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你清醒一点(25)

　　“你脚怎么了？”周游皱眉低头去看。
　　童桐：“…………”
　　“快，给我看看。”周游弯腰去脱他的鞋。
　　“看你大爷！”童桐一巴掌就准备打过去，又想到他是下面那个，到底没打下去。
　　“怎么了？”周游疑惑。
　　童桐叹了口气，看着他解释：“……我不能跑步。”
　　周游愣了，想起来童桐有哮喘。
　　“别这么看我。”童桐蹙眉，“我本来就不喜欢跑步。”
　　周游没说话了，冲着他笑了笑。
　　上课铃声正好响了，李主任拿着卷子进来了。
　　“明天就要月考了，但是，这次小测，班上还是有些同学狠心的把我抛弃了，我……”
　　讲台上李主任已经点了好几个学生站了起来，嘴里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童桐却像是没听见，他拧着眉偏头去看周游。
　　周游看着不对劲，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在想什么事。
　　童桐本来以为周游是间歇性情绪沉默，没想到周游一天的话都不多。
　　转头一看着他的时候倒是笑，上厕所也非得拖着他，但就是话不多。
　　一直到放学，童桐刚想问问周游怎么了。
　　“我有事先走。”周游飞快的把书收进了书包，往肩上一甩，“你自己先回去。”
　　“啊？”童桐愣了，“你干嘛去？”
　　“晚上找你。”周游说完就跑了。
　　童桐愣住，看着人跑远，才反应过来去收拾自己的书包。
　　出校门往回走了一段路，童桐看着别人身边站着的朋友，突然觉得少了些什么。
　　周游的碎碎念，周游的大白牙，周游的傻逼，周游的腿毛。
　　什么腿毛。
　　童桐拧着眉，发觉出自己情绪的不对劲。
　　他为什么要想周游的腿毛。
　　童桐烦躁的在自己头上揉了一把，回家吃完了饭就去上晚自习了。
　　他想着自己晚自习得问问周游怎么了。
　　但一直到下晚自习，周游也没来。
　　李主任还把他给叫住了：“周游今天怎么没来上晚自习，也没请假。”
　　“不知道。”童桐拧着眉。
　　“我看着你俩关系很好啊，你给他打个电话？”李主任问。
　　童桐听着李主任说他和周游关系好，心里突然就有些烦躁。
　　关系好周游能什么都不说？
　　关系好周游让他一个人自己走回家？
　　好个屁。
　　“我跟他关系就表面关系，虚假姐妹老师你知道吗？而且最近我俩还断绝姐妹关系了。”童桐一通说。
　　李主任：“……啊？”
　　说完童桐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都不敢看李主任，弯腰鞠了个躬，飞快道：“老师再见。”
　　“啊？”李主任愣了一下，“再见。”
　　童桐憋着闷气回家，坐在窗台前的书桌上，大战完了五张卷子。
　　正换了一把剑，准备迎接下一个对手的时候。
　　开了个小缝的玻璃窗户，突然被敲响了。
　　像是被小石头砸响的声音。
　　童桐没在意，窗户马上又响了一下。
　　他这才疑惑的伸手推开窗户，压在书桌上，探头去看。
　　“童桐！”周游的声音响起。
　　童桐跟着声音，低头看下去。看见了站在楼下，怀里抱着一个大包，笑的正开心周游。
　　“童桐！这儿！”周游以为他没看到自己，又挥了挥手。
　　童桐拧着眉看他，本来不想说话，但是没忍住问：“你怎么连晚自习都不去上？”
　　“我去买东西了！”周游喊。
　　“买什么！”童桐也喊。
　　“等会给你看。”周游说。
　　“什么？”童桐没听清。
　　“等会儿给你看！”周游又说了一遍。
　　“你他妈不会上来了说嘛！”童桐喊的嗓子发涩。
　　“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周游喊。
　　“什么！”童桐探着头看他。
　　周游莫名一阵羞涩，仰头喊：“你喜欢大貂吗！”
　　童桐根本跟不上他的脑回路，而且楼上楼下，也隔了挺远的，他没听太清：“你说什么？”
　　“我说！你喜不喜欢——”
　　“喜欢你大爷个皮球！你还敢来！”楼下窗户猛的被推开了，怒吼的男声咆哮，“又过来骚扰我妈！她都六十了！”
　　周游连连摆手：“不是——”
　　“滚！”楼上猛地浇下来一盆水，哐当而下。
　　周游：“………………”
　　“我他妈。”周游抹了一把头上的菜叶子，难得骂脏话。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仰头大喊，“我是说——”
　　“你别说了！你走吧！我儿子不会同意我们的！”一道卡着痰的老奶奶声音传了出来。
　　“好的奶奶！”周游狂吼，“没问题奶奶！奶奶再见！”

　　☆、第二十三章
　　周游跑进楼道, 看着自己怀里裹着的大貂，叹了一口气。
　　他就是等不及了了，在市中心转了一圈才看起一件还行的，这才站在楼底下就喊人。
　　这要是在他自己的家里, 他给童桐也能送一卡车出来。但是现在不行了，太穷, 暂时只能买两件貂。
　　那一盆子凉水也把他给淋醒了, 周游想了想，觉得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他太急了，冒冒失失的, 他控制不好结果。
