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不去看阮文谊的表情,但耳朵却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阮文谊瞬间急促起来的呼吸。肯定被气狠了吧,查槐想,就这么气上几次,他大概就再也不会抱着无意义的期待了。
一只冰凉的手摸上查槐的喉结,查槐本能的一躲,可他身在床上,根本躲不开。那只手微微用力,在查槐反抗前往上游走,卡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把头转过来。
查槐闭上了眼。
他听到阮文谊笑了一声,说:“你还是这么不想见我啊。”
然后阮文谊的鼻息吐在他的耳畔,声音很轻:“没多少钱,你给我花的钱远不止这些,就不用了。”
“但是,查槐,”扼着他下巴的手微微用力,修长的指节从他脸上划过,“你为什么要在六中的对面留那么久?你是不想见我,还是不想让我知道你见我?”
他亲在查槐的眼角,用有些干涩的嘴唇蹭去了他眼角最后一点眼泪,然后被终于忍不了的查槐猛地推开。
阮文谊往后踉跄了一步,明明是被狠狠推了一把,眼睛却亮晶晶地,满脸写着“可算被我发现把柄”的高兴。
“我还有课,先走了,”他郑重地对查槐说,“我会找到属于我们的、合适的出路。你帮我做过那么多事,这次,就信我能成功吧。”
看着他逃也似的冲出输液室,查槐用没扎针的那只手摸了摸脸,吸一口气。
快两个月没见,见一面心里就倒了五味瓶一样的复杂难言,唯有微微发热的脸颊嘲讽着他的不争气。
扰人心思的人走了,查槐才有时间仔细感受自己的身体状态,顺带观察周围的环境。
四肢还有些无力,后脑有点疼,大概是晕倒时候撞到了地面。输液室地方不大,三排长椅四张床,除了他,还有一个穿着军大衣的老人家,坐在第二排的椅子上。
军大衣?
梦里见到过的那个流浪汉忽然清晰起来,不同于梦中,这次查槐清楚地记起来,他确实曾与这流浪汉有过一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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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汉相关章节:26章,59和62章(这是一个事件里的出场所以放一起)
下章揭示流浪汉具体情节,结尾我会详细串一下的,想不起来的不用专门翻
第95章 95.旧事
随着新型的大型商业娱乐中心一个个建起,老牌的小吃娱乐一条街来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也就寒暑假会因为价格低廉实惠,而吸引一波学生。
寒假刚过,春寒让在外走路的人不自禁的裹紧衣服,尽管已经是下班后的时间点,后坞街依然只见得到零散的游人、以及寥寥几家还亮着灯的商店。
人少,那能收的废品自然就更少。骑着三轮车运纸壳的人都早早地跑路去其他街,最后一个走的瞧见路边阴影处蹲着个翻垃圾堆的流浪汉,见他腿脚似乎不太利索,好心劝道:“这儿估计没什么人来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其他地方看看?”
流浪汉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从结柳的头发中盯他半晌,缩着脖子摇了摇头,然后继续低着身子,在那一堆东西里慢慢翻着。
要劝的话全部都吞了回去,运纸壳的人小声吐了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便骑着自己的三轮车晃晃悠悠走了。
太阳落山,街上的风好似也冷了不少,从军大衣的破口里嗖嗖地往里灌。
流浪汉拿着个路边捡的塑料杆,在垃圾袋中拨来拨去,时不时抬头往对面的高楼望一眼。
就这么重复了不知多少次,他一抬头,视线却被一个人影挡得结结实实。
流浪汉一惊,手中的杆子直接甩了过去,被来人及时避开:“别害怕,是我。”
街上的路灯恰在此时整齐亮起,柔和的黄色光晕打在来人有些憔悴的面庞上,流浪汉一愣,呆呆地看着他的脸。
他的脸上满是尘土,脏兮兮的头发和刀疤遮在上面,让人难以看清他的表情。但查槐总有种直觉,在方才的某一个瞬间,他确确实实从这张脸上,读出了难过的情绪。
查槐蹲下来,直视他的眼睛:“你认识我?”
