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小农场(100)
这还是叶池第一次这么直接地关心叶宏涛,叶宏涛感动的擦眼泪,他年轻的时候觉得什么老婆孩子的,别来烦他就行了,所以苏又薇带着叶池走的时候,他丝毫不挽留,后来依旧在社会上混来混去,混进了监狱里面,待了五年半,只有叶国盛去探监过几次,告诉了他叶池的情况。
在狱中孤独时,他会想到没有见过几面的儿子,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经历的事儿多了,他觉得有个儿子真好,是他的血脉呀,是他的儿子啊,心里想着出去的话,也得尽尽做父亲的责任,所以他一出狱就是找以前的兄弟,准备赚点钱。
没想到兄弟们一个个都理他,他再一次经受世态炎凉,与人冲突后,受了伤,儿子和爸爸跑过来,他愤怒地对爸爸吼了两句,却被儿子一拳打过来,才十三岁的儿子就敢打他,他当时就蒙了,儿子指着他批评他,接着又一次进监狱。
这次进监狱,心态完全不同了,曾经的锐气与狂妄都被浇灭,特别是出狱后,发现得了重病,可能即将离世,以前称兄道地的人,见到他就躲的远远的,这时候儿子和爸爸却出现了,爸爸不声不响地照顾,儿子却全程绷着脸。
在他拒绝治疗,儿子当时就拍着桌子说“你要死死远点,别连累爷爷。我告诉你,就今天晚上,趁爷爷睡着,你看怎么好死,你就怎么死,我绝不拦你!”,哪怕爸爸在旁劝着,儿子仍旧怒火滔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怕了儿子了,乖乖地接受治疗,可能祸害遗万年吧,得了那么重的病他居然活下来了,爸爸很高兴,儿子没有任何表情。
他在鬼门关走一遭,也彻底醒悟了,什么都不如亲人,他想对亲人好,想对儿子特别好,死乞白赖地赖在家里,才没有被儿子赶走。
有一天他忍不住好奇问一下苏又薇的事儿,儿子当即脸色一沉说“我妈过的很好,你要是去打扰,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他赶紧说不打扰不打扰,此后也不问了,是他对不起苏又薇,苏又薇能够给他生个这么优秀的儿子,他真的感谢上苍了。
看着儿子这么维护和疼爱爷爷和妈妈,他这个做爸爸羡慕又眼红,没想到儿子慢慢地也关心自己了,他心里又喜又涩,看着儿子抬步朝车子前走,他喊一句:“叶池啊。”
叶池回头。
“有时间也给爸爸打个电话。”
叶池点点头。
叶宏涛眼泪就下来了:“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啊,不要舍不得花钱,爸在家挣着呢,不够就向爸爸要啊。”
“知道了。”
叶国盛等人在路口看着叶池陆明放小昊子三人上车,叶池三人一上车,就趴在车窗前叶国盛等人,看着他们的苍苍白发,看着他们深深皱纹,心里翻滚着滚烫的不舍。
叶池摇下车窗说:“爷爷,我放假就回来。”
叶国盛伸手擦着眼角说:“诶,爷爷在家等你。”
“好,等我有时间了,我接你看万里长城。”
“好。”
话音刚落,两辆小汽车驶离路口,叶池回头看着,直到看不到老人们了,他也没有收回目光,其实他很早就体会过重复的离别,和姑姑、和妈妈、和昆昆灵灵、和放哥等等,但是他还是适应不了。
每次离别,还是伤感。特别是和爷爷。
叶池吸了吸鼻子,听到聂言州喊:“叶池。”
叶池抬眸看向正在驾车的聂言州:“叔叔。”
“没事儿吧?”
“没事儿。”
“不用担心,我和你妈妈会帮忙照看你爷爷的。”
“谢谢叔叔。”
“不客气,你妈妈和闹闹现在应该在机场等你了。”聂言州开着车说。
“她们去机场干嘛?”
“送你啊,本来要来这儿送你的,可是返程的话车子坐不下,所以你妈就带着闹闹坐大巴去机场了,你第一天去上大学,你妈妈恨不得到你送到学校呢。”
叶池笑说:“不用的,我都长那么大了,自己去就行了。”
“嗯,有时间我们会去看你的。”
“好。”
到了机场门口时,除了看到苏又薇闹闹之外,还有顾雅清、叶凤霞夫妻、灵灵和昆昆,昆昆比叶池高一届,去年就考上了帝都的重点大学了,不过这些人都没有闹闹的声音大。
一见到叶池,闹闹就嗷嗷叫着:“哥哥!哥哥!闹闹在这儿!闹闹在这儿!”
