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12)

　　可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乐盈缺还模棱两可的，顾沉突然跟中了邪一样，非得跟他杠上。
　　两人就这么干杵着站了一会儿，顾沉还是小瞧了乐盈缺自闭的程度，他吁了一口气，“行吧，你不愿意我就听我爸的出国当兵都随便。”
　　乐盈缺猛地抬头，眼眶一红，顾沉像是被人掐住了大动脉，差点就心软了，强撑着开口道，“你也别着急表态就是，反正还有高中三年…”
　　顾沉真你妈的狠心，见乐盈缺无动于衷继续道，“到时候我一走，糕糕没人照顾，你连狗带着我给你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搬回你家去。”
　　这样他俩是不是就没关系了，乐盈缺瘪着嘴暗暗想道。
　　“今天就这样吧，我先回家了。”顾沉受不了乐盈缺这幅眼泪汪汪的样子，再多待一会儿，他铁定心软，那刚刚鼓起勇气说的话都白费。
　　顾沉都觉得自己贱得慌，明明自己难过得不得了，还担心乐盈缺受不了受得了。
　　以前顾沉都是舍不得走，今天跟逃难一样，身影很快消失在乐盈缺的视野里，乐盈缺一个人站了很久，也没见顾沉回头看他一眼。
　　“真走啦。”下巴有点痒，乐盈缺伸手擦了一下，手背上都是眼泪，连自己什么时候哭他都不知道。


第13章
　　人都是越哄越作，越作越哄的，乐盈缺也不例外，真到了没人哄的时候，他抽泣一会儿就不哭了。
　　他等的脸上泪都干了，顾沉没回头，连电话都没有一个，作逼小白兔突然有点慌了神。
　　怎么办，顾沉是不是真的打算去国外或者去当兵，剩下三年还对自己好吗？顾沉还从来没有把乐盈缺丢在路上过，巨大的落差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顾沉…”乐盈缺像个被丢弃的小狗，就差来场大雨让他看起来更惨点。
　　没人安慰，就得自我安慰，可乐盈缺越想越怕，自己瞎琢磨，顾沉以后不对他好了，敷衍一下，转头对别的人好，对谁呢？对他表弟尹白吧。
　　再过三年顾沉就不在市里，他们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迎亲嫁娶都互不打扰，能行吗？乐盈缺反问自己，好像不太行。
　　不把他逼急了跟不会想这些问题，乐盈缺一抹脸朝着顾沉家跑去。
　　顾苑正打完篮球回家，大门口碰上一脸断肠的乐盈缺，“大嫂？”平时都是他大哥亲自去接人，这还是头一次他大嫂主动找上门来。
　　顾沉正在院子里喂狗，对乐盈缺话说重些，他比乐盈缺还难受，这不是倒霉催的嘛。
　　听到顾苑喊了声大嫂，脑子里还没缓过劲儿来，他手中的狗粮一扔，双腿先行一步，朝门口跑去。
　　“大哥？”顾苑一身臭汗，扯着球衣擦汗，瞥见他大哥脸色也不太好，心想这演哪出啊？未免殃及池鱼，顾苑赶紧溜进了大门。
　　这心跳都快上两百六，顾沉还冷着脸跟乐盈缺装逼，他又不知道乐盈缺的内心活动，不敢随便给自己希望，他现在可受不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你怎么来了？”手揣在裤袋，高冷的alpha拒人以千里之外。
　　他怎么来了？他来之前做好了心里建设，怎么跟顾沉说呢？他舍不得顾沉走，可真当他面对顾沉的时候，嘴跟不听使唤一样，就是张不开。
　　顾沉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乐盈缺说话，心想果然还是不能对他有所期待，“没事儿你就赶紧回家吧，别在外面乱跑。”
　　咋办呢？以后顾沉跟他说话都这个态度吗？原来顾沉不搭理自己的时候，这么难说话。
　　乐盈缺越想越难过，可对方像是铁了心的不再对他好了，眼看着顾沉想要转身进屋，乐盈缺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
　　“呜呜…”刚想喊个名字，乐盈缺没想到自己这么不争气，一开口就是哭，太难受了，顾沉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你干嘛…这样…呜…”
　　“我哪样啊？”顾沉心说这倒霉孩子怎么能哭得这么委屈，一边还狠心问道，“你来干嘛的？”
　　“你干嘛…突然生气…我不想你…不想你走不行吗…”眼泪也没人擦，乐盈缺只能自个儿蹭着脸颊。
　　顾沉把手从裤袋里拿出来握住乐盈缺的手腕，“不想我去哪？”
　　“不想你当兵…也不想你出国…”乐盈缺哭得更凶了，自己好像承认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恋爱之中最卑微的莫过于此，他原以为最快也得明天，这小东西才会主动找上门来，又或是乐盈缺沉得住气，能一直耗到自己心软。
　　刚刚自己难受得快要死了，乐盈缺站到他家门口的时候，顾沉就已经喜出望外。不过是一句不想他走，先前什么气都消了。
　　顾沉捧住乐盈缺的脸，撩起衣角给他擦眼泪，“你哭什么？我这儿一片痴心，你都当驴肝肺呢？要走得又不是你，你还委屈？”
　　顾沉又道，“是你不让我走的吗？”
　　乐盈缺哭到打嗝，一抖一抖地点头。
　　“那咱俩商量个事吧。”鼻尖蹭着鼻尖，顾沉淡淡道，“你不让我走，我得考省内大学，你看我现在这个成绩，离省里稍微好点的大学还差十万八千里。”
　　这不还是得出国或者当兵嘛，事已至此，乐盈缺又想哭。
　　“不就是学习吗？我还不信这世界上还有比追你还难的事情。”顾沉掐着乐盈缺的脸颊，笑得一脸匪气，“你先帮我定个短期目标吧，能考上四百分，你就主动亲我一口。”
　　乐盈缺是死鸭子嘴硬，“是你想学习，为什么要我亲你？”
　　“那我还想占你便宜你让我占吗？”
　　乐盈缺心想不让你占你也占了，可他要是不答应，顾沉这么小气，是不是马上又给他脸色看。
　　“行还是不行？你看我现在的分数还是有点困难的，一时半会你还亲不到我。”可太不要脸了，说得好像乐盈缺非亲他不可一样。
　　左右是说不过顾沉，乐盈缺点了点头，顾沉猛地按住他后脑勺，一口吻在了他嘴唇上，乐盈缺还没回过神，腰上被顾沉勒紧了。
　　乐盈缺被亲的有些缺氧，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顾沉才放开他，他靠在顾沉的肩头，不服气地小声念道，“你明明说考上四百分才亲的。”
　　“我说的是你亲我，现在我亲你呢。”合着怎么样都是顾沉占理，又听到他痞痞地说道，“你刚鼻涕泡都哭嘴上了吧，亲得我一嘴咸的。”
　　乐盈缺刚想挣扎起来捶他，被顾沉紧按在胸口，“抱会儿别动。”
　　搂了好一会儿，顾沉才念念不舍的松开，“走，送你回家。”
　　从院子里推出自行车，顾沉盯着乐盈缺的手腕说道，“把我给你的石头戴上，反正你家里人都看到过，他们再问你就说我不肯拿回去。”
　　早就过了乐盈缺平时到家的时间，顾沉还慢悠悠的蹬，乐盈缺也没催他，挨骂就挨骂吧，心里是这样想的。
　　“那你周末还是不要带我去玩了，找个家教吧。”目光得长远一点，不能只贪图眼前的快乐。
　　“劳逸结合你懂吗？”顾沉说道，“咱俩一起报个补习班吧，还能一起上下学。”
　　乐盈缺心想也行，周末也能见面。
　　恋爱使人学习进步，两人没事就跑到市图书馆，周末就是补习班，平时还能一起在顾沉家里写个作业什么的。
　　只是顾沉太流氓了，做出一两道题都能凑到乐盈缺身边，亲他一口以示庆祝。


