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天哥哥也是这样牵着我,生怕我在人群里走丢了。”
回想起从前,姜睐的语气中也不自觉带上点温柔笑意,他好似感叹般道,“原来哥哥还记得啊。”还记得他五年间最后的一点慰籍。
沈逸从一旁穿着玩偶服装的路人手中接过一只玫瑰,这是游乐园专门安排工作人员免费赠送的,因为待会儿零点之后,就是情人节。
这大约也是为什么小睐今天一定要见他的原因,他悄悄看了眼地上交叠的影子,说不定小睐还在心里耿耿于怀刚才的晚餐被打扰的事情,他好像总是会为这些事烦恼,真可爱。
沈逸将那支玫瑰放在大衣的口袋,像是感觉到气氛正好,闲聊般问道,“刚才不是说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你做了不少安排吗?能告诉哥哥都有哪些吗?”
姜睐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时候的想法现在说给哥哥听,哥哥也许只会笑话我。”
“不会的。”沈逸晃了晃他们相牵的手。
“原本我想要和哥哥去坐游乐园的海盗船,这样我假装害怕的时候,哥哥一定会紧紧地牵住我的手,至少在那上面,哥哥不会拒绝我。”
姜睐摸摸鼻尖,他们正好路过海盗船下,空中正在摇摆的船只中发出游客们的阵阵尖叫。
姜睐抬头看了一眼,毫无留恋地收回视线,“然后哥哥也许会带着我去坐旋转木马,那时候我就会提议要做双人的木马,哥哥心软,知道我刚才被吓到后也一定不会拒绝我。”
沈逸安静地走在他的身边,耐心听着一场迟到五年的安排,他的拇指轻轻划过姜睐的手心,“听起来很不错,哥哥的确不会拒绝,除此之外,还有吗?”
然后他就看到灯光下姜睐脸上露出了有点得意的表情,“之后我会和哥哥去买冰淇淋或者奶茶,哥哥一定会只买一个,然后我就会要求哥哥也要尝一口。”
大约在少年人的眼中,能和喜欢的人吃同一种食物,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哪怕这些事都是他利用哥哥的心软骗来的。
沈逸想到那个画面,笑着摇摇头,“看来小睐的安排很充足,那之后呢?”
“之后,如果哥哥还愿意和我呆在一起的话,”姜睐侧过头,垂眸看向他,眼神专注得不可思议。
“也许我会借着烟花,在摩天轮的最高点与哥哥表白,第一次让哥哥发现我的心意的时候实在太仓促了些。”
“为什么是摩天轮?”沈逸像是不忍惊扰了什么,轻声问道。
姜睐用目光描摹着沈逸的面容,真奇怪啊,明明过去了这么多年,但哥哥好像从没有变过,就连哥哥一直看着他的眼神,也始终温柔如一。
“因为在摩天轮上,哥哥就逃不掉了,哪怕不喜欢,也只能任由我说完。”
沈逸看着他的眼睛,心想,他怎么才发现呢?以往他总觉得姜睐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不可直视的侵略性,但明明,在对方的眼底深处,藏着对他最卑怜的祈求。
想祈求什么呢?他的心意吗?
他的小睐怎么可以在他面前这么卑微。
从小到大,好像不管小睐想要什么,他都会让对方得到,如果对方想要的是他......
又有什么关系?那就给他好了。
“傻子,”沈逸无奈地勾起唇角,“你不知道哥哥是在吊着你吗?”
姜睐眨了眨眼,“哥哥怎么对我都没有关系,因为我们没有在交往啊,只要哥哥不再推开我,我好像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听到这话,沈逸忍不住笑了一声,他松开一路相牵的手,眼神揶揄,“真的没有关系吗?”
姜睐手心落空的那一瞬眉眼不受控制地露出失落的神情,“嗯,没有关系,我只想要哥哥开心。”
沈逸忍俊不禁地抬手,指尖点在他的眉心,“那你现在这副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呢?”
