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景下半辈子的志向,就是要做一个这样的导演。
“因此,我对你们会提出比过去更加严格的要求,在拍戏时我不是连景,而是连导!这点,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不要到时候被我骂哭了鼻子,心里怨恨我不讲情面。”连景拿出来十二分的严肃,特意在开拍前给隽言和闻人枫讲明白他的原则。
隽言和闻人枫对视一眼,表示理解,“你放心,我们都是职业的,又不是业余的。该骂你就骂,我们不会往心里去的。”
见他们这么通情达理,连景表情松动下来,“这就好,毕竟我们太熟了,要是拍摄时还留情面,我怕影响影片的质量。嗯,那我就来想说说这两个人物。阿枫扮演的弟弟文,这个角色最大的特点是通透、单纯,他从小经历过人世间最大的恶意,却也幸运的得到了最大的善意……所以我认为这个人物,必须要纯白,要有孩子般的纯净,眼眸必须干净如泉水一般。”
闻人枫听着他的描述,嘴角不住地抽搐,“得,我听懂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眼神不够纯粹?没有孩子的那种清澈,所以担心我演不出来这种感觉?”
连景不客气地点头,直接点出他的问题,“你这双眼睛天生就招人,看着就水波荡漾,演花花公子和负心汉是最合适的,连面部表情都不需要特别去控制。但要演文,啧啧,我真是担心……”闻人枫:……
说好的拍戏开始才折磨人的呢!
说完了闻人枫又开始说隽言,不过语气稍稍客气了一点,“阿言的问题也不算简单,Franz幼年遭遇家变,虽然故事里没有描绘他的心理活动,但我从他的行为里看得出来,他未必就是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小孩子最敏锐,也最容易被社会渲染上黯淡的色彩,Franz那么小就承担了家庭重担,音乐是他的支柱没有错,但在文出现后,他的精神支柱很明显就变成了两个。我担心的是,你演绎不出他心底对待这个社会既然憎恶又向往的复杂心理……”
隽言听的认真,马上捕捉到关键之处,“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只表现出Franz在追求音乐道路上的矛盾心理,还要适当地流露出他对于当时那个时代的复杂情感,是这样对吗?”
“对,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相信这个故事你们早就吃透了,剧本也超出一般水准。但这部影片我希望能拍出更深刻的东西,这对你们也是一件好事。”连景现在是导演,所以能够比他们想的更深入一些。
“你是指,将这部电影的主题升华到一定的高度,堵住某些批评者的嘴?”闻人枫几乎是一瞬间就把握住了他的话外之音。
连景就是喜欢他们俩在思想上的通透,都是为了拍好戏,也不存在什么藏拙,便把自己的想法和心得都掏了出来,“这个故事的时代背景,利用的好了其实很容易赢得众多影评家的欣赏。但做起来必须要真心实意,如果无法深入理解在那个年代生活的年轻人的煎熬和痛苦,你们的表演就只能浮于表面。所以我坚持在维也纳开机,是为了给出一些时间,让你们在这里沉浸,多体验,多琢磨……”
说完,他拿出一本地图来,塞到他们手上。“维也纳是音乐之都,这里大街小巷都充满了音乐,所以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走到人群中去,真实的体验一下,当地的人们和音乐之间的联系。”
“至于开机仪式,反正一个国内媒体都过不来,天知道我几时开机的哈哈……赶紧去玩吧,玩去!别留在这里妨碍我寻找灵感。”
闻人枫和隽言:……
居然头一次被导演嫌弃了,不过这感觉居然还不赖?
