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gay(7)

　　程立霆见一屋狼藉，显然也想起了叶本初是如何在他身上“报复”的，顿时减了性致，两人默不作声地分开，一个拖地一个扯下床单，不幸的是呕吐物的液体已经深深地渗入了底下的席梦思，散发着酒精和食物的恶臭。程立霆清楚这张席梦思是彻底报废了，他从柜子里翻出两床被子：“睡地上。”
　　叶本初眉目含情，肌肤泛红，衣服葬身垃圾桶，，根本不敢贸然走出程立霆房间，到时候撞见程立欣不好解释。“睡衣有吗？”他局促地抓了把湿漉漉的头发，“还有吹风机。”程立霆上下打量他：“叔叔，麻烦你再去洗一遍，腿根上还有我的精液。”叶本初一震，不可置信地摸了一下，踉踉跄跄钻回卫生间。程立霆看他屁股一扭一扭地进去，低声骂道：“个老骚货。”
　　餐桌上摆着三明治和牛奶，程立欣见叶本初穿着一套运动服走出来，笑了：“我弟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小一套衣服，你穿着正好嘛。”叶本初在小畜生衣柜里翻到它时，真是气不到一处来，还得假笑道：“我昨晚喝得有点多了，不小心弄脏了衣服，多亏你弟照顾。”程立欣为他烤了两片吐司，说：“老段禁酒好几年了，难得有人陪他喝，我也不好意思拦着。不过你俩的酒量，今后我还是要劝着点。”
　　叶本初频频点头赞同：“喝酒……误事！”他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又问，“老段还在睡？”“他啊，一大早就被电话叫走了，连三明治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程立欣摇摇头，“后脚我弟也走了，他最近忽闲忽忙，神神秘秘。”
　　“你弟……是不是开了一家健身房？”
　　“是啊，”程立欣疑惑，“他跟你说的？当初开的时候，家里没人知道，后来我堂哥打越洋电话来问我，立霆是不是在上海开了家高档健身房。我弟这个人挺不爱说话的，在家里特别乖，就是真的……我们有时候摸不透他到底在干嘛。”
　　叶本初啃着吐司，很同情程立欣及其他们一家子，虚情假意地说：“你弟这么乖，这种性格怎么做生意呢。”听到弟弟被质疑，程立欣立刻反驳：“你别看我弟沉默寡言，他厉害着呢。”于是叶本初从她嘴里得知了程立霆十年前走出国门后的传奇经历。
　　初来美国乍到的程立霆读了一年初中，跳级读了三年高中，考上哈大读了一年，中途休学一年，继续入读直至毕业。
　　“你弟休学一年？”
　　“是啊，他跟着美国一个很有名的探险家去南美洲科考，整整半年联系不上他。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妈以为家里来了个野人。”程立欣忍俊不禁，“没多久他又去了非洲，说实话，那天早上毫无征兆，我进他房间看见一张字条，说叫我们放心，他有事出一趟远门。谁拦得住他？我爸挺气的，谁叫我弟明面上不声不响……”
　　“你弟确实，嗯，crazy，呵呵。”叶本初捡了个不偏不倚的词儿，“佩服。”程立欣无奈地笑笑：“反正我弟特别聪明，从来没让我们操心过，想插嘴给他意见倒显得多余。”据她说，当年爸妈远渡海外时，程立霆才小学，本来是要把他一起带走，奈何遭到程家老爷子反对，认为孙儿太小，根基不稳，去了洋鬼子那儿受了熏陶不肯认祖就完蛋了。恰好程立欣考上心仪的大学，也不肯走，姐弟俩相依为命住在别墅里。只不过程立欣课业繁重，走读几个月后选择搬到宿舍，程立霆就由菲佣照看。姐弟一周见一次，安稳无恙地过了四年。
