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严竞说的两个生气的原因都不对?
严竞的热息暧昧地贴在孟斯故的肌肤之上,痒得他没办法好好思考。
更过分的是,严竞的身体也不大安分,环住腰的手顺着腰部往下滑动,正触向不该触碰的地方。自个儿的反应来得也快,霸道地毫不遮掩地生生顶住孟斯故,甚至有向上顶动的意思。
隔着裤子,孟斯故也瞬间明白自己感受到了什么。怔了几秒,他恼羞成怒,干脆豁出去狠狠抬起左肩,随后掐住严竞的虎口逼他松手,身体再快速往前脱逃。
这做法有效,孟斯故红着脸、喘着粗气站在严竞对面,刚压下去的怒火再次点起,脱口而出:“你亲口答应一笔勾销,我已经不欠你了,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严竞揉了下吃痛的下巴,听他这么说,生出了些逗弄的想法,“我答应过?”
孟斯故气得不行,“还真是想耍赖。”
严竞笑了,“不耍赖,我是答应了,也确实想过如你所愿两清。”他操控着轮椅向前,离孟斯故更近,“但是做不到,我后悔了。”
听着这句后悔,孟斯故僵直在原地,连往后退的动作都忘了。
明明可以用执行危险任务的事情挟恩图报,或者径直推翻说过的所有话,但严竞到底磊落,只直率告知他在后悔,他想推翻。
他后悔了,他想继续。
从前高高在上的严竞今时今日想方设法面对面传达这个信息,于孟斯故而言,着实与示弱无异。
严竞说:“进山的头两天,我一直在想电话里头你最后要回答的是什么。听说你在交接单签了我名字的时候,我也在想,孟斯故,你是想报答感谢,还是想以那种方式陪我。”
“我……我是想还你。”
“真要还,办法多了去了,你的脑子不可能想不到,非要拿自己的未来还?”严竞敛去笑意,认真道,“你不是最希望回来以后好好生活,争取留校拿身份吗。”
孟斯故终于反应过来,往后退了退,与他拉开些距离,“毕竟你去执行的任务危险,听说随时可能没命。给别的分量不够,我也只是打算一次性两清,相比起来效率更高。”
“我要是真死那儿了,谁还会管你欠什么东西。”严竞一句话戳破他蹩脚的理由,“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直接承认你签我的名字是想陪我,承认你不想见我,见了我又生气是因为我那天替你做了决定。
“你要是真觉得和平区发生的可以当没发生过,你我再无瓜葛,心里坦荡,现在见着我干嘛着急要走。”
说话间,严竞再一次向前移动,一字一句追问:“你心里到底在顾虑什么?”
孟斯故觉得自己喝下的那两杯酒后知后觉带来了酒劲,脑内泛起轻微的眩晕,眼前的严竞也一分为二,一会儿有重影,一会儿合为一体。
他移开目光,不再多看眼前的人,“我喝得有点儿多,现在想不清楚。”
“想不清楚,还是不想想清楚。”严竞还想伸手拉住他,“你总不能因为一个K.E一辈子避开我。”
“为什么不行!”