两人本来也不是急功近利的性子,能有机会亲近这座城市,他们求之不得。不过以游客的身份显然也不太适合快速融入,他们就自称是来这里游学的学生,因为喜爱音乐所以到处逛逛。
维也纳人似乎天生就有音乐细胞,不需要走到哪一个广场或者学院门口,有时路边随便一位不起眼的老人家就会张开口上一段,多半是歌剧,有古老的经典的,也有改编过的。
情之所至,街边小酒馆的老板说不定就会突然从柜台里拿出小提琴,为店内的顾客们演奏一曲。
这里的行为艺术家也多,隽言和闻人枫先后给两位衣衫褴褛的“歌唱者”挥洒过钱币,又在吃饭的小饭馆里听了一曲免费的大提琴曲。
“我觉得他们真的非常热爱音乐,不管是不是有观众,是不是有演奏级别的水准,都敢于在人前展现自己。每个人都很开心,而且他们涉猎都相当广泛,音乐素养很高,几岁的孩子都能对古典音乐家如数家珍,对他们的曲子也是那么的了解!”隽言惊奇之余,也十分的惭愧,“我觉得我们学习的还远远不够,知道的也太少了。”
闻人枫也是和他一样的感触,“不然,我们在这里找两位老师吧!不涉及演奏的戏份可以先拍,但有些情节是不能让替身代替的,我们的技术还要再娴熟一些才行。现在才刚刚摸到入门的门槛,连一个普通的维也纳人都比不上。”
“是啊,这样表演起来太没有底气了。”隽言无法容忍自己在懵懂的状态下就去演绎Franz。
但是维也纳这里收徒的要求极其严格,隽言和闻人枫音乐基础太差,哪怕连景豁出脸去帮他们寻找老师,都吃了好几次的闭门羹。
“这艺术家的臭脾气啊,真是……气死我了。”连景大影帝很是挫败,但是他不是个轻易甘心的人,就道:“你们不是在京城音乐学院有两位老师吗?他们会不会在维也纳认识几个朋友,同仁之类的?”
隽言豁然开朗,“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韩老师和程老师听说他们打算在维也纳学习,惊讶之后犹豫了半天,找了几个号码出来,交代说:“你去打这几个学长的电话试试,他们有的应该还在维也纳求学,有的已经工作,但在哪个乐团我们也不清楚。”
“谢谢老师,我们会认真地请师兄帮忙的。”隽言依旧是闻人枫的代言人,记好号码,他们就分工协作,分别联络起人来。
但联络起来并不容易,五个号码,只有三个打通了。却也只有其中一位师兄还在维也纳学习大提琴,他是立志要留在维也纳的,至少想要找一个乐团实习个三、四年再回国去。
“于师兄说可以带我们去见见他的恩师,但能否打动他来指导我们,他也帮不上忙。”隽言轻叹口气,“但无论如何也要起试试,我有个想法,能不能把《夏空》的故事梗概拿给他看看?”
闻人枫想了下觉得这说不定会是个突破口,“我觉得值得一试,那就这么做吧,找个可靠点的翻译,哪怕只是一个梗概,言辞上最好能做到朴实动人。”
两人第三天就准备好了《夏空》英文版的故事梗概,带着忐忑的心情和见到了于仄奎。这是个身材高大的儒雅男人,一头黑色长发看起来颇具艺术家气息,年纪已经不小了,但仍然孜孜不倦追求着他的音乐梦想。
为了稳妥起见,隽言把手里的英文稿递给他,“麻烦于师兄看看这个,我们正在筹拍一部电影,题材上涉及了古典音乐,所以才会想要学习小提琴和钢琴。我们知道短时间内不可能专精,但至少要像个样子,积累一点音乐素养,否则真的对不起这么好的剧本。”
于仄奎对于他们这样郑重的态度十分好奇,招呼他们去喝咖啡,顺便他好仔细看看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因为阅读的速度很快,他不到十分钟就看完了梗概,脸上的表情却一变再变,最后非常激动地仰起头,问他们:“这两位前辈的事情,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隽言和闻人枫都相当惊诧,难道于仄奎也看过《追音》这本书。
“不,我没有看过《追音》,原来有人竟然把他们的事写成了小说。这简直太意外了,我还以为这件事老师只对我说起过,它的作者是谁,现在在哪里?”于仄奎不停的追问。
隽言摇摇头,“要让你失望了,《追音》的作者已经联系不上,这本书是闻人枫的哥哥推荐给我们看的。怎么,这个故事,于师兄似乎早就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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