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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犬(31)

作者:吴百万 时间:2024-07-04 10:25:55 标签:年上 养成 相爱相杀 强强 双向暗恋

  “靳以宁?”如今边亭已经很习惯直呼老板大名,“靳以宁,听得见吗?”

  “嗯?”靳以宁的脑袋动了动,灼热的呼吸烫得边亭的耳朵也跟着一起烧了起来。

  “你体温很高。”边亭这下更加确定了,靳以宁确实发烧了,“感觉怎么样?”

  “嗯。”靳以宁应了一声,很快又将脸埋进了边亭的肩上,“不碍事。”

  在这种情况下发烧,可不是闹着玩的,边亭加快脚步,试图找到一个可以短暂栖身的地方。但再往前走就要进入茂密的森林,暗夜行路不是什么好主意,如果在树林里迷路了,情况会更加棘手。

  就在边亭一筹莫展之际,幸运之神再次降临。边亭刚拨开一丛拦路的芦苇,一个小小的棚屋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屋里没有亮灯,看不出有没有人,安全起见,边亭把靳以宁留在屋外,自己先进去检查了一圈。

  这间小棚屋很旧,应该是附近的钓鱼爱好者临时搭盖的。屋子虽小,但五脏俱全,里面除了一些钓鱼的装备,还有不少生活物资。

  边亭打开架子上的太阳能灯,又用屋主留下的柴火烧起了暖炉,然后把靳以宁带进了屋,在墙边找了个靠近火炉的角落,将他放了下来。

  安排靳以宁躺下之后,边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剥他的衣服。

  靳以宁浑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这会儿又发着烧,这身湿衣服不能再穿了,恰好屋主在这里留了套换洗的旧裳,于是边亭就想着先帮靳以宁换上再说。

  只是没想到靳以宁这人平时成熟稳重人五人六的,生起病来竟比小孩还任性,边亭好心帮他脱掉下外套之后,他说什么也不肯配合了。

  “你干什么?”靳以宁攥着边亭的手,一脸警惕。

  “先把湿衣服脱下来。”边亭保持着最后的一点耐心,“这里有干的可以换。”

  靳以宁瞟了眼架子上搭的T恤运动裤,开始无理取闹地挑剔道,“不好看,不穿。”

  话撂下了,他脑袋一歪,就开始装死。

  “好,随便你。”边亭懒得和他废话,由着他穿着湿透的衬衣西裤。自己则换上了那套不好看的“衣服”,把火炉的另一头坐下了。

  屋外的风又开始大了起来,刮着屋顶上的塑料棚布簌簌作响。炉子上烧着快要开了,噗噗往上冒着热气,白茫茫的蒸汽和跳跃的火苗一起,温暖着这方寸之地。

  在兵荒马乱的一夜后,这间陌生的小屋,和这从微妙的火光,竟能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边亭曲着双腿,将下巴枕在膝盖上,目光专注地盯着火苗发呆。

  他知道自己应该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但在精神和肉体双双松弛下来之后,他反而睡不着了。

  就这么枯坐了好一会儿,边亭伸长腿,拨了拨靳以宁的手背,没大没小地“喂”了一声。

  靳以宁没有反应,但他知道他也没睡着,因为呼吸的节奏是骗不了人。

  边亭问他:“你刚才在江里的时候,是不是不想活了。”

  靳以宁睁开眼睛,他果然还醒着,火光遮掩了他脸上的病气,仔细望去,眼底还有光芒在隐隐浮动。

  “我为什么不想活了?”靳以宁觉得边亭的这个问题很没有道理,“我位高权重,家财万贯,钱多得十辈子都花不完,为什么不想活了?”

  听他这么说,边亭嘲讽地笑出声,收回了腿,大逆不道:“你最好是。”

  “脾气真差。”靳以宁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眼尾“楚楚可怜”地垂了下来,模样看着像是被伤了心:“长大了,翅膀硬了,现在连乖也不愿意装了。”

  边亭懒得和他装模作样,鼻子里冒出一声冷哼,将坏脾气践行到底。

  几句玩笑话后,气氛放松了下来,靳以宁却在这个时候,毫无预兆地提起了在船上时没有聊完的话题,“那么今晚,你为什么会摸进江旭耀的房间?”

