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豪门扮兔女郎的日子(8)

　　从陆子宸的房间就可以看出来，他舅舅，肯定是特别宠他的。
　　四周带围栏的儿童床，识字的卡片、儿童专用学习桌、视力矫正器、一百零八色的巨型蜡笔盒，还有被码的整整齐齐的游戏机。
　　“说吧，要给我看什么宝贝？”
　　薛易曲起手指，避开关节位置，敲了下他的大脑袋。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陆子宸立马撒开他，像一个脱了线儿的陀螺，朝窗台旁边的玻璃柜扑了过去。
　　“宝贝儿你慢点，再把门牙磕掉。”
　　“这个遥控飞机！”陆子宸用钥匙打开玻璃柜，双手捧出来他的宝贝：“小易哥哥，你会不会玩这个？”
　　薛易瞅了一眼。
　　“当然会。”遥控飞机而已，小意思。他初中的时候就在国外开他家的轻型飞机了。
　　“这个是妈妈从瑞典寄过来的，给我过生日的。你等一下，我把它装好。”陆子宸说完，熟练无比地拆开了盒子，取出飞机的零部件，一双小手迅速地装了起来，似乎不用薛易来帮忙。
　　薛易看着他柜子里还有很多玩具。
　　“这些，都是你妈妈送你的？”
　　“嗯。妈妈每个月都会寄玩具给我，从来不会忘。”
　　薛易点点头，站起来，参观了一下他的小玻璃柜。
　　里边的玩具都是遥控车、船、飞机、有轨火车、坦克模型之类的东西。确实，男孩子喜欢的都在这里了，但就是哪里有点不太对劲。薛易觉得，这不是很像女人买给儿子的玩具。
　　薛易小时候，妈妈还没跟爸爸离婚，他们去各地工作，偶尔也会给他寄东西回来。但妈妈寄回来的，大多都是玩偶、手办，或者是巧克力零食……
　　反正没买过这些，该不会是陆皓亭他借着宸宸妈妈的名义买的吧。
　　“宸宸，你妈妈送的都在这儿了？”
　　“对啊，都在这儿。”
　　“那你舅舅送的呢？”
　　陆子宸一听，立马嘟起小嘴，气鼓鼓道：“你不知道，舅舅可气人了。他说，小孩子自己蹲在家玩玩具不好，应该多和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起玩，所以一个都不给我买！”
　　“哈哈哈哈，小可怜。”薛易揉了一把他的大脑袋，“不过你舅舅说的没毛病，装好了没，我给你飞一个。”
　　“好了好了。”陆子宸把微型摄像头按在了机身下方的凹槽里，再从盒子里把蓝牙装置取了出来，扬起小手喊道：“小易哥哥，手机。”
　　薛易掏出手机，打开蓝牙，外国产的小东西很是灵敏，一下子就连上了。
　　“小易哥哥，你下载一下这个app，是英文版的，我看不太懂。”
　　“行，帮我连个wifi。”
　　陆子宸全程十分激动，脑袋搭在薛易胳膊上，盯着进度条一点一点接近百分之百。薛易突然觉得，自己对可爱的小孩子真的是毫无招架之力。
　　“怎么，你从来没飞过？”
　　“嗯。”陆子宸点点头。
　　“为什么，你舅舅不会……”
　　“他会！我舅舅他什么都会，我姥爷总说，舅舅念书特别厉害，让我多向他学习。”
　　“那为什么不给你玩？”
　　拆装都练的这么熟了，连薛易都能看出来陆子宸是特别宝贝这个东西的，怎么陆皓亭一次都不让他玩？
　　“这个得用手机当操纵器，可舅舅不让我用他的手机。唉，那个手机还是我妈妈送他的呢，连我都不让碰。”
　　“是怕你看坏眼睛吧。”
　　“啊，舅舅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陆子宸摆弄着手里的飞机，白色的机壳、十分硬核的发动机、线条流畅的机翼，简直像个珍贵的工艺品，能看出来，制作出这个模型的人，一定有很独特的审美眼光。
　　“下好了。”
　　“耶！终于好了！你等下，我去打开窗户！”
　　薛易打开了控制界面，画面完全模拟真正的飞机，看起来很复杂，但这反而降低了薛易的难度。
　　他检查了一下电量，然后屈指，在飞机机头弹了一下。
　　“拍拍脑瓜，一路平安。”
　　“来这儿，快来这！”陆子宸一溜烟地蹿出去，爬上窗台，拉开窗。
　　薛易把飞机交给陆子宸，小孩儿摸了摸螺旋桨，把它放在离窗口一米左右的窗台上。
　　“一切准备就绪，机长大人，请指示！”
　　“机长收到！目标，对面楼顶，鸽子窝。”
　　陆子宸站直身子，敬了个礼。薛易眯着眼看了看，对面别墅的房顶真的有个斜坡式的栅栏，雪白的鸽子拍打着翅膀，成群结队地在房顶上空飞翔。
　　“十二点钟方向，冲呀！”
　　“收到，冲呀！”
　　薛易喊了一嗓子，推动操纵杆，发动机的噪音很小，驱动力十分大，平地加速了半米左右就斜飞起来。
　　飞机从草坪上方掠过，留下一道完美的弧线，陆子宸抻着脖子看，飞机在鸽子窝上盘旋了几圈，飞的四平八稳，机头扬起，十分骄傲。
　　“有鸽子有鸽子，小易哥哥你快看，小鸽子们放学回家啦！”
　　薛易打开录像功能，机身往下降了降，立马惊起了一片雪白。
　　陆子宸激动的手舞足蹈，“小白鸽呀，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
　　“人家那是小白兔。”
　　一不留神，五分钟过去了，薛易有点担心电池电量。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得把它降在草地上，一会儿你留在这儿，我下去捡。”
　　“嗯。那咱们快点，舅舅该叫咱们吃饭了！”
　　薛易降稳了飞机，点点头，把陆子宸抱下窗台。
　　就在陆子宸以为薛易要下楼捡飞机的时候，却看见他把校服拉链一拉，再一次跳上窗台，人一滑，利索地从窗子口跳下去了。
