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越观 上(160)
苗伦本来正在和祝奕方善水说着话,也被颠得受不了,回头看了眼,突然擒住椅背,往前后左右的车窗外扫了两眼,就对着前头开车的手下嚷嚷了起来。
元沛捂着被颠得翻腾的胃问祝奕:“他在嚷嚷什么?”
祝奕也一脸惨绿,皱眉道:“他说不对,这路有问题。”
开车的人在苗伦的喝止下,却根本无动于衷,苗伦察觉不对,立刻抽出枪指着驾驶员威胁,副驾驶座上的人见情况不对,掌住方向盘后,一巴掌拍向了驾驶员。
那驾驶员被打得一愣,好像终于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被头的枪指住脑袋,吓得哇啦惊叫了一句,差点要松开方向盘做举手投降状。
苗伦用枪托给了他一下,让他赶紧将车停下。
驾驶员赶忙回头去踩刹车,然而这时,车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好像一直站在那里一样,直到车靠近了才有人发现,驾驶员来不及躲避,直接撞了上去。
人影被撞到了车前,满是鲜血的脸忽而转了过来,正面贴上了车窗玻璃,那人颅骨碎裂,吐了口血,五指带着血痕抓在车窗玻璃上,瞬间没了声息,瞪大的眼睛似乎惊恐又似乎死不瞑目一样。
最恐怖的是,那人居然有一张和苗伦一模一样的脸!
“啊——!!”
前排驾驶和副驾驶尖叫出声,猛踩刹车。
祝奕以为问题已经解决了,刚刚才松了口气,正在给方善水和元沛翻译苗伦他们要停车的事,谁知话刚说了半句,车子就猛烈震荡了下,似乎砰地撞上了什么,又紧接着急停。
车后的几人都差点被连番颠簸震成了滚地葫芦。
祝奕和元沛坐稳后抬眼一望,看到车窗上苗伦那带血的脸和几乎碎开的颅骨,不禁瞪大眼看向自己身侧。
苗伦还好好地在车内,就在祝奕身边,也一脸惊悚地看着车窗上和他一样的人。
大概最近遇到的怪事不少,苗伦迅速冷静了下来,大声叫道:【别慌,我在这里!拿起武器,这应该是敌人的阴谋,可能会有敌袭!】
外头森林很安静,也不知道被刚刚迷糊中走错的驾驶员开到了哪里,停下的车子外,苗伦死不瞑目的脸,正贴在车窗上,让车内的人都渗得要命。
尤其是驾驶座上的两个缅甸人,甚至已经对车内的苗伦产生恐惧了,握着门把似乎随时准备逃出车子,还不太相信地质问苗伦:【你怎么证明自己是真的三当家?】
【你们这些蠢货,我难道不是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吗!?】苗伦被气得不轻,但是声音却有些颤抖,那车窗上的人实在和他太像了,连他自己看着,都觉得是镜子里的倒影一样。
突然,苗伦想起了祝奕找来的方善水,赶忙求助救星一样道:【大师,大师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祝奕立刻给方善水翻译了一下。
方善水突然发现,转过头看他的苗伦,额头上裂开了一条红色的细线,好像血一样,那细红线的位置,竟然和车窗外被撞死的苗伦,颅骨上的裂缝,有细微的重合。
这时,那车窗上苗伦的尸体,抓在车窗上的五指就好像松脱了一样,突然从车盖上滑了下去,尸体的脸和手,在车窗玻璃上印下了一长溜血痕,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终于渐渐消失在玻璃后。
方善水赶忙指着外头下滑的苗伦道:“快,把外头那个尸体弄进来。”
祝奕将方善水的话翻译过去,前头的两个缅甸人都有些不想去,被车里的苗伦怒喝两声,才勉勉强强地下车。
方善水也打开车门,迅速地下车。
方善水一动,元沛祝奕和苗伦自然都跟着下来了。
苗伦带来的车队,还有另外几辆吉普车,但是不知何时,那些车已经跟他们走丢了,他们好像完全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三当家,没有了!那具尸体没有了!】前头下车的两个缅甸人叫嚷着。
苗伦心里有些六神无主,忙看向了方善水,不明白这位大师为何会要那具跟他一样的尸体。
方善水立刻上前,来到刚刚那个苗伦所在的位置。
那具尸体在车窗外留下的血迹都还在,但是尸体却突然没有了,方善水伸手摸了一把车窗上的血,有些古怪地看向周围。
出了车子后,丛林中那种蚊虫干扰的声音更加严重,这个原始丛林似乎遍布阴气,气场已经发生了不明的变化。方善水肩膀上的手办师父是受影响最小的,扔在无忧无虑地啃着它的章鱼烧,甚至啃得比平常更欢快,仿佛有谁给它在章鱼烧上头洒了层孜然。
方善水问:“这座森林,是不是死过很多人?”
听了祝奕的翻译,苗伦赶忙点头,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
祝奕道:“苗伦说我们应该是误入了野人山的一些危险地带了,传说这里野人生存的地方,不过现在已经很难见到什么野人了,这里环境恶劣,几十年前,我们国家也有数万军队栽在这里。”
祝奕此时已经有些后悔了,他只听那个朋友说,遇到了一些诡异的事,但是祝奕觉得他弟弟当初遇到的事也很诡异,觉得有方善水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是他能够预料到的。
元沛立刻点头,表示听过这个名头:“方方,怎么回事,是这个森林有问题?那刚刚的苗伦是什么情况?”
