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蠹(11)
作者:贺喜
时间:2019-02-18 11:55:49
标签:ABO
辜小鹏打鼻孔里喷气,表示不屑。齐金明也否定:“他妇人之仁啊,你让他养动物防身,他可能把那东西给你揣怀里,舍不得让动物冲锋陷阵。”
我当时动作不大庄重,一边吃一边美得晃来晃去,因为饭菜的确爽口,我同时还点着头,示意齐金明说得很对,我看不得动物受苦,更别说让动物去帮我挨打挨杀了。我要是养什么动物养出了感情,的确是揣在怀里护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们仨看着我这样,全都摇头。
作者有话说:
今天短小了些,明天的更新有爆点,补回来~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我在医院度过了整个夏天,没能回家,到了秋天,又打包上东西跟着齐金明回了村里。还是那个屋子,还是那个房间,但人少了许多,原来的人有些死于甬道坍塌,有些死于齐金明布下的陷阱。地洞由于坍塌,也被重新修整过,还在地面上搭了个棚子防止漏雨。为了避村人耳目,队里人在院里晒了一地陈芝麻烂谷子,现在我们看上去更像倒腾土特产的了。好在这个村的劳动力都出外谋生,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求生尚且艰难,也没空来管我们。
我们回村的时候,恰好撞上秋老虎,乡下也没个空调,我抱怨了一句热得不行,齐金明就派人下去搜刮民脂民膏,终于集全村之力给我弄来了个电风扇,那电风扇也是个倒霉玩意,除了扇片不太转哪儿都转。队里都是些好汉,火力壮得不行,于是大家结伴下河乘凉。每天下午四点过,队伍浩浩荡荡走向村后小河,好饮者还要提两箱啤酒放到河里,让河水天然冰镇,又有自告奋勇者把烧烤架子架好,及至入了夜,火辣烧烤配冰镇啤酒,整个队伍人均尿酸是嗖嗖往上涨。
但这些时候齐金明都不在,他虽然领导群众,但并不深入群众,其他人都说他是琢磨怎么挖土特产去了,但我想他是不愿意瞧见这群粗人学小孩半|裸戏水,那场景挺摧残眼球的。
这天夕阳烤得人口干舌燥,诸人下了河,半截身子泡在凉水里,又开了冰镇啤酒对饮,话多的人就叭叭地聊开了。都是龙精虎猛的年纪,这种情景之下,必然说到相好。甜甜和辜小鹏年纪还小,插不进这种话题,于是借口上厕所,跟俩小学女生似的结伴逃走了。队里人没了忌惮,开始胡吹乱侃,这个说他相好的奶大,那个说他相好的水多,那叫一个天花乱坠。他们说来说去,一拍大腿,全都懊悔得很,说早知道这次在乡下待这么久,该把相好的也接过来。
我终于插了句话:“那哪儿行啊,我们是来下地的,又不是来开窑子的。”
众人哈哈大笑,有人拍我肩膀,似乎很满意我的融入。
又有人说:“你们倒是想得美,你们想带,齐爷也不干啊。他老说什么一滴精十滴血,色是刮骨钢刀啥的,连按摩店都不让我们去。”
我特别想笑,心道那是他的经验之谈。
刚才说要把相好接到村里的人不屑道:“齐金明的话你也听?他妈的,不就是傍了辜家吗,张了腿还不是一样的操。”
其余人忙嘘声,食指比在嘴唇上,他们又观望了一番,见那三人都不在,这才偷偷又打又笑起来。还有人对我挤眼睛,想和我达成龌龊的共识,他们都以为我和齐金明有利益冲突,因此不合。
我一下无比厌恶他们。平时一个个点头哈腰,一口一个齐爷,还故意输钱给齐金明捧他开心,可背着人的时候,说话指不定多难听。想到流过这些人身体的水又流过我的身体,我感到恶心,“哗”一下从水里起身,走到岸上披了衣服,不再参与话题。
不乏有笑者问我:“少爷!您不泡啦?一起说会儿话呀。”
我冷着脸说:“免了,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
诸人纷纷咋舌,看着我离去,有几个本来努力做鬼脸,目的是压住笑意,但在我走出去一段路后,他们最终还是破功了,在水里笑成一团。
据说从那以后我多了个「夺命书生」的外号,原因是说话比较傻|逼,容易把人笑死。
