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动我就报警了(4)

　　苏遇家的那三位脸上有些挂不住，笑的比僵尸还难看，却还硬要赔笑。
　　何宸倒是很理解他，自嘲一笑，一点也不生气，收了手，还很大气地替苏遇解释，“现在很流行这样打招呼，大家别见怪，习惯就好！”
　　虽是调侃，丑闻被爆后，确实有不少向他伸“拇指”，甚至是“中指”打招呼的小年轻，何宸也是见怪不怪了。
　　见被嘲讽的对象做出这么新潮的解释，这次轮到何宸家人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来回切换了几个表情都觉得不对劲儿，最后干脆板着脸，却也不禁反思：是不是平时对孩子关爱太少了，怎么越大越二百五了？
　　苏琪两步走过去，把苏遇挑衅在外边的“拇指”掰进手掌，8厘米的细高跟鞋一脚踩在他脚上，苏遇被定在原地，脚上却不觉得痛。
　　苏琪笑着向一圈人解释：
　　“他上幼儿园那会儿，看见电视里有人对着警察伸这个手势，好奇问我：为什么一伸这个手势警察叔叔就会过去和他聊天呢？我当时逗他，说警察叔叔最喜欢这个手势了，你伸他们也过去，这小子小时候比较佩服我，说啥都信。”
　　“没——”
　　苏琪加重了脚上的力道，“有的，有的！”
　　苏琪父母一脸难以接受，脸上还不得不配合地干笑着，心里犯嘀咕：是不是太缺少对两个孩子的教育了，怎么俩人都跟傻缺一样。
　　苏琪干咳一下，理了下刘海，表情自然，继续说道：“你们看，刚刚何宸都说能接受了，所以……所以，大家就赶紧入座吧！”
　　到底是传言一次能抽5支烟的人，能摆平一切匪夷所思之事。
　　之后的饭局，苏遇到也没有再出现什么雷人的举动，只是只言片语未入耳，那边两人只要一笑，这边苏遇就直接恶狠狠地瞪了过去，一脸嫌恶坦露的毫不遮掩。
　　*
　　林北市的头条新闻版块上，有关何宸打人的新闻还在源源不断地发酵，出现的黑料也越来越令人不堪入目，谁都没想到事情竟到了不得不考虑如何正面扑灭这场大火的地步。
　　林北市公安局会议室内，烟雾缭绕，硝烟滚滚，三个人一直沉默地僵持着，已经20分钟了。
　　刘建明局长端起茶杯，打破沉默，往前一推桌子上的文件，郑重说道：“明天上午9点，市公安局新闻发布会，你准备一下。”
　　刘局长临近退休，本来趁着局里暂无大案，赶在年初把心脏搭桥手术做了，结果刚做完手术就赶上何宸这一出，他以一个从警30多年的老刑警的经验以及何宸的长辈身份，认定开新闻发布会是最好的决定。
　　何宸哼笑了下，他不用看也知道上面用了多少句道歉，冷冷地回绝，“刘局，你觉得可能么？”
　　“你最好搞清楚，这是通知，不是商量！”刘局食指敲着桌子厉声呵斥，头顶剩余不多的几根头发跟着颤动了下。
　　“那我也再次通知您，要我道歉，这事儿不可能。”何宸丝毫不知道妥协。
　　刘局一手撑头，缓了两口气，感觉心脏搭桥手术可能白做了。
　　黄尚明副局长急地出了一身汗，他是刘局一手提拔上来的，对刘局可谓是毕恭毕敬，但也是一路看着何宸从小民警提拔到刑警队队长，其中艰辛不言而喻。
　　何宸的为人，他们是相信的。
　　但黄副局长有些奇怪，之前一直好说话的何宸为什么在这件事上犯浑，三番五次问他原因，他不是嘻嘻哈哈糊弄过去，就是压根不说。
　　何宸家庭情况特殊，从小就知道，多大的脾气在媒体面前都得收着，那种傻到无缘无故动手打人的情况就更是不可能发生——作为公众人物，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言行代表的是国家。
　　可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再出来解释也于事无补。
　　因为总有那么些人，一直等着看你出丑，摆出一副不弄死你誓不罢休的丑恶嘴脸。
　　黄副局长来回看着两人，摁灭手中烟头，拨弄了下因加班熬夜而发油的刘海，一咬牙，小心翼翼地建议：
　　“要不都退一步？”
　　“想都别想！”
　　“不可能！
　　黄副局长：“……”
　　会议室瞬间又陷入了沉寂。
　　黄副局长一个劲儿朝何宸使眼色，何宸瞥了眼一米远的新闻发言稿，无奈地自嘲一笑，轻轻一摇头，点着了一根烟。
　　自己被人抓住了小辫子，自己惹了一身骚到没什么，没脸没皮的也活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想着拖累公安局的各位，但他是真有些对不住家里头的两位，之前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上了年纪还要跟着他受这一份恶心，实在是太不像话……
　　何宸叹了口气，像是把一年的气都叹了出来。
　　“实在不行，你们撤我的职吧。”


第5章
　　……两年后……
　　市局会议室内，王昊表情严肃，在大屏幕上一帧一帧地翻图，说道：
　　“这是我们这次收到的‘儿童乞丐案’的举报材料。早上5点钟，2个固定嫌疑人开着一辆灰色五菱面包车，将大概10个孩子分别放在河巷以东的繁华地段，冒充乞丐行骗，中午和下午会假装施舍的过路人，给每个小孩分发食物，晚上11点钟准时收工，行动非常有规律。”
