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个劈腿的影帝(24)
本来季清说过他有些恐高，剧组给他安排了替身的。但是一直到开拍前半小时也没见着替身的人影儿，想着再拖下去这场戏就要延拍了，季清就打算自己上，多拍几条也得把这场戏给过了。
这场戏原定是替身上，高林就没亲自导，让姓梁的副导演看着的。
梁导一看上威亚的是季清本尊，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只当他是想卖个“克服心理障碍”的励志人设，也就随他去了。
等上了墙头，季清就发觉这事儿不太靠谱。
他以为自己只是有一丁点儿恐高，之前要替身的事儿还是孟然去给他弄的，他不想显得矫情就没阻止。这时候真上了天，两条腿跟拉面师傅手里的面团似得直晃荡，他反倒埋怨起那替身来——忒不敬业了。
但是这时候又没有其他替身可以用，季清只好咬了咬牙，对梁导那边做了个OK的手势。
“《上仙》第七场第三镜第一次，action！”
听到导演喊开始，季清绷紧了面皮一踩墙头，脚下刚踏空身体就僵住了，背上汗毛耸起，跟一片密密麻麻的小针在扎他似得，脸上也有刺痛的感觉。
时间漫长得仿佛过了好几个小时，季清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脚尖接触到了地面。逼着自己绷直了腿部的肌肉，季清才没在落地的一瞬间软倒在地上。
梁导皱了皱眉头，但是想着这些年轻演员常用的手段，也没说什么，举着喇叭宣布重新拍：“卡！这段重来！”
季清脑门上冷汗唰的就下来了，但是抿着嘴没说话，抖着腿半走半爬的回到墙边，让工作人员把他吊上去。
“《上仙》第七场第三镜第二次，action！”
第二次的经历没比第一次轻松多少，季清落地之后直接扑到了地上，没等导演喊自己就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们重来一次吧。”
人家都自己道歉了，梁导也不好抓着人家骂，挥挥手让化妆师给季清整理一下，皱着眉头在一边等。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事实证明恐高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的。
季清这场戏一直通过不了，替身也一直没有出现，梁导脸上已经是很明显的不高兴了，语气也越来越差。
第七次的时候季清总算能做完一整套动作了，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耳边就传来梁导的声音：“卡！季清你怎么回事儿？动作整个都走样了。我要的是飘逸，不是僵硬！重来！”
☆、咱们结婚吧
认识梁导的都知道他有个毛病, 那就是一旦脾气起来，那是怎么也哄不好，除非你能做到十全十美，让他揪不到错处。
梁导原本以为季清只是做做样子，NG几次之后再来个完美的拍摄，然后让王玮发几篇通稿，标上“克服恐惧”、“完美演绎”什么的标签, 再吸一波中老年鸡汤粉就算完。
但是随着季清一次次的NG，梁导就耐不住性子了——这戏演的太过了吧？拿整个剧组的时间来炒自己的人设，自私自利！
孟然接了个新的通告, 飞回去试镜去了。季清独自面对着暴走的梁导，又重拍了好几次也没让他满意。吊威亚的师傅们都不高兴了，让季清别逞强，还是去找个替身来的靠谱儿。
季清也想啊, 他吊这么多次虐的是他自己。夏天衣服薄，他腰上和大腿内侧都快磨出花来了, 真的是身心俱疲。
要是让他逮到那个替身，一定要叫上周政和赵奕一起，好好打他一顿！
不管季清内心有多么悲愤，梁导的咆哮声透过扩音喇叭在季清的耳边炸响：“《上仙》第七场第三镜第十三次, action！”
其实季清这时候背上都是汗，一身道袍也黏住了根本飘不动。别说仙气了，一身的汗臭倒是十足，人也被太阳晒得发晕。季清脸上白的跟纸似得, 一半是晒得，一半是吓得。
梁导心里清楚季清恐高这么严重，没有替身是拍不了了，他就是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自私自利的小年轻，等这一次拍完他就让季清下来拍下一场。
然而古往今来，“等这一次x完就xx”一直都高居flag榜榜首，后边跟着的不论是“去睡觉”还是“解甲归田”，成功率低到令人发指。
这不，梁导刚喊完action，就瞧见季清在空中忽悠一下，然后径直栽在了水泥地面上。
周围一阵嘈杂，然而骨裂的声音跟催命符一样钻进梁导的耳朵里，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声暴怒的“阿清”就把他从导演椅上震了下来。
孟然回来了。
……
孟然昨儿下午就离开去赶通告了，回来刚下飞机就听说季清的替身没来，季清自己上了。
季清恐高他是知道的，平时季清连阳台边儿都不怎么站，走楼梯都下意识的走靠墙的那边，所以孟然才第一时间给他找了个替身。
结果没想到那替身这么不靠谱儿，关键时刻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跟人间蒸发了似得。
孟然一想到季清心软，让那群王八蛋逼得上了威亚，心里就担心的很。紧赶慢赶的闯了好几个红灯，好容易赶了回来，刚想骂那劳什子梁导一顿，就瞧见季清栽萝卜似得直直掉了下来，当时眼睛就红了。
孟然跌跌撞撞冲到季清面前直接就跪下了，抓着季清的手一直抖，眼睛望着季清抱着的那条腿，想碰又不敢碰。
“你……你没事吧？”
季清翻了个白眼，倒吸着冷气儿，一边没好气的小声哼道：“不就摔了一下么，又没死，你别一副奔丧的样子成不成？”