乡村的夜晚是很寂寞的,没有娱乐,所以那些人都呆在屋后河边烧烤,载歌载舞,聊以慰藉。而我一人留守屋内,缩在被窝里看书,现在我明白为什么古代书生都幻想红袖夜添香了,就算没有颜如玉,哪怕有个小书童聊聊天、泄泄火也是好的。
转念一想,我哪有拿别人泻火的资格,我不被齐金明拿来泻火都是好的了,只好叹一口气,继续看书。为了解闷,从西安出发时,我多买了不少书带来,都是《陶庵梦忆》、《浮生六记》之类的古本,我读书很慢,自然杀时间。
看着看着,我听见院里有声音,以为是烧烤大哥们回屋了。我把窗推开一个缝,却看见是齐金明,他进了院子,栓上门栓,走到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他伸手试了水温就开始脱衣服。他的黑皮衣、黑T恤、历经沧桑而看不出颜色的军裤,当然还有内裤,一一被他扔到磨盘上去。接下来,他蹲在水龙头下开始洗澡。
那池子说是洗手池,其实跟拖把盆差不多,水龙头跟一般人腰部齐高。齐金明个子太高,这会儿为了打湿头发,只好费劲地缩着身体,努力把脑袋往水龙头底下怼。我从这个角度窥去,只能看见他扭曲的背,那儿肌肉丰隆,由于姿势别扭而或张或弛,肌肉线条被月光勾勒出明暗,沟壑纵横。
齐金明很不讲究,头发打湿以后,抓起一坨奇形怪状的肥皂就往脑袋上抹,抹好肥皂后一通乱搓;脑袋上好不容易搓出点泡以后,他又开始冲洗身体,还是用的那块肥皂;到了最后,他拿食指在肥皂上蹭了一下,又把手指塞到嘴里,叽里咕噜开始漱口。
浑身上下清洗完毕后,齐金明站了起来,我看见他像狗一样甩干头发,又拉伸一下肌肉,让整个身体舒展开来,沐浴在月光之中。我刚认识齐金明的时候,被他打得满地找牙,第一印象先入为主,以为他又高又壮。现在看来,他只有一身精瘦肉紧紧裹着骨头,真的不属于壮实的那类人,甚至可以说是刚好相反:他舒展身体时,四肢瘦长,体侧肋骨都能数清,腹部内陷,有腹肌突出,没有脂肪填补。我知道这是体脂率低的结果,但这不妨碍我依然感到震惊。说实在的,齐金明看起来还不如一个走健身路线的男演员有力,那一具好身子肌肉虽然浮凸,也好似到了强弩之末,不知无穷力气从何发出。我无法想象他怎么能靠这样一具躯体行走大漠,更别说要打打杀杀。
齐金明浑然不知有人看他,他洗开心了,赤条条无牵挂,又挂上了笑嘻嘻的表情。他没拿毛巾,于是开始原地蹦蹦跳跳,试图把身上水珠甩飞。
我想我的痴傻就是打那会儿开始的。我在心疼一个很可能是我生命中遇到的最强大的男人,对方悍勇过人,指哪儿打哪儿,我居然还怜惜他的柔弱,怕他使不出力气打人。现在想想,崇拜给齐金明披上了神性,而我对他的逐渐倾心,把他的神性剥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柔情。
二零一四年秋天,我宿在一户农家,往外是四面旷野。夜色笼罩,月光很亮,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关心齐金明光腚站在院子里,屁股凉不凉。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齐金明开始想办法训练我了。
鉴于我的身体天生不是那块儿料,他的方法是让我了解一些常见的武术套路,知道练这些把式的人的命门在哪儿。遇到一般情况我可以拔腿就跑,但一旦不幸狭路相逢,直接攻击对方命门,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于是我被迫读了很多武术秘籍,都是些民间杂技,很玄乎的东西,真正招式丰富能够成书的倒是很少,大都散散碎碎——什么魁星踢斗、什么八步赶蟾、什么蝎子倒爬城,看得我是眼花缭乱。我对这些奇技淫巧的接受能力很强,大概是跟着我舅混久了,耳濡目染,知道坊间卧虎藏龙,有很多不为主流社会所知的厉害之处。
把书看完,就轮到辜小鹏和甜甜在我面前对打一番,我得说出他俩各自使的什么招数,是南枝拳还是铜扁担,是形意拳还是六合拳。我没事儿时候闲下来一想,我这不是给他培养成了王语嫣吗?