听到那个名字,孟斯故顿时清醒不少,他甩开严竞,睁圆了双眼看向他,“你说你后悔了,我也后悔,更后悔。我今天看着你都不知道我看的是谁,他们说你生死不明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死了,还是又死了一次。”
孟斯故说着,眼眶轻微泛起红:“严竞,他比你善解人意,比你更坚定地接受我,选择我,爱我,这些我一辈子忘不掉。你恨K.E也恨自己,连你都不肯正视自己的过去,凭什么要我清清楚楚所有感情。”
严竞的脸色从一开始的阴沉,到后面看见孟斯故几乎破碎的神情,自己脸上也不自主慢慢生出悔意。
相处之初,他着实不如另一个人格坚定,甚至承认爱上孟斯故的过程也经历了无数自我挣扎与怀疑。直至从电话里听说孟斯故甘愿自困于军事医疗中心陪他,签下他的名字尽力给他留一条退路,内心无法抑制涌出的欣喜、激动和担忧才叫严竞真正明白爱上一个人的感觉——
可以无所谓性别过往,亦可以为此拼命,放弃所有天生的本性。
然而孟斯故的话伤己伤人,量是再能忍痛,严竞也切实感受到了酸痛感在胸腔内蔓延开来,“所以在你眼里,不论我做什么都永远比不上他,是吗。”
孟斯故万般难受,鼻子酸得厉害。半晌,他摇了摇头,似是放弃所有挣扎,双手如两条失去养分的枯木,无助地垂了下去。
他颤声说:“你比他守信,说让我等你,你真的回来了。”
每次都回来了。
K.E很好,好到拥有孟斯故心内的千分万分。
但是连孟斯故也无法从根本上否认的是,这千万分好在现实面前有时难抵一分愿意拼死回来相见的严竞。
第58章
说完,孟斯故觉得一颗心酸涨得快要裂开。
他知道自己此时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也无法继续保持清醒理智,于是不顾严竞再一次伸过来试图留住自己的手,看也没看便用力推开,带着手上的红痕及满腔情绪碎片快步离开了包间。
他到卫生间冷水洗了把脸,利用刺骨的寒意逼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抬起头,镜子里的人眼眶发红,眼睫和脸颊都有水珠慢慢滑下。分不清其中是否有泪液,实在悲哀得尽显狼狈。
调整了好一会儿,孟斯故准备要出去时,陈琰先开门进来了。
“哎,你在这儿。”陈琰不清楚他刚刚发生过什么,自顾自到一旁上厕所,“你等我下,跟你说个事儿。”
孟斯故正好不想太早回到宴会厅,应声停下了脚步,“你说。”
陈琰压低声音道:“‘清道夫’后边的任务不是没完成吗,有人跟我透露,咱们估计要继续去执行,做最后一轮战场清理。完成后也能算一个任务积分。”
听到这话,孟斯故才真正开始上心,“隔这么久了,真的能算?”
“假的我告诉你干嘛。”陈琰上完厕所到一旁洗手,从镜子里看孟斯故,一脸骄傲地说,“好像是严中校提议的。这种任务加分多,对马上要毕业的学生好处也多。我早说了,严中校人好,要不怎么会隔了这么久都还在替底下的队员着想。”
执行完清道夫计划对他们这一批成员而言的确有利无弊,且有严竞刚与原住民达成谈判协议在前,还少了一大项执行风险。
孟斯故问:“有说什么时候去吗?还有,带队的队长……还是原来那两位?”
“时间不知道,应该有卢队,不过严中校带不了我们了吧。”陈琰抽了张纸,随便擦了两下丢到垃圾桶里,“你也看见了,他伤成这样,看起来得养好一阵子。”
后面陈琰还在说什么,孟斯故都没太往心里去。听到严竞无法共行,他已经默默松了口气。
今日之前他不去见严竞,的确有因为心中有气。气严竞双标,不喜欢别人替自己做决定却擅自作主替了他的任务,差点儿一去不返。
然而适才严竞一语道破他实际上为什么生气,又令他忽然之间清醒地陷入矛盾困境,一时间不能自拔。
想到这,孟斯故似在海上摊开双手,放任翻涌的醉意将自己淹没。他没了更多心力去应付混乱的思绪,问:“这种晚宴能不能提前离场?”
“可以是可以,反正该上台讲话的领导都讲过了,也没人注意你在不在的。你要走?”
“对,我今天训练量还没达成,先回去了。”
“靠,你要不要这么拼,就非要趁大家都休息的时候加练,今天难得能跟这么多长官——”
陈琰还要说,却见孟斯故摆了摆手,离开的时候毫不犹豫。
“今天难得能跟这么多长官拉近关系。”陈琰嘀咕着把话讲完,瞧着那抹远去的背影,莫名生出压不下的心烦。
此前常在各项评选中输给孟斯故,见他被选中参与各种计划和外派,陈琰总猜测其中必有运气加持或是贵人相助。现如今试图弥补那一枪的失误,放下偏见,了解的多了,又发现他身后空空,其实什么都没有——没有朋友,没有靠山,全凭自己努着劲儿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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