方善水原地收集了一些带着血的树叶和泥土,说道:“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元子你选个方位。”
元沛已经开始深刻地怀疑起自己的卜算能力了,闻言犹豫道:“我感觉自己似乎受到了什么磁场干扰一样,可能会不准?”
“没关系,你站在这里。”方善水拉着元沛站在一处空白地让他别动,然后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在元沛身边画了一圈,好像划了几个符号,元沛看着,不时摆弄手里的铜钱,面色渐有变幻,露出了一丝喜色。
苗伦的手下挥开了挥开了几只大蚊子,警惕着周遭。
周围森林里,苗伦几人可能祝奕给苗伦几个缅甸人解释方善水的行为,
等方善水划完后让开,元沛一握铜钱,立刻往某个方向一指,“往那走。”
方善水闻言,手中画圈的树枝突然朝元沛所说的方向扔了过去,树枝瞬间穿过树林,一时间周围好像林惊鸟飞,那飞驰的树枝似乎惊动了一些莫名的东西。
“哆”,树枝远远地插在一颗树的树干上。
方善水:“上车,往那颗树那里去。”
祝奕连比划带翻译,苗伦几人听得不明觉厉,决定跟着大师说得做。
一上车,在密闭的空间中,方善水又听到了近在耳边的悉悉索索的虫子声,但是那声音太细微了,又受森林里的众多虫鸣声干扰,方善水一时也找不出来那些虫子的具体位置。
想想刚刚的遭遇,方善水从包里掏出了几张镇魂符,给车上几人一人发了一张,让他们放好。
祝奕一看这符,知道这是方善水挂在店里十万一张的东西,连忙不好意思道:“方大师,真是太让你破费了,不过既然您是应我的邀请来的,这趟行程的花销自然是算我的,这些符纸的钱,等出去,我就马上转账给你报销,请千万收下。”
方善水没想到,自己已经滞销很久的符纸,竟然还能用这种强行推销的方法出售,闻言也没和祝奕客气,点点头表示受教。
……
司机往方善水所指的树干处开,那树干看起来离他们只有不到百米距离,然而上车后,司机开了好久,结果却感觉那树干还是离车百米左右,就这么百米不到的长度,司机硬生生开了十来分钟!
司机不禁越开越害怕,好像走上一条绝路一样。
苗伦和祝奕也都不明所以,祝奕甚至悄悄问方善水:“方大师,怎么走不出去啊,是不是又有问题。”
方善水淡定道:“没事,一直往前,很快就到了。”
祝奕和元沛对方善水有信心,苗伦见状也只能按捺下来,大概又过了四分钟左右,就看到了停在路中间的几辆吉普车,正是和苗伦他们走散的那些。
那几辆吉普上的缅甸人,似乎也正疑惑着在找人,见到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车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举枪威胁。
【什么人!】
见到走散的同伴,苗伦等人大喜,赶紧和他们打招呼,也有种终于逃出生天的感觉。
一回合,在原地的手下们汇报,说是本来跟着他们的车走,但是走着走着,突然就找不到苗伦他们了,好像凭空消失一样,不禁停下来找。
打他们电话对讲机接通了,却都只有撕拉撕拉的声音。
苗伦三人不敢多说自己刚刚的经历,催促着所有人动身回营地。
这一次,他们的行程没有再遇到怪事,而是很顺利地到达了苗伦家势力所在。
他们一到,在观望台放哨的人,就将消息传回内部,苗伦的大哥,吞钦亲自出来欢迎。
吞钦一见到祝奕,直接张开双臂迎了上来:“哦,吴奕,你终于到了,我已经等你等急了。”
祝奕上前和吞钦拥抱了一下,然后和吞钦介绍方善水,顺便和方善水元沛介绍了下吞钦:“这位是吴吞钦,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吞钦立刻用还算流利的中文和方善水元沛打着招呼:“你好,你们好,我的朋友,我的法师,欢迎你们的到来。”
方善水和吞钦握了握手:“你好,吴吞钦。”
吞钦连忙道:“西亚多客气了,来来,我已经准备了好酒好菜,给你们接风洗尘。”
说着,吞钦就当先带路,领着方善水他们往门里走,顺便让人去准备招待的东西。
同行的苗伦趁机走上前去,在吞钦耳边说了些悄悄话,约莫是在汇报他们路上的遭遇,也可能还有关于方善水本领的内容。
吞钦听着点头,时不时回头对方善水几人微笑一下。
祝奕则给方善水和元沛解释了一下缅甸人的习俗,道:“缅甸人有名而无姓。‘吴’是一种尊称,一般用来形容长辈或有社会地位的人,和我们叫‘先生’一样;‘貌’是弟弟,是对年幼一些的人的称呼;‘哥’是兄长,不过普遍用于同辈之间称呼彼此。”
元沛恍然:“怪不得他叫你吴奕,我还以为他记错你的姓了。”
就在这时,吞钦突然叫住一个往外走的少年,那少年17、8岁的少年,“貌丹拓,你要去哪里?快过来和几位叔叔问个好。”
吞钦在一边对方善水介绍着:“这是我的第八个儿子,我总共有十八个孩子,十一个男孩,7个女孩,可是不久前,他的两个哥哥和我的几个堂兄弟都意外去世了,好像受了诅咒一样,哎,我真怕剩下的几个孩子也会出事。”
元沛听得有些咋舌,差点没说这都快生了俩足球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