秋天到了,土特产却还没有下落,原来的甬道塌陷,主墓室没机会再进,齐金明他们从第三窟下去,把耳室都掏空了,这才恋恋不舍地退出来。不过我也不愁,陕西有个吃饭大学,号称“百墓大”,随便一铲子下去都有货,可见这地十三朝古都的名声不是白来的,可惜我们这趟来没带能看风水的人。据说齐金明会看,他一伸手指头辜小鹏就开挖,没想到挖出来一窝田鼠,队里人摩拳擦掌,想要烤鼠肉来吃,可全都被甜甜拦住,那窝田鼠最后被他抱出来养在屋里了。辜小鹏相信齐金明是一时失误,坚持道下次一定能成,但我看齐金明的表情略微尴尬,他自己根本都没有把握。后来他也不指路了,借口没带罗盘看不准方位,每天吊儿郎当地睡在田埂上晒太阳。
可见全身心倚仗齐金明是不靠谱的,他也有干不成的事儿,我们对他的一片痴心,终究还是错付了。
自那以后没了事做,我们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先组成队伍跑两小时长跑,接着开始踢足球,一踢就是一上午,球是羊肚里塞了包草,踢起来噗噗放屁。我这人没什么竞争精神,不喜欢对抗性运动,本来不想参加,是甜甜生拉活扯,我抹不开面子才跟着踢两脚,其实也是划水居多。结果他们真一踢起来,我就傻眼了,这哪里是对抗赛,我看这是十八铜人阵,进去就出不来了。
跟着队里人踢了几天球,我发现一个问题,真的老A,必然是喜欢对抗性运动的。即便是温甜柔软如甜甜,也忍不住要加入队伍对抗一下,这是写在DNA里的本能,更别说辜小鹏这种天生一股火药味,以碾压对手为己任的ALPHA。这么看来,我和齐金明的确是异类。他性别不同,自然没什么好说,作为领导,他不加入球队,也只踢过一次球。那次是球飞出了石块垒的球场边线,一直远远飞到田埂上去,齐金明正在瞭望夕阳,正好看到足球飞来。我们遥遥望着,血色夕阳下,一个流丽人影一跃而起,同时向后踢腿,那腿飞得老高,一直越过头顶,踢中了足球,足球嗖地飞了回来。
这招我认识,叫“倒踢紫金冠”。
想到这里我叹口气,我是真把自己当成王语嫣了,齐金明就是我那倒霉表哥慕容复,为了讨他开心,我得苦读经卷,把自己打造成武学理论家才行。
我站在球场里,望他望得魂不守舍,没看到足球飞来,哐一下砸我脸上。旁人咋舌,避之不及,他们现在已经知道我是A中废物,不爱竞争,不善对抗,只喜欢躲被窝里看书,对我来说运动受伤是家常便饭,见怪不怪了。
到了傍晚,一队人以考察野外的理由溜走,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是去城乡结合部找乐子了。齐金明本来不喜欢手下涉|黄,但人之大欲也不是他能防得住的,只好放人去玩。于是入夜时候,只剩了我、齐金明、甜甜和辜小鹏四人。两个小孩虽曾打过擂台,但年纪相仿,日久生情,现在玩得很好。目前他们住到了一个屋,当了一对便宜爹妈,一起照顾田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