　　程家别墅叶本初去过不下十次，但他记不清自己是否见过程立霆。唯一印象清晰的，只有机场送别时，他见一个个子矮矮的，皮肤雪白的小男孩，背着小书包躲在程立欣身后。叶本初心想这姐弟俩长得真像，都是美人坯子，五官精致，皮肤透亮。段乔也在女友的影响下变得衣冠楚楚，颇有风度，唯独自己仍是牛仔裤格子衫，和四年前金山乡下来时的模样如出一辙。即便他心中住着基佬魂，奈何没有基佬命。
　　叶本初回到家后先把这套运动衣手洗了一遍，格外仔细地晾晒出去。今天值班的小编辑把微信预览发给他，请他过审。他看了头条，发消息问：“两大流量小生共同参加一档野外竞技综艺？消息哪儿来的？”
　　小编辑回：“榴莲娱乐放出的消息。”叶本初一惊：“苏野的公司？”“是啊，大家都在猜另一个小鲜肉应该是方天宸啦。”
　　没想到一觉睡醒，娱乐圈又变天了。叶本初赶紧开电脑查证，八组有鹅说如今娱乐圈不好混，为了博眼球，两大流量不惜面对面厮杀。某视频平台打造全新体验式户外竞技综艺，邀请两位常驻MC进行《荒野求生》式的野外生存比赛。该平台半遮半掩地打出各种字眼，都和苏野和方天宸有关，实在不免让人多想。
　　头条里也只能猜测性地分析了两位MC的候选人选，为了不把炮火集中在苏野和方天宸身上，小编辑还拉了其他几位冉冉上升的新星。该文晚上一发布，留言那是一秒数条，骂的夸的，眼花缭乱。
　　周一上班的时候叶本初到摄影棚溜了一圈，见大家忙着搭景就闪了。中午出来吃饭他又绕道过去，看见苏野正在一旁补妆。他走过去问：“上周徐经理说，你找我？”苏野彼时闭眼小憩，此时睁眼，眼中带了些笑意：“叶编，我想请你为我写本书。”
　　闻言，叶本初吃惊：“写书？”
　　“我下月初有一档新综艺开拍，想必你也知道消息了。公司叫我趁热推出自己的自传，不过我的文采可太一般了，就想请你为我捉刀了。”叶本初呵呵笑了两声：“恐怕我……”“盈利分你10%，你看怎么样？”化妆师充耳不闻地为苏野上妆，就听他不紧不慢地说，“还记得我第一次登上乐喜的杂志boy，是叶编做的采访，自那之后我的星途好像就顺了，我很感激叶编。”
　　叶本初揉了揉额角，他真吃不消苏野的笑颜，要命。


第十二章
　　娱乐圈的人很信运，运气的运。因此求神拜佛装神弄鬼的人物不在少数，起初叶本初是不信的。他刚毕业那两年，在某报社兢兢业业，却始终得不到赏识，新进的后辈被提拔时，他忽然悟懂了：体制内没有关系等于没有前途。但铁饭碗的诱惑力不小，他踌躇着，意志消沉，有一日晚上他看电视，某台在播一档选秀节目，放到30进20，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抱着吉他清唱了《凡人歌》，这歌本需要阅尽千帆的人唱才有味道，但少年的洒脱和清澈却牵住了叶本初的心。
　　翌日他递了辞呈，爽快地扔掉了铁饭碗。下一周再去看选秀，才发现少年在30进20时早被淘汰了。再见时，便是数年后给杂志boy做人物专访时。没错，那个少年就是苏野了。
　　他在前两年又凭借一档选秀节目脱颖而出，可惜娱乐圈从不缺色艺双全的男明星，他的资源也是不上不下。公司给他争取到一个给乐喜拍内封的机会，叶本初过去采访时，受到了苏野十分礼貌的款待，仿佛不是做采访，而是宴贵宾。时光就是一把雕刻刀，当初青涩的少年变成了俊美的青年，叶本初在心里频频点头，采访稿润色了三遍。
　　午休敷面膜时，徐浪进办公室串门，他屈起指节敲了敲桌面：“喂，叶编，您和苏野刚在摄影棚嘀咕什么呢？”叶本初睁眼觑他：“徐经理是长了一双千里眼吧？”徐浪笑了：“我是怕您老祸害纯情少年。”叶本初哼了一声：“您老祸害得还少吗？”
　　徐浪说：“我这不是怕你开了荤之后饥不择食么，说实在，行有行规，对老板下手也千万别对艺人下手。”
