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非痛得几乎昏死过去,双目失去焦距,试图抬头却被保镖一把按下了头颅。
侧脸抵着地面,离那一堆玻璃片亦是咫尺之距。
他心下骇然,却连呼救求饶的力气都不再有。
不过他那杀猪一般的嚎叫惊醒了程愿,程愿从方才看见许时悬进来的一瞬起,先前紧绷的精神便止不住地放松了下去。
而这一放松,药物的作用又让他渐趋昏沉,靠在许时悬肩头安心地半阖着眼。
听到这么一声惊嚎,程愿轻声唤道:“许时悬。”
许时悬恍然回神,而眼下程愿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他闭了闭眼,侧过脸安抚似的吻了吻程愿的额角:“我在,没事。”
许时悬呼出一口气,对身旁的保镖说:“处理干净。”
随即不敢再耽搁时间,抱着程愿快步往外跑去。
许圆圆见状也奔跑着跟了上去。
电梯是一直等着的,不过片刻,许时悬便抱着人出现在了楼下大堂。
此处是位于郊区的一个酒店,眼下已经全被许时悬带来的人控制住了局面,同时外面响起了警铃和救护车的声音。
乌泱泱的一群人,正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各自的事。
许时悬抱着程愿快步往外跑时,见到了迎面跑上来的孟呈。
孟呈见程愿这个样子也吓了一跳,赶紧开路:“快,快,救护车来了。”
许时悬一边跑一边安排:“你去协助警察,要拿到这儿的监控,我先送他去医院。”
孟呈平时吊儿郎当,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你放心,后面的事交给我,你先去。”
许时悬眼神沉沉如墨,临走之前撂下最后一句话:“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抱着程愿走到酒店门口,快上救护车时,程愿听到这熟悉刺耳的声音,又醒了一段。
他看见来来往往的医务人员,忽然间意识到什么,程愿一个激灵,攥住了许时悬的衣领,艰难道:“许时悬,不去医院,我不想去医院。”
许时悬抱着他上了救护车,已经有医务人员眼疾手快地过来准备给程愿的手涂药,并且进行基础的检查。
听闻他这话,许时悬下意识里不太赞同。
可他安抚的话还没说出来,便又见程愿拉着他,望过来的眼神湿漉漉地含着恳求似的:“你带我回家,我想回家,好不好?”
许时悬的心一下子像被攥紧了,他拒绝不了程愿的任何要求,但他同样也不放心。
他看了戴着口罩的医务人员一眼,幸而对方放下听诊器,及时回答道:“患者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被迫吸入的药物初步看来应该也没有大碍。”
听到这话,许时悬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而他见程愿态度抗拒,实在舍不得违逆他。
他轻轻碰了碰程愿通红的眼角,应道:“好,别怕,我们回家。”
医务人员给程愿的手进行了包扎,又喂他吃了内服的药物,再给他受伤的舌尖喷了药。
许时悬这才一路带着人回了白栖园。
折腾了半晚上,眼下已是半夜,四周寂然无声。
而程愿身上的药效还没完全解除,又燥热又困倦,但他愣是忍住了一声没吭,也没闭眼。
直等眼睁睁看着许时悬抱着他进了家门,他这才放心地晕了过去。
许时悬把他放回床上,但没一会儿,还是有私人医生带着仪器上了门。
在程愿身体的事情上,他不可能有一点马虎。
但许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程愿晕厥得还算彻底,也不曾想回了家还会有后续,所以他对于医生的细致检查全然无知无觉。
检查的时候许时悬一直凝眉等在一旁,直等医生收起设备,他便立刻焦急地往前迈了一步。
只不过两人看了看熟睡的程愿,默契地出了房间。
抵达客厅之后,医生对许时悬笑着说:“请许总放心,程先生很健康,就是稍微有点偏瘦,平时多补补气血就行。”
这医生是很权威的专家,许时悬听到此处,这才彻底放下了心,这让他指尖都有微微发麻的感觉。
“好,谢谢孙主任,我之后请个营养师。”
孙主任点点头,想到什么又说了句:“对了,程先生中的那个药物是有些酒吧里常用的那种,虽说吃了治疗的药,但之后几天应该还是会有些嗜睡,然后……”
孙主任说到这儿停了一下,许时悬疑惑追问:“然后什么?”
