百合花放在她的墓前。赵亓渊为她挑了一张看上去十分美丽大方的照片，我立在墓碑前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良久，清冷的风吹在我的面上，我回过头看着赵亓渊站在不远处，茫然中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姜渊的影子。
　　我微微低下头，轻笑着低喃：“我原谅你了……”
　　清风带走了我的话，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见呢。
　　赵亓渊见我走向他，迎了上来轻声问：“好了吗？”
　　我点点头，双手插在口袋里，毛丝鼠趴在我的肩膀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它大概觉得好奇，睁着眼睛四处张望着。我偏过头看着它，它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四处望着。
　　我跟在赵亓渊下了山，一路上我们都无话，我和毛丝鼠一起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的树影，冷不丁的听见赵亓渊开口询问，“要不要去吃饭？”
　　我偏着头想了想，开口道：“可以啊……”
　　大概我的同意让赵亓渊觉得高兴，他笑了笑，又问：“你有什么想吃的？”
　　“我都可以。”
　　“好。”赵亓渊点点头，打着方向盘，调转了车头，我好奇的看着他，只见他冲我笑着解释：“有一家餐厅的菜不错，你应该会喜欢的。”
　　“嗯，谢谢。”我低着头，没有再说什么话。
　　赵亓渊很快将车开到一个小巷子的入口，我打开车门跟着他下了车。
　　“要走一段路。”
　　“嗯，没事。”我跟在他身后进了小巷子，阳光一片片的斜照着路边的红瓦片，我和赵亓渊的影子被拉长渐渐地叠在了一起，我抬头看着灿烂的光，太阳真好，照在身上就暖和了。
　　“怎么了？”赵亓渊见我突然停住了脚步，蓦然回过头看向我。
　　我抬手指了指上方，漫不经心的开口：“叶子黄了。”
　　“嗯，是银杏。”他蹲**子，捡起一片落在地上的叶子，递到我的手边，“已经秋天了。”
　　我接过他的递过来的叶子，放在鼻尖下嗅了嗅，有股淡淡的香味。
　　我将叶子放在口袋里，继续跟在赵亓渊往餐厅的方向走着，我们绕过了一个弯，便看到立了两个石狮子的朱门。
　　赵亓渊上前扣了扣门，没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小女孩打开了门，看到赵亓渊微微一笑，“赵先生好。”
　　“嗯。”赵亓渊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回过头冲我招招手，“我们进去吧。”
　　“好。”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餐厅，说是餐厅，更像是一户人家，吃饭的人不是很多，我和赵亓渊被引到了一处僻静的座位处，抬头便是雕花的窗户，阳光穿过缝隙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影子。
　　我看这桌上青瓷瓶，里面放了一支干莲花，看上去有些残败凋零之感。
　　赵亓渊没有过问我点菜的意思，大概是知道我会说都可以，他招来了服务员点了餐。
　　“等一等，我想看看有什么饮料。”我拦下了要离开的服务员，冲他笑了笑，他点点头将菜单给我，我翻看着菜单，指了指：“点一杯这个，和这个……”
　　“好的，稍等一下。”
　　我点点头，端着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和赵亓渊依然是相对无言。
　　好在菜上的很快，饮品也被端了上来，我将赵亓渊其中一杯推到赵亓渊面前，“这是给你点的。”
　　赵亓渊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我，笑看着我，沉声道：“谢谢。”
　　“不客气。”我摇摇头，尝了一口菜，“味道不错。”
　　赵亓渊笑了笑，“我们来的正是时候，这里的厨子有脾气，每天营业的点只有那么几个小时。”
　　“那他不赚钱吗？”
　　赵亓渊眉头一挑，笑看着我：“你看他这里的装设，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我环顾四周，的确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他就是自己爱做菜，自己开个店高兴的时候每天做几个小时，不高兴的时候就把店门一关，什么也不管。”
　　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改天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我微微一怔，摇摇头看着赵亓渊深邃的眼眸，“不用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赵亓渊勾了勾嘴角，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我看着他将一杯饮品全都喝了下去，结完账之后，我们一前一后的出了餐厅。
　　我们走到车边，他扶着额头，靠在车边，“先坐一会儿，我叫司机过来。”
　　“我来开吧。”我接过他手中的钥匙，将他扶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他靠在椅背上，面容是纠结和痛苦，我将车钥匙插上并没有发动，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我点的饮品里加了酒……我想试一试，是不是只要喝了酒，赵亓渊就会变成姜渊呢……是不是只要他醉了，姜渊就会出现呢。
　　我默默地看着赵亓渊，看着他睡熟的面容，我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碰着他的脸，我不知道就这样注视了他多久，直到太阳西落，天边都是大片大片的晚霞，他才微微睁开了眼睛，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见他冲我温柔的笑了笑，朝我伸出了手，“乖宝。”
　　我只觉得如今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在意的，我扑到他的怀中，被他紧紧的抱住，“姜渊……我妈她……死了……”
　　轻轻摩挲着我后背的手微微一顿，他亲了亲我的发顶，“没事的，我还在……我在这里……”
　　“我从前那么讨厌她，可是她现在走了，我连一个亲人都没了……”
　　“我会陪着你的。”姜渊将我扶了起来，他伸手抚摸着我的脸，笑着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低下头摇了摇，握住他的双手，“你会离开我的……”
　　“不会的，我一直在你身边。”姜渊反复的强调，仿佛怕我不信一样。我没有说话，只是靠在他的怀里，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赵亓渊的存在，他应该是知道的吧，但是没有没办法……
　　“姜渊，多陪我一会儿。”
　　“嗯，我在这里。”
　　我闭上眼睛，安静的听着他的心跳，车外的夕阳也渐渐地消失，月亮悄悄的爬上了天空，我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车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看着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心下一惊，打开车门便看到赵亓渊正站在不远处抽烟，他立在路灯下，身影有些孤单和落寞。
　　“姜渊……”我下意识的呢喃出声，引得他回过头，他这次没有掐灭烟，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我只觉得他离我好远好远，远到我无论如何努力都追不上他的脚步。
　　“冷吗？”他掐灭烟走到我的身边，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的味道，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我一时之间竟然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姜渊还是赵亓渊。
　　“上车吧。”
　　我低垂着头，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呢喃低语：“你是谁……”
　　被我拉住手腕的人微微一顿，轻笑着说：“无论我是谁，我都爱你。”
　　我抬起头看着他，可即使他们都爱我，但是我爱的人也只有那一个。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58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男人摇了摇头，轻声道：“可我爱的只有一个。”
　　站立的男人仰起头，看着漫天的星辰一句话都不说，我猜不透他的想法，更不知道站在我眼前的到底是谁。
　　“回去吧，很晚了。”他冲我微微一笑，伸手想要牵着我的手，我微微避开点点头，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