  “今天早些时候,我在甲板上听见江旭耀打电话,他在电话里提到很多次你的名字。”好在边亭不是毫无准备,搬出了早就编好的答案,“我怀疑他想对你不利,就找机会进他房间,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没想到你对我倒是用心。”靳以宁唇边的笑意似有似无,看不出他是否相信边亭的这个解释。

  边亭无视他眼中明晃晃的嘲讽,反问靳以宁:“你又是为什么会在他的房间里?”

  “我早就知道他有问题,这次来他的婚礼,就是想探探他的底。”靳以宁拿出的说辞,几乎和边亭一致,“于是就用了点关系,复制了他的房卡和指纹。”

  边亭听完,没有究根问底,因为他给出的理由看似合理,其实也经不起深究,他不想再把话题引回自己身上。

  炉子上的水正好在这时烧开了,蒸汽“咕噜咕噜”顶着壶盖,边亭顺势中止了谈话,伸手拎起壶子,将水倒进一个看不出干不干净的杯子里,待稍微凉了一点之后,递给了靳以宁。

  “喝水。”边亭把杯子杵到靳以宁的鼻子前,语气硬梆梆的。

  靳以宁躺着没动,他烧得脑浆都快熬干了,脑子虽然异常清醒,但身体没有一点力气。

  边亭看出了这一点,索性好人做到底,伸手把他扶了起来,靠在自己的肩上。

  “张嘴。”边亭吹了吹杯口的热气,不自觉地放柔的语气,“不烫了,听话。”

  靳以宁掀开了眼皮,视线恰好落在了边亭锁骨间的一个绿莹莹的吊坠上。待他看清那个吊坠的模样时,像被针扎到了一样,一下子支起身体,坐了起来。

  “怎么了?”边亭被他突然的诈尸闹得莫名其妙,怀疑他是不是回光返照,命不久矣了。

  靳以宁目不转睛地盯着边亭脖子上的吊坠,眼中有浓烈的情绪在翻滚。

  但这样强烈的情感存在了短短一瞬,靳以宁马上平静了下来。

  “谢谢。”他放松了瞬间绷紧的后背,从容闲适地靠回到墙上,接过边亭手里的杯子,淡定地轻抿了一口。

  边亭沉默地注视着靳以宁的一举一动,似乎是在确认刚才他身上的反常,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放下杯子后,靳以宁已经彻底如常,他抬眼扫了眼边亭的颈间,随意问道:“ 你戴的那是什么?”

  没等边亭回答,靳以宁就捞起边亭的吊坠看了一眼,看完还要一脸嫌弃地评价道,“我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个破玻璃渣子。”

  边亭脖子上挂着的是一个通体碧绿的小吊坠,打眼望去,像是富豪们竞相追捧的帝王绿翡翠。

  但只要细看,就能发现那其实是玻璃磨成的,材质不值钱,工艺更是糙得没法看,如果靳以宁没有看走眼的话,原材料还是啤酒瓶的碎片。

  “别乱动。”边亭不客气地拍掉了他的手,吊坠从靳以宁的指尖掉落,重新落回他的颈间。

  “看看都不行。”靳以宁目光随着吊坠来回摆动,随口问:“哪儿来的?”

  “恩人送的。”边亭小心翼翼地将吊坠塞进衣领里,像对待珍宝似的,仔细藏好。

  “你这个恩人呢?”靳以宁的态度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周身的气场都沉静了下来,脸上不见戏谑的神色,像一尊无悲无喜的是雕像,“怎么没听你提过?”

  我们之间并没有这么熟吧,边亭暗自腹诽。

  但他没有这么回答,而是用两个字打发了靳以宁,“死了。”

  和前次在边亭家里的没眼力劲儿不同,这次靳以宁好像学会了察言观色,他没有继续追问有关他恩人的事,而是平静地说了一句:“节哀。”

  “没什么好节哀的。”靳以宁极有分寸地不再探听往事,反而是边亭有了一点倾诉欲,他往炉子里添了把柴火,说:“不过他如果活着,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觉得很失望吧。”

  “不会的。”靳以宁摇了摇头,看着边亭,露出了一抹没有血色的笑意,“你很好,将来还会更好,他如果看见了,一定会很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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