　　“如果有人故意接近会怎么样？”路华揉了揉因为睡眠不足而通红的老眼。
　　会议室门吱一声被推开，一人悠闲地迈着老年人的步伐，握着保温杯，旁若无人地走进来，从容落座。
　　“哟，来了啊？我们很担心你。”假笑男孩路华上线。
　　“你脸上可一点也看不出担心我的样子，倒是想让我一直在家不来吧？”何宸拧开杯盖，几颗枸杞晃荡在水面。
　　“不愧是爱着我的男人，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路华哈哈几声肆意笑着。
　　何宸无视路华，示意让王昊继续。
　　“两个嫌疑犯把小孩放到固定地点后会一直在附近巡视，有人故意或者无意接近都会被嫌疑犯呵斥赶走，警惕性非常高。”
　　众人点了点头。
　　王昊继续讲解：“举报人还提供了团伙的大致藏匿地点，具体位置需要我们进一步侦查，他强调，小孩中偶尔会出现新的面孔，相应，也会有小孩无端消失。”
　　何宸眉头一皱，手举着水杯停在半空。
　　“有关消失的小孩，他们一般怎么处理？”路华问。
　　“举报材料中没有提到，但是根据以往儿童乞丐案件，犯人或是带到火葬厂火化，或是直接找一处埋了。”
　　路华问王昊：“刚你的意思是说，会有固定的地方源源不断地给他们输送小孩？”
　　“是。”王昊放下手中的翻页笔，“要捣毁老窝，这也意味着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和更多的精力。”
　　一群人陷入了沉思……
　　“另外，说句题外话。”王昊大屏幕上放出一段话——请你们务必在72小时内抓获嫌疑犯，以正市公安局刑警队之名。
　　何宸抬头看着被故意加大加粗一行字，突然起了兴致：“这是举报人写的？”
　　王昊点头。
　　众人瞠目结舌，随即七嘴八舌地说着：
　　“怎么这么幼稚，小孩子写着玩的吧？”
　　“想法太单纯。”
　　“哪有那么简单！”
　　“一看就是脑洞破案剧看多了！”
　　……
　　“好了。”何宸一拍手，坐正，收起刚刚还每一处毛孔都散发着的慵懒气息，“现在案件基本已经清晰，下面我来做后续安排。”
　　何宸就是这样，只要他想，从休息到备战也就0.01秒的时间。
　　剩余的几个人都眨巴着眼睛，等待着路华的反应。
　　路华偏头，用我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眼神，冷眼瞅着何宸。
　　何宸恍然，笑了笑，摆着手说：“好了好了，你们安排吧，就当我不在这儿。”说完端起保温杯，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再说话，全都交给你了，还顺道给了路华一个我相信你能行的表情。
　　路华咳了一声，“好了，现在案件基本已经清晰，下面我来做后续安排，首先先摸清这一伙人的藏匿地点，然后弄清这伙人的行动路线规律……”
　　路华越说越起劲，而一旁的何宸则是越听眉头越紧。
　　“这样容易打草惊蛇，不如分三队同时行动。”何宸放下保温杯，捏起桌上一张白纸，从路华手中抽走黑笔，画着说着：
　　“1小组负责盯面包车的人；2小组负责排查老窝，一发可疑人物立即报告，可疑人物如果有举动，立即实施抓捕；3小组负责……给你们明天一天的时间，能做到么？”
　　“能！”士气瞬间被带动了起来。
　　何宸再次端起保温杯才发现，旁边的人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手还保持着笔被抽走时的动作，何宸厚脸皮地摆手说道：“好了好了，就当我不在这儿。”
　　路华哼了句：“没见过不在这儿的人还说话！”
　　何宸客气地伸了伸手，表示交给你了，你看我没说话吧。
　　路华也没再耽误时间，“行动安排就按何宸说的，抓捕前的任务都明白了么？”
　　众人齐声应道：“明白了，二老大！”
　　路华的“二老大”这个称呼，颇有些渊源。
　　别看表面上路华已经接受了，但他当年也是也试图极力反抗过——
　　两年前，何宸因为打架被媒体曝光之后，市局为了平息民众的指责和愤怒，计划让何宸开新闻发布会郑重道歉，但是何宸宁愿被撤职也不愿当众道歉。
　　最后还是按照黄副局长的提议，在市公安局的官网上挂了何宸停职审查的公告。
　　刚开始网上有些人不买账，但何宸家里也不简单，给相关高层领导施加了些压力，持续两个多月的风波才算是彻底平息。
　　但是，停职审查这事也不是做给人看的，市局领导鉴于何宸此次恶**件带给公安局的不良影响，决定对何宸的停职审查延长至考核通过为止。
　　不过，刑警队不可一日无队长，几个领导经过开会商议，决定由路华同志担任代理队长。
　　路华升职，可何宸那边只收到了个停职审查的决定，也没说停多久，怎么个停法。
　　刚开始，何宸跟个闲散人员一样，偶尔頼在警队，喝茶聊天上网闲逛。
　　接着，何宸开始对看不顺眼的案子指手画脚，勇敢提出自己的意见。
　　后来，何宸慢慢接手案子，主动安排工作。
　　见上面完全没有责备制止的意思，何宸就像个退休老干部一样混在警队，有权又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