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试试kcl吧,但是有副作用,偶尔试一下可以,别经常试。”
“想疼找人实践呀!这里新人纯施一枚,看你ip和我挺近的,私聊一下?”
……
……
周望川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又看向床头柜上——芥末,胶囊壳,冰块,薄手套。
“不是……”周望川揉了揉脸,深吸了一口气,“你刚才说,你今天下午只是来实践——外力虐和内虐又是什么意思?”
商暮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倚在床头,漫不经心地说:“内虐,就是药物虐,内疼。外力嘛——就是直接打,用拳头,或者用脚踩。”
周望川木然地望着他:“所以,你找刚才那个男人,只是为了让他打你肚子,因为你喜欢被打疼的感觉?”
他是个消化内科医生,每天为无数个患肠胃病的人看诊,病人们为了祛除病痛,谨遵医嘱吃药复查,平息病痛。但是网上竟然有人主动寻求病痛。
商暮悠悠一笑,期待感让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倾身过来,带着一点撒娇意味地问道:“那么,你现在知道了,你会打我么?”
周望川却想起另一件事,毕业典礼那天商暮问他的那个问题,原来是这个意思。
但他不明白,商暮明明是为了想被他打,才和他交往。那为什么他已经明确表示了不会打人,商暮却还是和他交往了。
周望川停在1205门口,还没敲门,门却自己开了。
一个男人走了出来,见到他后笑道:“周医生来了,刚结束,今天很尽兴。”
周望川扯了扯嘴角。
他推门而入,无声地掩上房门。
商暮正靠在床头,纯白单薄的衬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优雅苍白的锁骨。餍足后的贤者时间,他的神色有一点萎靡,带着薄薄的倦意,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薄荷香烟。
或许是刚才痛得狠了,他脸色白得像纸,夹烟的手指在轻轻颤抖。听到声音后他抬眼望来,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在周望川开口之前用四个字堵住了所有话。
“周哥,我疼。”
第2章
Flowering服装品牌这一季秋装的主题是“倦”。
周望川见过杂志封面,也见过商场里的大幅宣传图。宣传图中的商暮身着白衬衣和浅棕绒衫,正抬头向灯火明处望去,夜里的路灯照不亮他整张脸,于是半明半暗,情绪掩藏。他眉目生得清冷矜贵,在摩肩接踵的人流和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周身遍布着游子的倦意。
商暮是Flowering服装品牌的设计师和御用模特,他太懂如何展示衣物和身材,穿着自己设计的秋装,寥寥几个镜头,秋意扑面而来。
这期杂志发行后,有娱乐公司联系商暮,想让他去拍电影,原因是觉得他演技很好。但周望川很清楚,这跟演技没有关系,那股倦意,是商暮身上与生俱来的东西。
——比如现在。
商暮说完那句话后,就垂下手臂,随意地往地上掸了掸烟灰:“来得挺准时。”
周望川走到床边坐下,从他手中拿过薄荷香烟,在烟缸里按灭:“有经验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自嘲,商暮皱了皱眉道:“你答应过的,不会干涉我的爱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望川放柔了声音,握住他冰凉的手给他暖着,“还难受么?回家给你熬粥喝。”
“唔……”商暮眨了眨眼睛,放松了脊背,像刺猬收敛了尖刺,“你赶过来不累么?坐着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话音轻飘虚软,周望川知他仍难受着,便伸出手,隔着衬衣覆在他腹部,问:“今天怎么虐的?”
“先是吃了两颗芥末胶囊,后来用了冰块,最后打了一会儿。我喜欢内疼外疼一起来。”
周望川皱了皱眉:“我给你触诊一下。”
他先在上腹按了按:“疼么?”
“疼。”
他又按了另外的地方:“这里呢?”
“疼疼疼。”
“这里呢?”
“疼疼疼疼疼!”
周望川又按了几个地方,观察着商暮的神情,见他虽然连声喊疼,但神情却很平静,便知没有大碍。但仍是放心不下:“找个时间去医院检查一次,平时玩玩可以,要是伤到内脏就不好了。”
商暮瞬间冷下脸来,烦躁道:“你知道我最讨厌医院!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周望川平静道:“我只希望你身体健康。”
“你如果爱我,就应该尊重我的选择和喜好,而不是以关心我的名义来斥责我。”
这话一出,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这个问题已经争论过太多次,从来没有结果。
周望川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与他争辩,只倾身过去,为他扣好衬衣的扣子,指节曲起温柔地抚了抚他的侧脸和脖颈,安抚似的道:“好了。”
衬衣的衣摆折起了一角,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腹,以及击打留下的红痕。
周望川的手指一顿,随即帮他拉好衣服,问:“好些了么?”
商暮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你知道的,只有你可以不戴手套就碰我的肚子。”
周望川当然知道,床头正放着一双用过的棉质薄手套,显然是之前离开的实践对象留下的。商暮有洁癖,每次实践都会要求对方戴上手套。
“但你却不愿意虐我。”商暮说,“所以我才要在外面找人实践。”
他越说越激动:“事情明明很简单的——明明在家里的床上就能实现,明明可以不戴手套,可你不愿意,所以我现在必须到处找人、必须在酒店开房,必须戴那该死的手套,手套那么粗糙,你没看到我肚子都被磨破了么——都怪你!”
周望川听他发泄,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揽住他的肩膀和腰身把人扶起来:“乖,好了。”
商暮急促地喘息了几口气,他本就是冷白的肤色,此时冷汗涔涔地往下滴,更衬得脸色苍白如纸。
他赌气地推开周望川,自顾自地往门口走去,没走两步却撑住墙壁弯下腰,手握成拳压着腹部,喉口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吟。
周望川忙过去半扶半抱地搂住他,摸到他后背完全被冷汗浸湿,迅速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先回家。”
上车后,商暮双手环胸靠在副驾的椅背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正是晚高峰,车子在路上走走停停,隔着车窗也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吵闹声,更衬得车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中途商暮睁眼,发现不是熟悉的回家的路,立刻道:“我说过,不去医院!”
周望川开着车,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去医院。”
商暮沉默了一下,继续和他找茬:“你是不是很委屈?每次都要率先低头认错?觉得我在和你无理取闹?”
周望川说:“没有。”他瞥了一眼左后视镜,在绿灯的最后一秒左转过街。
商暮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忍辱负重?我知道,你早就受不了我了。”
周望川索性不说话了。
商暮愈发烦躁,疼痛让他理智尽失,他口不择言地说了一大堆伤人的话。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末了,他赌气地问。
车刚好停在路边,周望川松开安全带,单膝压在中控驾驶台,倾身过去按住商暮的后颈,用唇堵住他的话语。
“小学弟。”周望川只浅吻了一下便松开他,指了指车外,“转头看看。”
“听竹鲜花甜品店”,灯箱明亮,卡通字流光溢彩,门口立着一个憨态可掬的牛油果千层蛋糕。
商暮爱吃甜品,特别是每次实践过后,难受得什么也吃不下,却唯爱这家的甜品。
“哪里带你去医院了,嗯?”周望川用指尖蹭了蹭他的侧脸,“没良心的小王八蛋。”
商暮眨了眨眼睛,满心的戾气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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