这孩子声音太大,苏又薇赶紧捂住闹闹的小嘴,免得打扰别人,没法叫了,闹闹便像条刚捞出来的小鲤鱼,可劲儿地扑腾,苏又薇差点就抱不住她,还好叶池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接住了闹闹。
闹闹搂住叶池的脖子,开心地喊:“哥哥。”
叶池温柔地说:“声音小点嘛,不然会打扰别人的,知道吗?”
闹闹重重点头,小声说:“我知道了哟。”
叶池笑了。
抱着闹闹和大人说了一会儿话,叶池拥抱了叶凤霞,摸摸灵灵和她性子一样柔顺的头发,而后和陆明放小昊子三人离开,正在这时闹闹在聂言州怀里嗷嗷大哭,叶池跑回来亲闹闹一下,闹闹停止哭声,委屈巴巴地说:“哥哥,你要快点回来看闹闹,不然闹闹会哭的。”
“好,那哥哥去上学了,闹闹不哭。”
“嗯,闹闹不哭。”
“真乖,我们家的闹闹小公主最棒了。”
这次叶池离开,闹闹没有哭,叶池三人快速地办了托运,进了候机室,等了一刻钟,上了飞机,透过舷窗外,看着蓝天之中漂浮着层层白云,叶池心里的伤感还没有驱除。
一旁的陆明放温声问:“还舍不得呢?”
叶池点头:“嗯,从来没有离爷爷这么远过,也没有离开爷爷这么久。”
“没关系,等我们在帝都稳定了,接爷爷到帝都住一段时间。”
“帝都物价很高的。”
“你是小老板啊,还怕物价高。”
叶池笑了。
陆明放伸手搂过叶池,亲昵地说:“不是还有我吗?我们一起努力,肯定可以做到的。”
叶池笑着说:“对。”
“所以别伤感了,好好面对接下来的事儿。”
“好。”
三个小时的飞机,叶池三人一下飞机,就看到前来迎接的本校学长学姐们,叶池陆明放也和小昊子分开了,一个半小时的大巴,叶池陆明放到了帝都大学,正式开始了帝都大学的生活。
经过了高三魔鬼般的学习密度,到了大学,叶池突然有些不适应这么慢的学习节奏了,好在有陆明放在,两个人除了学习之外,天天腻在一起,等摸清了大学生活规律之后,两个人又一起找了一些兼职做。
叶池找的都是农业相关的兼职,为了更好地发展爱好,叶池陆明放两人在校外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买了自行车,每天骑着自行车上学放学,日子充实又惬意。
两人因为外表出众,收到不少表白,叶池觉得陆明放长得非常帅气,被人表白很正常。可是陆明放小心眼儿,每次叶池被人表白,他都得让叶池向他表白一次,不表白就生气。
叶池能怎么办?当然是宠着放哥了,这一点连小昊子都受不了,觉得叶池太宠陆明放,可是没办法,叶池陆明放两个人就是你宠我我宠你,腻歪死他了,可他就愿意和叶池陆明放一起玩,他也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写的抖M,能怎么办呢?都是自家兄弟呀。
所以小昊子就忍了,叶池陆明放笑而不语,转眼大一生活结束了,大二生活开始了,叶池陆明放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手里也赚了点钱,叶池就琢磨着把爷爷接到帝都来,看看爷爷一直向往的万里长城。
陆明放双手赞同说:“好啊。”
叶池立刻就计划了,节假日长城人尤其多,叶池陆明放便抽个相对人少的时间,回了一趟景山镇,把叶国盛接到了帝都。
先带叶国盛看皇帝的宫殿,接着两个人一起带叶国盛爬上长城,长城之上猎猎风吹,让人心胸开阔,看到宏伟的长城,连绵千里,叶国盛瞬间红了眼眶,陆明放赶紧问:“爷爷,你怎么哭了啊?”
叶国盛摆着手说:“没事儿没事儿,爷爷是开心的开心的,开心啊,这辈子终于看到长城了,长城啊。”叶国盛激动不已,又开腔说:“国家的长城,长城好啊,国家也好啊。”
叶池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自小就知道,爷爷的爱国之心,爷爷见证国家由贫穷孱弱到富裕强大,他把自己的命运紧紧地溶于国家之中,他没有为国家做些什么,但是国家却一直帮助着他,他心里一直存着莫大的感恩。
国家在他心中就是神圣的存在,长城就是一个代表,如今一切近在眼前,内心深处的敬畏、感恩、膜拜与深深的热爱无以言表,他怎么能不热泪盈眶呐!
