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娶媳妇就要继承家产(144)
这时,副助的手机响了,忙接通,捂住嘴巴小声询问对方身份后,顿了顿,然后回头看向纪曜礼:
“纪先生,对方说有话一定要找您谈。”
“谁。”纪曜礼头也不抬地问。
“周忆澜。”
纪曜礼的眉眼变冷硬,“挂了。”
副助颔首,刚欲动作,纪曜礼的右眼皮无端地跳了一下,他心头闪过的什么,“给我吧。”
副助微愣,立马将电话双手递过去。
纪曜礼把手机靠在耳边,没有说话。
但那头的周忆澜听到了他沉稳的呼吸声,知道他在听。
“纪总,你可真绝情啊。”周忆澜的声音带着怨念。他此时在自家光着上身,抚摸着左胸口结的痂。纪曜礼给他洗纹身用的世界最先进的设备,就是为了他身上不留任何有关纪曜礼的痕迹。
他知道,纪曜礼是觉得他膈应。
纪曜礼的耐心显然有限,“没事挂了。”
周忆澜冷笑一声,冒出了没头没尾的一句,“在合约期内,我们只用履行夫夫之名,不用行夫夫之实……”
纪曜礼的眸色加深。
周忆澜:“纪总待林生可真好呢,后面还有保障演艺资源的条款,哇 ,可真让我羡慕啊。”
“你怎么知道的?”纪曜礼下意识想摸烟盒,却想起自己因为戒烟有一阵子没将烟带在身上了。
周忆澜的语气得意,“还是得感谢林生有个不争气的弟弟啊。”在跨年晚会的时候,周忆澜就已经开始找人跟踪林生了,自然也看到了他弟弟神情鬼祟地从林生家里出来的样子。
不久后又捉到蔡思明逃课,似出门做什么交易,周忆澜派的人截了胡,就花了小两万,得到了这么劲爆的几张图片,上面不仅有林纪二人的签名,还有清晰可见的手印。
周忆澜对着镜子,龇牙咧嘴地抠下胸口的痂,血肉模糊也不在意,只为留下疤痕。
“一开始,我是准备在厦门用这几张照片,威胁林生离开你来着,但是他走运,竟然拍到了我喂那蠢狗吃巧克力的视频,后来还牵扯出那么多旧事。”说到这,周忆澜恶狠狠地道:
“没想到吧哈哈!你们留着后手,我一样握着你们的把柄!我现在一身债和官司,你去帮我摆平掉!送我出国,不然我就把这照片发到网上!!后果自负!”
纪曜礼默了好一会儿,“我现在在国外,等我回去再谈。”
周忆澜一听有戏,绝望的心头涌上狂喜,语气依旧刻薄,“那你抓紧时间,我最多等你两天。”
副助察觉到车内气氛不对,待纪曜礼挂了好一会儿的电话,他的心里有些发怵,鼓起勇气回头。
纪曜礼却没注意到他这头,视线一直粘着路边,停在垃圾桶边的麻雀身上,说话时的语气很轻松,唇角竟然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吗?”
副助连大气都不敢出,微微摇了摇头。
纪曜礼把手机用力掷到窗外,在垃圾桶里砸出巨响,惊飞了那只麻雀。
“是威胁我的人。”
第86章 86
86
林生到骨科做了脚踝护理后, 再回到病房,舅舅依旧躺在床上, 不过刚才他已经醒过一会儿。身体仍旧虚弱, 所以比较嗜睡。
壮壮帮忙在附近酒店开了间房, 将舅妈送过去休息了,她情绪太过浮躁,留在这不利于舅舅病情的恢复。
但舅舅病情还不是很稳定, 第一天得有人陪床。
林生坐在病房的沙发上, 将陪着他劳累了一整天的壮壮派回家休息, 壮壮起初还不放心, 再三叮嘱后, 方才离开。
他手肘放在沙发垫上,撑着脑袋,睡眼朦胧间, 看着病床上舅舅已显老态的侧颜,头发里掺着星星点点的白。
舅舅眉宇间,和记忆里的妈妈极为相似。心脏病是蔡家的遗传病, 如果妈妈还在世的话,人到中年,许也是常常疾病缠身。
姥姥姥爷很早便去另一个世界享福了,舅舅算是妈妈在这世界上, 唯一剩下的嫡亲了。
林生埋怨过舅舅, 觉得他无能又贪心, 觉得他在一个家庭里活得并不像一个男人, 觉得他老用对自己的好来绑架,那样的好在不知不觉中就变了味道。
但因为血缘的纽带、长时间的相处,人的感情都变得太过复杂。
林生已经试着在万千事情上绝情,唯独不能视舅舅的生死于不顾。毕竟舅舅是在他觉得天塌下来之时,唯一向他伸出手过的人。软弱如舅舅,还是顶着那样大的家庭压力,将林生留了下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辗转反侧,为自己的不通透。这时候纪曜礼就会抱着他,说人都是有血有肉,他喜欢又心疼这样的林生。
睡着的最后一刻,林生在想,人世间的关系要是统统都能用简单的金钱衡量就好了,不掺杂任何情感,做最冷冰冰的交易。但如果真是这样,他希望,他和纪曜礼之间,除外。
今天他也累了,这一觉睡得有些沉,迷迷糊糊地,被身边低低的抽泣声给吵醒。
“思佳?”