“我见过你,”流浪汉躲开他的视线,“去年冬天,你给过我几个瓶子。”(59章)
“是,”查槐笑了笑,“应该有不少好心人给过你瓶子吧?你每一个都会记得这么清楚吗?”
流浪汉不说话了,只是拨弄着手下的垃圾堆。
“你一直在后坞街活动吗?我来的时候看见不少人都去其他地方了,好像只剩你一个,还在这里,”查槐继续问道,“你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吗?”
流浪汉终于道:“我脸上有疤,怕把别人吓走。”
查槐等的就是这一句。他道:“是啊,所以见过你的人,一般都会对你印象深刻。脸上有疤,穿着军大衣,走路有点瘸——去年秋天的时候,你还在一个老小区捡废品,是吧?”
流浪汉手一抖,“啪”地戳破了一个垃圾袋,里面的菜汤稀里哗啦留下来,传来淡淡的腐臭味道。
查槐心下了然,不给他编谎话的时间,继续逼问:“说来也巧,小区里那么多人,这两个地方的联系可以有很多种,但我偏偏正好了解其中一种——那里有一户姓韩的人家,男主人的同事去他家做客过很多次,他们恰好就在这里上班。”
他指了指自己的身后。
那是他曾经在第一场雪那晚蹲守过的大门,也是方才在暗处观察到的、这流浪汉一直抬头看的地方。
流浪汉看着他指的地方,终于站了起来,脚尖调转角度,往后轻轻退上一步。
查槐一眼看出来他想跑,却没拦,而是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还要加几把火,才能把面前人的伪装和镇定全都烧干净。
果不其然,还不到三秒,流浪汉便一个猛转身向后跑去。查槐一边思索一边不紧不慢地跟上,然后就见他一瘸一拐地跑到路口后一个急刹,栽在地上,露出挡在路口的人来。
孟新迎仔细端详了流浪汉几眼,对查槐喊道:“查哥,不会错,就是他!那天我在韩贵祥家楼下遇见的流浪汉!”
早在离开医院的时候,查槐就以私人名义联系了孟新迎。他记得当初孟新迎给他打电话,提到过韩贵祥楼下有个流浪汉。他不能百分百保证这是一个人,但在这行做了多年的直觉还是让他决定一试。
他让孟新迎等在小巷的另一侧,就是为了现在——假如他没有猜错,被说中痛处的人如果想要逃跑,就会见到真正与他打过照面的“证人”,然后他的心理防线便会再次受到重击,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就是现在,再添一把火!
查槐手里能用的信息实在太少,但想到刚才做的梦,他决定再赌一次。
“去年冬天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说,“你刚才看到我的脸,心里想的是曾接到过我的瓶子,还是你曾见过的另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
巷子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呼啸的风从耳边略过。查槐的心跳得很快,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也似乎越疼越厉害,手心已经冒出一层薄汗。
终于,他听到流浪汉叹了口气:“你居然还记得。”
赌对了!
心里的巨石落地,查槐脚下一软,好在及时扶住了墙,才没在两人面前倒下。
他同时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谁能想到,在医院做的一个梦,竟然真成了最后一步?
明明不信鬼神之说,可查槐在这一刻还是无法控制地想,是否是父母的在天之灵看到了他的痛苦,才在这干涸中为他降下一点点甘霖,在疲惫的现实中给他一个好梦?
流浪汉和孟新迎还在面前杵着,他没有时间细想,也不敢让自己沉在离奇的幻想里。
“有一点印象而已,要不然第一次见你也不会想不起来,”查槐假装自己真的有印象一般,“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你到底是谁,和我父母又是什么关系?这么多年,你就一直在这里流浪吗?还有,你为什么一直跟着韩贵祥?”
“你的问题可真多……看来,查长青什么都没告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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