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总监(13)

　　宋域坐在最末端正好与度闻洲呈了个面对位置，隔着长长的会议桌遥遥相望，从这个角度他能看清度闻洲的全部神色，由正常到黑最后脸都青了。
　　在某个高层提议正好借着这个热度把程飞给黑红，solo二次出道的时候，度闻洲终于忍不住摔了文件夹让他们滚出去。
　　——这特么这群人究竟是怎么把这个公司撑起来六年的，也是业界一大奇闻了。
　　人群陆续撤走，会议室空了下来，度闻洲一手搭在脑门上覆盖着眼睛，一手用指头揉着太阳穴。
　　宋域悄无声息的去茶水间给他接了杯热水放在面前。
　　“喝点水吧，听他们说那么久也够累的，喘口气缓缓。”
　　度闻洲抬起头睁着晶莹的大眼睛委屈道，“你现在能理解我的感受了吗？”
　　宋域说，“我能。”
　　这简直就是一种精神折磨，……苦了度闻洲了。
　　宋域拉开椅子在度闻洲旁边坐下，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顶，然后摸到一手发蜡。
　　……
　　“刚才会议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宋域面不改色道，“提议让程飞solo的陈，和执意让黄煜马上出院假唱的刘，还有一直表态要放弃直接sky的王，这三个人——”
　　度闻洲顺着接话，“都是重点关注对象？”
　　“不。他们都是猪头。”
　　呃……
　　“不过，虽然这几人思考方式智力低下略显奇葩，但最起码是在动脑，在为星海想主意，即使朽木不可雕也未必存了坏心思。”
　　宋域转了转因为长久保持一个姿势有点僵硬了的脖子，“倒是那个一言不发的张，有点儿意思。是个得小心的人。”
　　宋域回放了刚才的会议录像，极其顺手的一把搂过度闻洲俩人一起看。
　　沉浸工作的宋域没注意到因为他这个动作，刚才还暗淡无光的度总眼神瞬间亮了，嘴角也微不可查的向上勾了起来。
　　“你看，这个张虽然全程几乎没发言，但在陈刘王三人说的那么不靠谱的时候，却冲每个人都点了头，眼神上表示了支持和认同。
　　而在一个小经纪人提议让韩西solo挽救颓势的时候，却瞪了那人一眼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这个观点就不了了之了。”
　　“即使那个张再墙头草，也不可能同时同意三个人的观点，——陈的意思是主捧程飞，刘的意思是救回sky，王的意思是直接放弃掉这个团。这明显是三个相悖的观点。”
　　度闻洲慢慢把手搭在媳妇儿的腰上，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就像，——希望星海大乱然后毁掉一样。”
　　在公司食堂用完午饭后，宋域跟着度闻洲去了练习生区。
　　如果说上午的会议宋域还是存在感极弱，那么中午他俩招摇过市的一起吃饭还随意的聊天，就让星海高层心里一紧了。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一跃就成了总裁身边的红人，而他们居然都查不到他是什么来头，好像真的是今天才来的公司。
　　其实宋域要的就是这一手效果，这些人看似一个个安静如鸡，背后传播消息的速度却赶上互联网了。
　　下午他到练习室的时候，那边的人态度恭敬言辞温和，显然是提前“认识”了下自己。
　　饶是宋域一切表现得多么淡定随和，到了门前却再也装不完美。
　　练习室，这个对他来说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他从没想过有天还能再踏回去。
　　犹豫间一双温热的大手从右边覆了上来，宋域抬头，看见度闻洲温柔的冲他微笑，笑容里带着安慰和鼓励。
　　他突然就不怕了，反手牵了度闻洲的手推开门，大踏步往里走去。
　　迎接宋域的并不是整齐的脚步声和一地汗水，除了小部分三三两两单独练舞的积极者，更多的是坐在地上闲聊的人。
　　屋子里的人不认识宋域，但多少知道他们总裁长什么样，一看就度闻洲进来迅速放下手里的东西站成两排。
　　慌乱间一个小男生还把口袋里的烟掉出来了，正手忙脚乱的一根根往里捡。
　　这下不止是度闻洲，连宋域的脸都黑了。
　　是要让他在这里挑出一群精英然后培养个天团出来吗？……比起这个他宁愿相信是自己没睡醒。
　　——鲁老先生说过，不能放弃，要坚信，万事皆有可能。宋域努力安慰着自己，然后清了清嗓子。
　　“所有人，现在戴上姓名牌，男生左边女生右边，半小时后考核！”
　　“老师，”，一个小黄毛嬉皮笑脸道，“那不男不女的站哪儿，站中间吗？
　　人群里传出低声的憋笑，一片散漫。
　　宋域温良的继续道，
　　“我再说一遍，男生左边女生右边，刚才说话那个，”，宋域抬手一指小黄毛，“你现在可以走了。”
　　“我靠，这样就免考了，太不公平了吧。”
　　“我的意思是，”，宋域眨了眨眼睛，“他可以回家了，永远的回家。”
　　在小黄毛挣扎了几下然后被保安直接“送”了出去后，练习室内一片寂静，刚才笑闹的人也都收起了平日的吊儿郎当，默默的按照要求站好，不敢直视前面的两人。
　　宋域眯着眼扫过这群小家伙，显然其中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考核的意义。
　　“这次我只说一遍，考核不是考试。今天晚上，你们中的有些人，就可以带着行李回家了，和刚才的那个一样。