孙主任继续道:“然后这两天程先生有可能会有需求,这玩意儿吧,宜疏不宜堵。”
许时悬一听,明白了过来,他轻咳一声,应道:“知道了。”
孙主任见状便也不再多言,水都没多喝一口,连忙收拾东西走了。
许时悬便也随之再次回到了卧室。
卧室里的大灯关了,只亮着昏暗的光。
许时悬眼下根本舍不得再离开程愿一步,他半跪在床边,脸贴上程愿微烫的脸颊,将他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
大约程愿早习惯了他的力道,没有因此惊醒。
许时悬像是在确认程愿的存在似的,嘴唇不住地摩挲着他的脸侧,微颤的手指,泄露了他直到此刻都还存在的惶然。
方才程愿手中的玻璃抵着脖颈的那一幕始终在他脑海闪回。
他完全不敢想,如果他再去晚一步,如果程愿今晚真的出了什么差池,他之后会怎么样。
许时悬再抬起头时,眼眶通红,全然是控制不住的害怕。
而他刚刚进来时房门没有关紧,许圆圆推开房门摇着屁股走了进来。
它先是扒着床沿用绒绒脸去蹭了蹭床上的程愿,见程愿没反应,它又用毛茸茸的身子安抚似的绕着许时悬打转。
许时悬挪出一只手去抱它,眼中水光蔓延,他扯了扯嘴角轻声笑道:“乖乖,多亏有你,聪明死了。”
今晚程愿被掳走之后,许圆圆一路狂奔着追车,眼见着追不上,它又连忙回到白栖园对着门口的安保一阵狂吠。
白栖园里住的人非富即贵,物业安保也是最好的,他们都认得许圆圆,见它这一反往常的态度,物业管家连忙翻出电话打给许时悬。
而许圆圆听不懂,也不明白物业到底懂不懂它的意思,吠了一阵之后,它也着急得等不下去,趁物业不备,又立刻拔腿开跑。
它经常在白栖园和冬澜山墅之间往返,是一只认路的狗狗。
但它不知道距离到底有多远,只能拼命地往冬澜山墅的方向跑。
不过它体型太大只了,一路上吓到了不少路人,还差点被报警抓走。
幸好在半路碰上了接到电话匆忙赶回来的许时悬。
许时悬原本今天是没打算跟许慕冬回家的,只不过他今天跟许慕冬说了要把原始股权转给程愿的事。
许慕冬虽然平时总是骂骂咧咧,但他从不质疑许时悬的决定。
二话不说,便将这事同意了下来。
但他们父子二人也都清楚,这举动背后代表的意义是什么,许时悬认定程愿了。
许慕冬觉得这很好,也并没有催着许时悬立刻就要把程愿带回家。
只不过这件事到底应该知会他妈一声。
所以许时悬回冬澜山墅,是要再当面正式地向他妈妈柯清说这件事去了。
柯清同样是个洒脱人,听许时悬说完之后,高贵地一抬手,只说让他对人家好,便没再提出任何质疑。
所以许时悬这关过得很顺利,吃完饭他妈也连忙催着他赶紧走,让他多回去陪陪人家。
却不想他刚刚出门没多久,便接到了物业的电话。
许时悬听完物业的消息立刻意识到程愿出事了,当时魂都吓没了半边。
但越是如此,他越要保持清醒。
许时悬连忙叫人调了监控,查车牌号查去向查目的地。
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调用了所有能调用的资源,找到了程愿。
可他还是去晚了,是他让程愿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伤。
程愿半夜醒来时,除了因为觉得燥热难当之外,还因为感觉到脖颈处有些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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