　　他必须找准时间一击即中。
　　“周游？”童桐的声音从楼梯上面传了过来。
　　“嘿！”周游嘿的一声喊亮了声控灯, 仰头朝上喊, “看着，别摔了。”
　　“没事吧？”童桐下了一阶楼梯, 站在上面, 居高临下的看着抱着一大团塑料袋的周游。
　　“就淋了一下, 能有什么事儿。”周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你刚刚说是买了什么？”童桐好奇的看着他怀里的那个大袋子。
　　“没什么。”周游摸了一把鼻子，“先上去吧, 我这会儿有点冷了。”
　　“嗯。”童桐看他有意转移话题也没多问, 转头往上走，一边提醒了一句，“明天就考试了。”
　　“啊？”周游自己也忘了这茬，“明天就考啊！”
　　“今天有两张卷子，我已经做完了。”童桐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你换个衣服过来吧，卷子我给你拿了一份回来，在我那儿，不会的问我。”
　　“行。”周游应了一声，进了房间放好东西 ，快速的冲了个澡。
　　敲响了童桐家的家门。
　　“叔叔阿姨睡了？”周游压着声音，低头凑近了穿着一身睡衣的童桐。
　　童桐小声的嗯了一声，往旁边躲了躲。觉得周游的气息太热，烫到了耳朵。
　　“你真好。”周游低笑着感谢。
　　周游压低的声音带着粗粗的闷哑。
　　童桐耳尖瞬间染红了，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蜷起了放在兜里的手指头。
　　“像我妈。”周游又补了一句。
　　童桐顿时透心凉，害羞那玩意儿是什么，不知道。
　　进了房间，两人坐在了书桌前。
　　童桐房间里除了床，就是这张书桌最大了，两人坐着一点儿都不挤。
　　他把今天发的卷子递给了周游，自己也开始复习。
　　但是今天跟以往不同的是，童桐耳边多了一个絮絮叨叨的声音。
　　带着有时候控制不住的东北腔。
　　“这个字怎么解释？”
　　“这个是思乡的思想感情吗？”
　　“他是想他老婆还是想他老妈了？”
　　“这个表达了啥玩意儿？这条鱼炖的很香吗？”
　　倒不觉得烦，童桐喜欢这种，像是陪伴。
　　万籁俱寂，晚风清凉，筒子楼这一大片都陷入了黑暗。
　　只有一个散发着微光的窄窄窗台照亮了一方小小天地。
　　两个少年并肩奋战在暖色的台灯下。
　　手里握着剑，眼里闪着光，斩开了前方的长夜。
　　童桐解完最后一道题，松开笔，甩了甩酸痛的手腕，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大盘表。
　　已经凌晨一点了。
　　周游压在手臂上睡着了，露出来的一半侧脸没有平时看着那么具有攻击性。
　　安静睡着的周游看起来有些可爱。
　　睫毛还挺长。
　　童桐小心的按灭了台灯，轻手轻脚的起身拿着两个空了的水杯去了客厅。
　　他推开房门，客厅里开着一盏小小的落地灯。
　　中间的沙发上弯腰坐着一个人，听见推门声慢慢的坐直了。
　　“爸？”童桐惊讶。
　　“哟，我家宝贝儿还没睡呢。”童京申回头看他，冲他招手。
　　“你怎么还没睡啊。”童桐拧眉，他爸的身体不能熬夜。
　　童京申看着他，眼里像是有些东西，只是一晃眼。
　　童桐走近，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能隐约察觉到他爸发红的眼角。
　　童桐沉默的坐在了他爸旁边，偏头看着他。
　　“学习不许这么晚。”童京申笑着批评他，“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高三怎么办。”
　　“没有。”童桐软乎的笑了起来，“明天月考，平时不会这么晚。”
　　“你以前考试可从来不紧张。”童京申眯眼看他。
　　童桐低下头没说话。
　　那是因为他以前看不上年级第一的奖金。
　　但是现在不行，他只能万无一失。第二名都不行，他必须拿第一。
　　“爸。”童桐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刚刚怎么了？”
　　童京申看着前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妈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说手指头疼，我给她按了一会儿，她才睡安稳了。”
　　童桐这次看清了他爸眼里闪着的泪。
　　“她从小到大就没吃一点过苦。”童京申叹气，“我没钱的时候连跟她说句话都不敢，后来吃了点儿苦，弄了点钱，这才娶上她。她现在在琴行里教学生，什么都教，一天下来手指头都弹肿，嗓子也是哑的。”
　　童京申说到这儿停了一会儿，弯腰抱住了头：“……我受不了，她说手指头疼。”
　　童桐看着他爸这样，眼眶烫了，鼻子发酸：“爸爸……你别担心，我很快……很快就能毕业……”
　　“哭什么，丢不丢人。”童京申抬头看他，心里也不好受，紧紧抱住了他儿子，“咱们家桐桐长大了，是大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