于是姜睐扭头,不让哥哥再看。
沈逸在原地安静地站了一会儿,他将刚才接过的玫瑰拿出,“刚才你的安排都很好,不过还是忘记了一件事。”
那支玫瑰被他递到姜睐的面前,“表达心意的话,怎么能没有花呢?”
“不过,弟弟不知道的事,就让哥哥来教你好了。”看见面前还没回过神来的姜睐,沈逸上前一步,“不接吗?不接的话,哥哥就只能送给别人了。”
姜睐嗓音喑哑,“哥哥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哄我吗?”
沈逸顿觉头疼,他都将话说得那样明显了,这傻子怎么还觉得是自己在哄他,他笑叹道,“难道是因为我们现在不在摩天轮所以才让你不相信的吗?”
“这可怎么办,现在去好像也来不及了。”沈逸收回那支玫瑰,“哥哥只是想告诉你,哪怕不将我关住,我也不会逃的。”
快要零点了,游乐园的广场上站满了游客,他们欢笑着数着钟声开始倒数,“十、九!”
“小睐。”沈逸正色道,姜睐将目光从玫瑰移到哥哥的眉眼间,“嗯。”
“八、七!”
“你是我无法割舍的存在。”
“六、五!”
“是我不能失去的全部。”
“四、三!”
“也是我......喜欢的人。”
“二、一!”
在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沈逸踮脚,压下姜睐的脖颈,玫瑰花从他的手中垂下,扫在两人的颊边,唇覆上的那一刻,玫瑰的花香溢满鼻尖。
姜睐近乎凶狠地搂住他的腰身,“哥哥说的是认真的吗?如果哥哥答应我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放过哥哥了。”
直到这一刻,沈逸才彻底看清楚姜睐看向他的眼睛,那里面压抑着浓烈的爱和欲,深沉粘稠的占有与控制,以及那多年来求而不得的偏执与疯狂,像是黑色的漩涡,带着摧毁一切的致命吸引力。
好漂亮的一双眼睛,沈逸的目光没有偏移分毫,这是他的小睐,也是他饲养出的怪物。
他漫不经心地用鼻尖蹭了蹭姜睐的脸颊,语气随意又带着几分清浅的笑意,“那就不要放过哥哥好了。”
姜睐一把将人搂在怀中,力道大的像是害怕怀中人逃掉,但他的声音却在发着颤,他将脸埋在沈逸的脖颈。
今晚的一切都让他产生了一种飘飘然的不真实感,他闷声道,“我好怕现在是在做梦。”
沈逸察觉到小睐颤抖的手指,他安抚地轻拍着对方的后背,遂了他的愿,偏头咬了一口他的耳垂,但也没舍得用力,只是浅浅地磨出了个牙印。
“现在有真实感了吗?”
姜睐摇摇头,发丝蹭在沈逸的颈间,很痒,沈逸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脑袋,没想到只是这细微的动作就惹得某人愈加用力的胳膊。
沈逸被勒地咳嗽起来,感觉到他不舒服后姜睐连忙松开,“抱歉,我……”
沈逸的目光落在姜睐垂在身侧依旧在颤抖的手指上,环顾周围兴奋的人群,这里实在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他拽住姜睐的手腕,大步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姜睐现在就像个呆滞的木头人一样,魂不守舍的,就连车钥匙都是沈逸从他的衣兜里拿出。
余光瞥见姜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手里抽走的那支玫瑰,没想到人都傻了,却还没忘记他送的花。
沈逸轻轻一推,姜睐跌坐在座椅上。
他倾身,伸手捏住对方的鼻孔,眼神不满地看着他,“回神。”
怎么回事,他不是就表了个白吗?怎么还把人表白傻了。
沈逸跪坐在姜睐的腿旁,看着小睐因为情绪波动过大止不住颤抖的指尖,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低头吻在他的唇边,一声声地唤道,“小睐......”
小睐犯病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姜睐身上的变化,如果不让小睐镇定下来,也许小睐会选择伤害自己,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至于让小睐犯病的原因,沈逸苦笑一声,说到底是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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