　　叶本初脑子里闪过一道身影，赶紧强行撕碎，坐起来揭下面膜，把苏野的谈话转述了一遍。徐浪和他是出生入死的狐朋狗友，口风紧，只说：“你可别被上面的人知道接私活啊，其他都OK。”“你觉得我应该接？”“接吧，你不是缺钱吗？”
　　这话问倒了叶本初，他缺钱吗，不缺；真的不缺？其实缺的。尽管坐到这个位子上，衣食无忧，但他在上海还缺一套属于自己的房。
　　徐浪给他分析：“他分你10%，保守估计也有20来万，苏野粉丝的购买力还是很不错的，你不是说存个首付钱还差那么二三十万么，接吧。”
　　叶本初叹息：“别地买房要钱，上海买房要命啊。他那个综艺要跟去深山老林里，就当每期去三天……”
　　“你这个老胳膊老腿，估计是吃不消。”
　　“你闭嘴。”
　　“跟你说一万九的VIP卡都办了，还不趁节目开拍前练一把，松松你的老腰骨。”徐浪再一次苦口婆心，“工作再忙，你下班也空啊，单身狗矫情什么呢。”
　　买房，确实是叶本初多年来的心愿，自他从金山乡下来到城里，注定是个漂泊无归的人。伴侣可以没有，但家，他还是想要一个。因此隔天他就约苏野和他经纪人出来签合同，浏览过条款确保无误后，他爽快地签下了大名。
　　“叶编，听徐经理说，你也在越野人生健身？”苏野收起合同给经纪人，跟叶本初闲聊，“上次在越野碰见徐经理，他说跟你一起来的。可惜没遇见你。”叶本初也就去过那么一次，一场噩梦，干笑：“那真不巧。”
　　“不如一起健个身？”苏野玩笑道，“我真怕节目开拍时，肚子上的八块腹肌消没了呵呵。”叶本初下意识拒绝：“我还是不——”
　　“嗯？”
　　“行啊，我下班都有空。”叶本初立马改口，他确实需要提前跟苏野有个深入的接触，才能把握对方的性格和心理，为捉刀做准备。再说，他是真怕再发生第一次那样的浴室惨案，但想到苏野陪着，谅那小畜生也不敢逾矩。
　　又从柜子深处把那套新买的仅穿过一次的运动服捞了出来，叶本初举起它叹道：“就你命不该绝！”今晚的爆料是《绝地生存》官宣其中的一名MC，不出所料就是苏野，节目组遮遮掩掩地表示另一位MC将和苏野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叶本初审完稿子后，就在想是不是方天宸呢，他是很难想象这两人如何出现在同一档节目里。
　　方天宸演技歌艺双缺，但这并不妨碍他资源逆天，谁叫他有红色背景。叶本初知道他底子硬，公关团队牛逼，即便路人们觉得他火得名不副实，但粉丝仍旧狂热，唉，看脸。
　　苏野是圈内出了名的谦逊好青年，努力刻苦，粉丝又认为他“美而不自知”，简直就是仙人。两人曾在同一部偶像剧里饰演男一男二，这剧有毒，男一迫不得已用计害死男二，抱得美人归，当然最后男一还是死了。饰演男二的苏野火了，饰演男一的方天宸也火了，此后两人一直被比较，知情人士传二人私底下剑拔弩张，互相拆台。
　　叶本初笑了，看来跟组捉刀也有好处，可以挖一点“边角料”给自己的团队，近水楼台先得月，美哉。
　　俗语道，贫穷限制了人的想象，叶本初千算万算算不出健身房还有小包厢，仅供五万九VIP卡会员使用。小包厢就在健身房上一层，这里装修完全走“迪拜”风格，奢华尊贵。苏野表示：“平时来得晚，人少，我就直接在大堂健身了。今天人多，只能上来了。”他跟前台说叶本初是他的朋友，但前台小哥为难道：“我们这里只允许持至尊卡的贵宾，抱歉，这位先生可以选择大堂健身。”
　　叶本初脸皮子有点烧：“没事，我下去好了。”苏野蹙眉：“把你们程总叫来，我跟他说。”前台小哥表示：“程总不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