女孩还穿着宽松的校服,不敢哭太大声,一直在用衣服袖口抹眼泪,见林生醒了,她连忙别过脑袋。林生的眼神放柔,这孩子从小要强爱面子,懂事起就很少在别人面前落泪,今天该是难过极了。
“下晚自习了?”林生问。蔡思佳现在正在读书的关键时刻,不好耽误。所以下午的时候,就被林生派人送去学校了。
他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九点多了。
“嗯。”思佳说话时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林生默了一会儿,对她道:“思佳,哥哥今天很疲惫,你能像小时候一样,抱抱哥哥吗?”
“不能,我长大了,是大姑娘了,不能随便抱的。”思佳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慢慢挪,还是钻到林生怀里,很轻很轻地抱着他。
林生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廓,“告诉哥哥,为什么哭?”
这一问,思佳又小声抽泣起来,“我不喜欢爸爸,觉得他很没用,但……但我还是怕他好不了,怕……”
林生挠了挠她的头发,“哥哥保证,你爸爸会好起来的。”
“真的?”
林生笑了笑,“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思佳鼻头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我还很内疚,总是因为这些烦心事,把哥哥牵扯进来。”
林生静静地给她擦眼泪。
“今天下午在学校,我的脑袋一直闹哄哄的,听不进去课,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但最想的,还是想为妈妈和蔡思明,向哥哥你道歉。”思佳鼓起勇气,说出这番话:
“你知道的,我妈从小就是重男轻女家庭长大的,所以这种思想在她的意识里根深蒂固,她从小就掐斤掐两地过活,逐渐被世俗化,事事都变得斤斤计较,为了不让自己吃亏慢慢变得尖酸刻薄。可过得再寒酸,也不会苦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思佳苦笑,“我还记得,去麦当劳买麦辣鸡翅,妈妈从来把好吃的鸡翅给蔡思明,将剩下的翅根给我。家里吃咸鸭蛋,蔡思明喜欢吃蛋黄,那我就只有蛋白的份。还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妈妈叫我端汤,我当时还想帮妈妈添饭,便把汤交给蔡思明,他怕烫,直接把汤掀地上了,后来妈妈把我揍了一顿,说是不该让弟弟做事。”
林生渐渐敛起眉心。
“那么爸爸,在我这有些可怜又不算太惨的童年里,扮演什么角色呢。”思佳深呼吸了一口气,“偷偷给我塞钱,让我再偷偷去买一对麦辣鸡翅,暗地里把自己的那一份咸蛋黄给我,等我被揍完以后,小声拿零食哄我。”
思佳的表情很无奈,“爸爸是爱我的,我能感受出来,可我在乎的并不是鸡翅和翅根的差别,也不是蛋白和蛋黄的差异,我就是希望,我在家里能受到平等的对待。只要我爸爸能站出来,为我说上一句话,我都能瞬间治愈,不过我等了这么多年,这样的情况,只是在梦里出现过。”
林生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和蔡思明吃同样一份白米饭长大的思佳,性格会生得这般不一样,和蔡家之人一点也不相似,那都是被逼出来的,没有人爱她,她就只能让自己变得值得被别人爱。
思佳说:“就是这样的爸爸妈妈,造成了蔡思明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觉得人人都该让他,依着他。”她脸上露出烦闷:
“我很多时候都不想看见他,觉得如果没有他在的话,或许我就能获得两份疼爱。可我还是会想起他小时候,拉着我的衣服,臭不懂事,把鼻涕都擦在我身上,赖皮叫姐姐样子。
“这次他做了这么严重的错事,我并不觉得对他是一个灾难,反而是一个很好的契机,让他受受挫折,改改性格。让他回炉重造是不可能的了,至少不要再那么讨厌,我就觉得很好了。毕竟以后走上社会,不是谁都能像家人一样,惯着他。”
她望着林生,“哥哥,这些年你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很多了,不要再被我们家牵绊住脚步了,人的贪心是没有尽头的,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不该是该这样被践踏的。我为妈妈、为蔡思明,也为爸爸,向你道歉。”
以前觉得心酸,最近林生倒很少有这种感觉了,因为他自己也拥有了家庭,有了足够安全的依靠,但他仍旧心疼这个妹妹,“要不哥哥想办法,把你送出去读书?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国家?”
思佳摇了摇头,“我想摆脱现状,可逃避到国外并不是永久的解决办法。所以我决定靠自己努力,考到外地的大学。家里我待不下去,但我又不能离家太远。弟弟这样不懂事,爸爸身体又不好,我需要肩负起属于我的责任。”
她冲林生笑了笑:
“我要快点成长,不能再给哥哥增添负担了。”
……
林生扶着墙,慢慢走到病房外,忽然发现外面站了两位黑衣的魁梧男人,见他出来,弯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