叶池陆明放陪着叶国盛站在长城之上,站了许久,而后一起搀扶着叶国盛走下去,回到出租房的第二天,姑夫赵冯松过来了。
赵冯松正好是来帝都开会,得知叶国盛在这儿,便接叶国盛回去,叶池陆明放把叶国盛赵冯松送到机场,叶池拉着叶国盛的手说:“爷爷,你回到家后就先休息休息。”
“知道了知道了,你个小唠叨。”叶国盛笑呵呵地说。
“等我放假,就回家看你。”
“嗯,爷爷等你。”
爷爷等你——这四个字一直是叶池最喜欢的,只要爷爷说了这四个字了,叶池就安心了,爷爷肯定会在家等他的,送走了爷爷和姑夫,叶池陆明放坐在大巴,一起回到学校,下午的时候,叶宏涛发来视频电话,告诉叶池,爷爷到家了,一切都好,叶池放心了。
挂上电话后,叶池抬头看向天空,天空之中繁星点点,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他转身走向厨房,看见陆明放身形颀长,系着格子的围裙,正在料理台前忙碌,模样英俊的不像话。
叶池走上前。
陆明放专心地切菜,头也不抬地问一句:“爷爷平安到家了?”
“嗯。”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都很好的。”
“那就好,我们的爷爷们很健康,可以活到一百多岁。”说话时陆明放嘴角微微扬起,片刻后侧首看叶池一眼,问:“饿了吧?”
叶池回头:“还好。”
“不用着急,我马上就做好了,我新研制的菜,你肯定特别喜欢吃。”知道叶池是个小吃货,陆明放早就开始学做饭,一直到上了大学才有用武之地。
“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陆明放闻言看向叶池,在叶池脸上亲了一下,叶池微微一笑,说:“我妈也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了。”
陆明放手上一顿,郑重地看向叶池:“她怎么说?”
“她说,没什么,我还是她儿子。”
“咱妈真好。”
“你呢?”
“我早就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他们坦白了。”
叶池惊讶地看向陆明放:“你什么时候坦白的?”
陆明放说:“高考后就坦白了啊。”
叶池惊讶于陆明放那么早就坦白了,微微紧张地问:“他们怎么说?”
陆明放语气平常地说:“生气了一段时间,后来就没事儿了。”
“没事儿了?”
“是啊,我爸有个儿子,我妈有个儿子,我爷爷奶奶有孙子有外孙,又不需要我传宗接代,当然就没事儿了,不过,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你以后要对我特别特别好啊。”
“我会的。”叶池伸手搂住陆明放的腰,轻声说:“放哥,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一辈子。”
陆明放一愣,接着轻轻笑出声,放下手中的刀,回抱叶池说:“我也会一辈子对你好,还有,我没有刚才自己说的那么可怜,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他们还是对我很好,很尊重,也很喜欢你。”
“是吗?”
“是,大家还是很爱我。”
“哦,那你做饭吧。”
“……”
“我饿了。”
“再抱一会儿,说一会儿话嘛。”
“不说了,饿了。”
“那吃饱了再抱。”
“嗯,多做一个菜啊。”
“什么菜?”
“我想吃肉啊。”
“晚上吃肉不太好。”
“……”
“行行行,再炒个肉片。”
“……”
小小的厨房里两个身形在晃动,不时传来说话声,欢笑声,夹杂着饭菜的香气飘出窗外,融入星空之下万千烟火气息之中,平淡却真实。
后记
某一天,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叶池正在刷牙,听到房门声,他快速刷好去开门,一眼就看到喜滋滋的小昊子。
“早啊。”小昊子也找到兼职了,拿了第一个月的工资,特意过来请叶池陆明放吃饭的。
“早。”叶池说。
“明放呢?”
“还在睡。”
“我去喊他起来,一起吃午饭。”
“去吧,我去厨房烧点水喝。”叶池转身进了厨房。
小昊子开心地去敲陆明放的房门,没有回应,他伸手推开,发现陆明放的房间里空空如也,他正纳闷之时,头发蓬乱却带着十足慵懒帅的陆明放从叶池的房间里走出来,径直去了卫生间。
小昊子朝叶池的房间里一看,床单凌乱不堪,小昊子立刻懂了,在心里骂陆明放:“禽兽!禽兽!我兄弟叶池啊!”
转头一看,陆明放来到厨房温声和叶池说话,并且让叶池赶紧去洗洗脸,剩下的他来,等到三人出了房门,感受到寒意,陆明放立刻回房拿了围巾围到了叶池的脖子上,把叶池的手揣到自己的大衣衣兜里,开心地朝饭店。
见此情景,小昊子嘿嘿笑了,在心里说:“还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