　　前脚触地，压着肩膀往前滚了一下当做缓冲，完美。
　　“小、小易哥哥？”
　　陆子宸震惊了。
　　在陆子宸小小的人生里，二楼到草地的高度是高不可测的，那是摔下去一定要死的距离，舅舅也无数次警告他不能靠近窗户，否则就打断他的小短腿。他眨了眨大眼睛，原地愣了三秒，随即嗷的一声大哭起来。
　　陆皓亭正在楼下开冰箱，闻声吓了一跳，迅速冲上楼来。
　　“舅舅！舅舅！”陆子宸急的直蹦。
　　“怎么了？”陆皓亭一把将他抱起来，左右检查了一下，陆子宸手里还拿着薛易的手机，哭的直抽气：“是小易哥哥、他掉下去了，我只是让他快点，没想到他就掉下去了。我、的，我的小易哥哥啊！”
　　“掉下去了？”
　　陆皓亭眉头狠狠皱起，扭头就看着一个空荡的窗子。太空荡了，以至于他的心脏猛地抽搐一下。碰巧，此时的窗前，飞来了一群白鸽。
　　“舅舅，你愣着干嘛，快去救哥哥啊，哥哥要摔死了。”
　　死亡对于陆子宸还是一片空白，仅仅是抽象的恐惧而已，但对于陆皓亭来说，已经有了具象的意义。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太阳穴上涌，眼前昏昏的，凭着仅存的理智把陆子宸放下，撑起身子爬上了窗台。
　　宸宸的表情绝不像恶作剧，如果那个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有家人啊，他们该怎么办……
　　陆皓亭往下看，草坪上并没有人。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
　　这一边，薛易轻松地捡起飞机，吹了声口哨，光着脚绕过别墅。
　　大门没关，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咦，怎么没人？”陆皓亭不是一直在楼下准备晚饭吗？
　　薛易脱下脏掉的袜子，光着脚往里走了两步。开放式的厨房，方形的餐桌摆了三张椅子，上头摆满了蔬菜和肉，涮火锅专用的锅子咕噜咕噜的，已经烧开了。
　　原来要吃火锅。
　　秋冬的季节，是个不错的选择。薛易走过来，把火调小，锅盖移开一条缝。
　　这个时候，楼上传来一阵响动，薛易抬起头，正好看见陆子宸站在楼梯拐角，哭着喊了一声哥哥。
　　“怎么了宸宸，怎么哭了？”薛易疑惑地走过来，一抬胳膊，单手将他从楼梯上抱了起来。
　　陆子宸抹了把眼泪，两只手握成小拳头，软绵绵地揍他胸口：“我以为你掉下去摔死了，哥哥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就往下跳啊，我的哥哥啊！”
　　“说什么呢，我不就去捡飞机了吗……”薛易不明所以地望向陆皓亭。
　　陆皓亭就跟在后头，脸上没有表情，可偏偏薛易一眼就看懂了，他啊了一声，同时心脏一沉，感觉自己这回是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了。
　　那样的高度……他在国外光跳伞就跳了那么多次了，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陆先生，我刚刚只是……”
　　“没事吧。”陆皓亭人还算平静，但声线抖了，薛易能听出来。
　　“我没事。”薛易把陆子宸放下，低下头，惭愧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宸宸不哭啦，乖，哥哥没事。”
　　陆子宸抱着他的脖子，两条腿盘在腰上，抽抽搭搭的，眼泪流殷湿他的肩窝。
　　陆皓亭点了点头，“没事就好。行了宸宸，下来吧，去洗手，和哥哥一起吃饭。”
　　重新开火，晚饭在一片沉默之中开始了。
　　薛易开始有点恨自己，干嘛非要往下跳，闲的发慌？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一跳吓着了小孩子不算，竟然还吓着了大人。
　　小孩子小，忘事儿快，不一会儿就吵吵起饿来。至于大人嘛，就比较难哄了。
　　陆皓亭掀开锅盖，薛易悄咪咪地扒头一看，是个鸳鸯锅。这个味道很熟悉，是薛易和秦朗总去的一家虹城本地火锅店。左边的汤底应该是牛油麻辣，辣的很地道，右边是普通的菌汤。
　　“咳、不太会自己做，就定了份火锅回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您不用顾我，我都可以的。”薛易见他说话了，赶紧扬起脑袋朝他笑。
　　“嗯，喜欢就好。”
　　“我来吧，先生小心烫。”
　　薛易十分狗腿地从他手里接过锅盖放在一边，还把电磁炉的线盘起来摆好。这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十分招人喜欢，陆皓亭那压抑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他们家的口味还不错，菜一样要了点，喜欢就自己下，别客气。”
　　“好哒，那我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陆皓亭终于笑了，点了点头：“我去拿酒。”
　　“我去吧！”薛易站起来。
　　“小易哥哥，你就坐下吧。”陆子宸和薛易坐在一块，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我舅舅那些宝贝酒都锁着呢，你没钥匙，打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