　　待会解散后你们可以去任何地方，但半小时后，所有人在这里集合，按照现在的方式站好，无正当理由迟到的，哪怕一秒钟，也算自动退出。”
　　“听明白了吗！”
　　人群中传来一个小声的疑问，“那合格标准是什么？”
　　“不错嘛，这次的问题终于不是废话了”，
　　宋域摘下帽子，恶意的勾了勾唇角，“——这次的考核标准是，我说了算。”
　　即使有点晚睡的浮肿加上没做发型，宋域的外貌依旧称得上惊艳。
　　练习生里纷纷传来倒吸气的声音，同时暗暗猜测这个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宋域很满意反应的效果，挥挥手让他们散了。瞅着屋里已经没人了，宋域转头问度闻洲，“你觉得我好看吗？”
　　宋域说这话的时候度闻洲和那群练习生一样，正在欣赏自己这个男人和平时不一样的气质。
　　刚才宋域站在中央，一瞬间散发出的气场连度闻洲都感觉到了几分压迫，那是自信和能力上的骄傲混合出的产物。
　　和平时软萌爱炸毛的小猫咪不同，这样的宋域充满着爷们气息的男性魅力，让度闻洲一下几乎深陷了进去。
　　“宝贝儿，你真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样，总能让我看到不一样的一面，但是每一面都那么招人，真怕我一个不注意你就被撬走了。”
　　宋域怼了他一下，“怎么突然会说人话了，哪儿学的速成班啊这是？”
　　度闻洲对答如流，“网上学的。”
　　宋域：“……”
　　就特么不该问，他说怎么度流氓最近变得像个人了，合着全是资本主义的文字饲料。
　　半小时之后，练习生们按照要求规规矩矩的回到练习室里站好，但刚才的四十六人变成了四十四人。
　　宋域好像没看见一样，直接宣布了考核开始。
　　“这次考核分为两部分。硬性的要求是，每个人必须表现唱跳，可以单人也可以团队，要求不超过一分半。这是第一部分。
　　第二部分是，每个人在一分半之后有三十秒的自由展示，你可以做任何事，甚至是说相声，或者直接下台—— 哎哎哎，外边儿的群众注意一下，这里是考核现场不能进，观众可以站在场外。”
　　门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人喊道，“老师，我们是练习生！”
　　“你们现在已经是群众了。”宋域冷冷的看着两人，好像之前的温和只是错觉，“我说了半小时，而你们迟到了一分钟，自动放弃了练习生身份。”
　　“不，我俩是回家换鞋，结果回来的路上堵车了，不是故意迟到的……”
　　宋域平静的听两人解释完，而这次的话却是对着那四十几个练习生说的，“第一，来练习室你们却没有穿可以跳舞的鞋子，态度问题。”
　　“我们会改！”
　　“第二，当年韩西也遇到过同样的突击考核，不过他可从来没有偷过懒，他是刚参加完学校的活动没来得及换下皮鞋，然后他脱了鞋光脚跳完了全程。”
　　“其实第二点也是态度问题。对于当年的韩西来说，考核等于生死战，在随时会被淘汰掉的紧张感下，他第一反应是光脚也不能放弃。而对于你们，考核显然没有一双舒适的鞋子重要。”
　　“可能在场的很多人也跟你们一样，但抱歉，你们运气不好。”
　　“老师……，我们知道错了，可是就不能原谅我们一次，让我们留下来吗？就一次……”
　　男生苦苦哀求，宋域却无动于衷。
　　“规矩就是规矩。但我并没有阻止你们进星海的大门。想继续做练习生的话，每周六都有公司海选，从初级的f班开始，从头来过，如果一年之内还能站在我面前，那我承诺，亲自带你们。”
　　那两个人紧咬下唇，半响后意识到宋域真的不会让他们进来了，终于低下头颓然离开。
　　其中一个男生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老师，你说话算话吗？我叫任齐，一年之内，我们会在这里再见面的。”
　　宋域微不可见的弯了下嘴角，“好，期待我们的重逢之日。”
　　一轮的考核淘汰下来，原本的四十多人仅剩了十二人，其他的按照实力被打回相应等级的班级。
　　十二个练习生站成一排，虽然依旧懵懂不足，眼神里却都多了一抹从前没有的坚定和光亮。
　　宋域背着手站在他们面前，感受着这群菜鸟们的变化，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褪去浮躁与繁华过后，这群练习生里并不是没有可塑之才，重点培养名单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艺人意味着什么？出道以为着什么？”
　　宋域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你们现在是a班，行业里的出道预备生，最接近梦想的一群人。”
　　“可能你们也喜欢唱歌，喜欢跳舞，憧憬着舞台。但有的人，把这些当成了自己的命。为了能唱歌，他可以背井离乡，可以放弃学业与优秀的前途，可以抛弃任何东西；
　　为了跳舞，他可以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在练习室里流的汗能浸湿整个地板。
　　他只是为了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因为那就是他生命的全部。而你们，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