第14章
　　眼看半期考试不到一周的时间，顾沉心里还有点七上八下，头一次紧张了一回学生该紧张的东西。
　　大课间陪着乐盈缺去买零食，一袋巧克力球，见乐盈缺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
　　顾沉一把夺了过来，手里颠了颠，从口上往里看，“怎么还这么多？”
　　“干嘛呀？你要吃？”说着乐盈缺就想抢回来。
　　顾沉手上一闪，“手给我。”乐盈缺乖乖伸出手，顾沉从袋里倒出几颗给他，又说道，“少吃点糖，坏牙，你以为你还是小孩没换牙吗？”
　　乐盈缺是有点贪嘴，但是好话他还是能听的，不大情愿道，“那剩下的怎么办？”
　　“给我弟，让他坏牙。”
　　巧克力往兜里一揣，顾沉得送乐盈缺上楼，下节课他们是体育课，送完乐盈缺他再去操场。
　　下楼时顾沉还念念有词，“新学期都不一起上体育了，苦命鸳鸯。”
　　体育老师正整队，简单说几句就准备放他们自由活动。
　　旁边突然有人小声嘀咕道，“有点晕。”
　　“别交头接耳的，这一两分钟你们都站不住。”体育老师耳尖的不行。
　　话音刚落，教学楼爆发出一阵骚动，紧接着各个教室里陆陆续续的跑出学生来。
　　“什么情况？”操场上的班级也被这阵仗吓到，体育老师看着有点奇怪，说道，“先别解散，都别乱跑。”
　　他们站在操场上体感并没有建筑物里的人那么强烈，脚下传来剧烈的震动，有人喊道，“是不是地震了！”
　　顾沉一听拔腿就跑，根本不管身后体育老师的呵斥，“顾沉你去哪！给我回来好好站着！”
　　已经有不少学生跑到教学楼下，顾沉一路跑过来，也没看乐盈缺的身影，想去他教室找他，又怕他已经跑下来了。
　　震感并没有减弱，路灯都肉眼看见的在摇晃，顾沉找了一圈没看到乐盈缺，反倒看到了乐仙引。
　　乐仙引像是也在找他弟弟的样子，见到顾沉第一句话就是，“我弟弟跟你一起的吗？”
　　顾沉摇头。
　　地震不久通讯就受到了影响，乐仙引前后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拨通。
　　顾沉眼尖看到了乐盈缺的同班同学，两人一起拉着人询问，“乐盈缺下来了吗？”
　　大家都是一次经历地震，几个小同学被吓得迷迷糊糊的，摇头，“没注意。”
　　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他跑到一半好像又倒回去了。”
　　不等乐仙引有反应，顾沉已经跑进了教学楼，见状的老师喊道，“那是哪个班的！现在别进去！”
　　乐盈缺所在的班级楼层不高，顾沉跑进二层时，已经感觉不到地在摇动，不知道是适应了震感，还是地震已经结束。
　　“乐盈缺！”嘶吼声在楼梯间回荡。
　　乐盈缺跑到一半发现手上的石头不翼而飞，转头又原路返回，都是往下跑的人，他想挤上去有些困难，又害怕被人推倒，贴着墙往教室跑。
　　玉石掉在教室门口，应该是跑出教室的时候被勾掉的，乐盈缺刚蹲下捡起，就听到顾沉撕心裂肺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