孟然啧了一声，“你都疼成这样儿了，就别嘴硬了。”转头就冲人群吼：“打120没有？怎么还没来？！你们都是死的吗？！”
混乱的人群顿时就安静如鸡，刘妮娜的助理哆哆嗦嗦的举起手机，看表情快被孟然吓哭了，抖着嘴唇说道：“打……打了，120……在路上。”
孟然平时挺好说话的，冷不丁一发火，跟庙里头供着的罗刹似得，凝眉怒目，着实可怕。别说是这个小助理，在场的人看见孟然发飙的样儿没一个不怵的，瞧着梁导那眼神都充满了怜悯。
好不容易把季清送上救护车，孟然从车厢里探出头来，阴森森的盯着瘫坐在地上的梁导，磨了磨牙：“把他带上！”
立刻就有保镖去把梁导拖到孟然的车上，启动车子跟在救护车后边离开。
……
到医院拍了片子，医生说季清的腿就是有点骨裂，给季清打了石膏，又开了点正骨活血的药，嘱咐季清少吃肥腻滋补的东西，挥挥手就让他们回去了。
孟然却不肯放过季清，又拉着他去找了医院的老大夫，四五十岁的那种，非得折腾得人家给季清下了个“卧床休息”的诊断，又去买了一辆全自动轮椅才肯罢休。
孟然试图给季清开VIP病房的时候终于被季清给拦住了：“还拍着戏呢，你这是干嘛？”
“你受伤了，医生刚刚说了要你卧床休息！”拿着季清的病历本，孟然指着上边只有医生才能看懂的鬼画符，理直气壮的说道。
季清有点无力，自己一个轻微骨裂硬生生被孟然弄成了截肢的待遇，想想都心累：“第一个医生说了，只要不是经常走动就行。”
孟然想也不想的反驳：“那个医生太年轻了，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他都没给你摸骨！”
说到摸骨，季清就是一肚子的气：“你自己不让人家靠近的，还好意思说人家不摸？”
孟然被季清的话堵了一下，心说还不是因为那个医生长得白白净净的，又老是瞧着季清笑？季清这话说的，好像……
“听你这意思，你还想让他摸你不成？”
季清听了这话没多想，只记得后来那老中医被孟然吓得手哆嗦了好几下，差点没把他给疼死。
“不给他摸难道还给你摸？”
他是季清相公，怎么就不能摸了？
孟然气的撸起袖子就要跟季清理论，被自己手下给打断了。
一身黑色西装的高达一米九的保镖恭恭敬敬对孟然鞠了个躬：“老板，梁导突然晕过去了，我们刚刚把他送上来，医生说可能是高血压犯了。”
孟然一口气堵在喉咙口，恨恨的“嗯”了一声，推着季清去找梁导。
季清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好歹是自己剧组的副导演，孟然这么对他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么？
“你这么对待梁导，剧组那边不好交代吧？”
孟然也是好哄，季清这话一出口，孟然就觉得自家媳妇儿关心自个儿，什么飞天神醋都倒光了，美滋滋的回答：“没事儿，他是咱公司塞进去混资历的，不然这么大的制作哪儿能轮着他？”
“哦。”好么，又是万恶的资本家和他的奴隶的故事。
进了病房，梁导已经醒了，瞧见孟然和季清两个进来就哆哆嗦嗦的想下床，一张老脸煞白，老了十岁不止。
季清瞧了眼孟然那无动于衷的架势，怕真是要等梁导把手上的针管给拔了才肯说话，他可看不得这个，只好主动开口：“梁导，听说你高血压犯了，没事儿吧？”
季清都说话了，孟然冷冷的哼了一声：“挂着水瞎跑什么？想给我们摊个虐待导演的罪名不成？”
梁导手一抖，连忙说：“不是不是……我就是看到你们来很、很高兴。”赶紧坐了回去。
高兴？是惊吓吧！季清默默地腹诽。
孟然“嗤”了一声，显然跟季清是一个想法。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就今儿这事儿，你这个副导演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了了，但是公司留不留你，还得看你的诚意。懂么？”
梁导立即点头如捣蒜，满口答应下来：“懂懂懂，我懂！我一定查出来今天这事儿是谁干的，看我不剥了他一层皮！”
“得了，事情该查的我会派人去查，用不着你操心。你只要负责做事就行。”说完孟然就推着季清离开了，没给季清扮白脸的机会。
不过也好，季清又不是真心想原谅梁导，他之前为难自己的事情季清还是看得出来的。只是看在他因为自己丢了工作的份上，做做面子工程罢了。
“你推我去哪儿？”季清发现方向不对，立刻刹住轮椅问孟然。
“呃……”孟然心虚的摸摸鼻子：“老中医说了，你要静养……”
“静你个大头鬼！要不要我下去蹦跶两圈儿，把这条腿干脆蹦断了再跟你去病房住？”伤筋动骨一百天，就孟然这架势，万一真把他拘在医院三个月，拍摄进度肯定要被他拖累。
这可是季清第一个男三号，虽然还是配角，好歹是个堪比男一号的吸粉角色。剧组里边人心眼是黑是白他看不着，但是好歹不能留一个黑料的苗头。
到时候八卦一放出来，再叨叨几句“某新人由于个人原因拖累剧组进程，长达数月”，他还要不要人设了？
孟然还能说啥？只能乖乖听话，把季清送回剧组。
“你怎么知道是有人搞鬼？”回去的车上，季清忍不住问孟然：“如果今天替身来了，或者我根本就不恐高，一条过，人家不是白忙活了？”
孟然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今天就你一个人要挂威亚，不是害你的还是害谁的？就是因为你这么傻，才老是被人算计。”
季清眼睛一瞪，想说你才傻呢，他这就中招了一次，怎么就“老是被算计”了？
刚张嘴就感觉自己脑门儿被亲了一下，孟然在季清耳边轻轻地说道：“季清，咱们去国外结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